“总之，就是为了监工和援助，阁下不在的时候，智天使于弗朗西岛降临了。”
孔黛大致解释了一遍，智天使屹立于大地，向弗朗西王国，乃至诸位主教下达神谕，要求他们向神圣帝国派出援军。不止有弗朗西王国，斯佩因王国、波特兰大公国、北方帝国和神圣帝国的诸侯们都下达了指令。
当然有人敢于违背神的旨意，萨克斯-魏德林公爵公开辱骂过智天使，说他是假先知。
然后魏德林公国就彻底地从神圣帝国的地图上消失了，萨克斯的人马过去调查时，除了巨大的弹坑和数之不尽的骸骨外，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绯利亚的解释则更为有趣一点，他们碰见了海德拉，这是林曦瑙听到的事情中最不让他感到惊讶的事情。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林曦瑙的脑海中形成，他知道智天使的真实身份，诸神的布局到底从多久之前开始？
玄奇大君与宗布大君、妈祖之力、纯白的不凋花、第十八层地狱、人死不能复生……
无数的短语与词语爆炸式地输入林曦瑙的脑内，他努力地想要解开自己面前的毛绒团，只是他没拨弄一次，好像毛绒团就变得更加深了。
“那个……虽然说过了，但是还是很感谢您的帮助。”绯利亚再次向林曦瑙鞠躬。
“在下就说过，咱们是同类人。”孔黛似乎知道林曦瑙最开始的计划，但是无论如何，她都隐瞒了下来，“幸运向吾等汇聚，不幸则被抛向远方，慷他人之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对此不感兴趣。”
深渊之子果然就是海德拉，她至始至终都在策划着惊天阴谋。
“对了，孔黛。你们怎么进城的，如果智天使真的下达了神谕，波特兰他们应该比你们先到啊？”
“鄂图曼帝国压根就没有组织围城。”孔黛的回答让林曦瑙大吃一惊，无罪之死也太看不起人了，居然连围城都懒得组织，“其他国家我不知道情况。”
林曦瑙想起了无罪之死说的另一件事。
也许无罪之死现在就是【围城】的一种形式，他本质上是恶魔，不能用正常的人类去推断他的行动。
而无罪之死和莫拉蒂的终极目的都是完成对尤利乌斯的亵渎，海德拉或许也一样，但是这从侧面推断，莫拉蒂不可信任。想来也是，莫拉蒂和海德拉同属深渊，互相包庇也十分正常。
再说自己又凭什么能让莫拉蒂不说谎？
孔黛和绯利亚又因为互相吐槽而变得激烈起来，两人开始互相阴阳怪气，当然，绯利亚这样的骑士无论如何都说不过恶毒的孔黛
“公主大人，孔黛小姐，你们不会就打算在我这边住吧。”林曦瑙无奈地摇头，“我只有一张床，要睡去别的地方睡。”
“然后方便阁下和阁下收集的后宫开派对？”孔黛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是走的最快的一个，她轻轻地把门合上，不管绯利亚的意愿。
“所以，主教大人。”绯利亚忐忑不安地问道，“您会帮助维娜城吗？”
“你们没有本地的主教吗？”
绯利亚摇头：“之前有审判官阿卡塞特坐镇，其他主教回七丘之城以防鄂图曼帝国可能存在的海上入侵，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我可以帮你解决城里的深渊问题，但是我要你对我绝对的信任和听从。”林曦瑙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很晚了，你和这小鬼应该滚去睡觉。”
林曦瑙提起在一旁无聊的奥托，把他扔到绯利亚身边。
“现在，让我一个人清净一下。”
话音未落，林曦瑙就看见莲撑着桌子，目光有些呆滞。
“怎么了，莲？”
“我……感觉头有点沉。”莲回头看向林曦瑙，“不过没事的，可能是我今天，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我并没有想与她们发展进一步关系的想法……当然，和你也没有。”林曦瑙说，“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我就把你送回故乡。”
听到这话，莲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难看。
“哦，这样啊，那你呢？”
