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深渊的信仰。”林曦瑙突然明白，塞德利茨为什么要让自己过来了。
首先，塞德利茨身上虽然没有凶手的嫌疑，但是她绝对知道些什么。就像阿卡塞特一开始就在说，塞德利茨有足够大的嫌疑皈依了密教。一些更黑暗的猜测，她可能在这场灭门背后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阿卡塞特提着蜡烛，继续看向四周。
“这里离海岸线非常遥远，而且四周都没有破壁而入的痕迹。”
阿卡塞特触摸着案板，手指上全是粘稠的血浆。林曦瑙觉得有一些奇怪，因为根据塞德利茨的说法，阿卡塞特仿佛对此事了如指掌，当事情发生后，她立刻就来到这里。预估的旅行时间比大家想象的至少少了一半。
到最后，似乎只有林曦瑙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有的人都在向他撒谎。
“你知道些什么？”林曦瑙明白，阿卡塞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和职业给自己未卜先知的行为做掩护。
“都不太清楚，这里疑似是一场献祭，也许被献祭的就是这个家族。”
——
“事情就是这样。”林曦瑙尝试向雪女解释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就没有被那一片骇人的修罗场所吓倒，“那些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听就很吓人，毕竟那可是灭门案啊，虽然我们故乡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上来灭门的，但是我自己就从未亲眼见过。”莲用手指小心地戳了戳林曦瑙，“你觉得真的有猛鬼吗？”
“我连宇宙尽头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鬼……”
林曦瑙意味深长地看着莲：“我觉得可能还是有猛鬼这种东西。”
“你又欺负我！”莲很快就察觉到林曦瑙的意思。根据林曦瑙和莲故乡的说法，其实肉体毁灭，徒留在世上的灵魂，就属于“鬼”的范畴。
林曦瑙又在拿莲开玩笑。莲从戳，变成锤，她咬着嘴唇捶打林曦瑙，两人又回到了嬉戏打闹的时光。
这样折腾几分钟后，林曦瑙推开身上的莲。
“好了，估计这个事情背后也查不出什么，既然能够在塞德利茨这种权倾天下的选帝侯眼皮底下灭门，说明对方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林曦瑙给莲做着分析，虽然他的本职就不是来破案的，“从目的上来说，这样的家族可能是遭受了其他家族的妒嫉，然后被雇佣土匪给杀掉了，或者是用魔法，甚至是类似于我老家西南那边的降头巫术给整了。”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才去过那里诶？”莲担心地说道，“万一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不可能。”林曦瑙说，“遇害者都是艾伯戈家族，而他们的雇员却什么事都没有。假设真的有人对他们下了诅咒，这种诅咒的触发机制一定是血脉，无论如何，我们都被排除出目标范围了。”
“我……还是难以接受的说，毕竟这也太吓人了。”莲说，“干脆我们去其他国家吧，伦道尔太危险了，这里离海也近。”
“我也想，但是恐怕塞德利茨不会让我得偿所愿，就算她真的会放过我，也不会允许我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经商。”林曦瑙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天色很晚了，上床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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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无罪之死的身影出现在草原。
“这是秋季的郊区。”林曦瑙说，他十分自觉地清楚，自己是在梦境，“你与我强行构筑了连接，为什么？”
“并非我与你缔结连接，是你现在对我有所求，对你想知道的真相有所追求。”
无罪之死的战靴走下一片宽广的原野。他低垂着头，他肩头的虎皮几乎让他与黄土合为一体。他的右手握着一柄弯刀。
林曦瑙踩着无罪之死留下的泥印跟了上去，这些脚印踩得很深。无罪之死的豺狼头盔呼出的白气向头盔的两侧徐徐飘去。
然后无罪之死半跪下来， 他捡起一些树枝和石头，进行打磨和改造，最终做成一支像模像样的长矛。
他丢给林曦瑙这把劣质的长矛。
“日落入侵要