“我也会回自己的故乡，我不知道我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真的是某种罪大恶极的人……我也许会去那里寻死吧。”林曦瑙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猜我犯了株连九族的罪。”
莲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给他们打理好后勤工作。可是这种事情林曦瑙自己就能做，琉璃西亚或许也可以，毕竟她就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一种失望的感觉涌上心头，还有孔黛，她总是能对上林曦瑙的脑电波，居然她甚至还和林曦瑙同为无梦者。
虽然这在别人眼中是一道诅咒，可是在莲的心中，却变成了一道隔阂。她想变成无梦者，也许这样就能追上林曦瑙的脚步。
她继续收拾东西，只是在那烛光的阴影下，雪女的脖颈下，隐约闪烁着鳞片的光。
——
过去，利维坦丁堡。
海德拉半跪在床前，看着床上那个只能呼气，不能吸气的老人。
“老师……”
“海德拉，我听说你和始祖大人，背着主父在做人体实验。”莫拉蒂艰难地说，“真的有这么回事吗？”
“没有，都是谣言。”海德拉向莫拉蒂保证道，“老师，您就安心地去吧。”
“利维坦丁没来吗？”莫拉蒂望了周围的一圈，没有看到利维坦的长女，心中虽然失望，却没有说出来。
“她在提亚马特之脊代表母亲大人，尽管她也很悲伤，但是职责让她无法回来探望你。”
“也好。”莫拉蒂想要起身，只是他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这么做了。
“还有一件事。”莫拉蒂面容憔悴，他头上的白发已经屈指可数，很多医疗资源都被浪费在了他身上，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史官而已。
“什么？”
“咳咳……我是快要死的人了。”莫拉蒂说的很慢，他语速递减，“还是希望能听到真话，斯卡蒂雷亚真的有狐狸吗？”
海德拉想也没想地回答道：“斯卡蒂雷亚没有狐狸。”
莫拉蒂似懂非懂地点头，说：“海德拉，你还是那么爱撒谎，你总是希望选择自负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自卑。那么能答应为师最后一个请求吗？”
“说吧。”
“为师希望、希望……”莫拉蒂的瞳孔逐渐放大，“得到……纯……死……”
没能说完自己的愿望，莫拉蒂便撒手人寰了。
“克服死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海德拉看着莫拉蒂的尸体，即便内心悲痛，但也绝不会遵循自己老师的遗愿。
“我不会遵循您的愿望，在那一天到来之时，你会以全新的姿态重生降临，那时我们人类才真正地跨越了从古至今环绕在我们头上的黑暗。”海德拉悲伤地说，“而且，母亲也有全力支持我的理由，为了她的愿望，我一定要攻克这项技术难关。”
莫拉蒂只是瞪着她，死不瞑目。
“早就该死的人到最后也不得不死了。”一直隐身的姮娥出来笑道，莫拉蒂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失宠了。他听说了海德拉和姮娥的所作所为后，冒死去警告利维坦。
最后他因为涉嫌造谣而身败名裂，最终一病不起。利维坦放逐了他，但是利维坦丁却将其收留，偶尔会来看他。
只是到最后，来看他的只有他警告的那两个人。
“我怕死，炼制长生不老药也是我的愿望之一，那么这具尸体怎么办？”姮娥笑嘻嘻地说，“刚死，新鲜的，如果你愿意……”
“你再提我老师的事情，我就把你头拧下来。”海德拉盯着姮娥，“我说到做到。”
姮娥举起双手，表示臣服。
“那么，你姐姐利维坦丁知道这些事情吗？”
“拉弥亚知道，我告诉了她这些事情的必要性，一旦知道这是必要之恶，利维坦丁就不会做出阻止。”海德拉淡淡地说，她盯着撕裂的猩红苍穹，平静地阐明了利维坦的愿望。
“母亲知道，这是能治愈主母的唯一方式。”海德拉将莫拉蒂的双眼合上，“将不断航行的忒修斯之船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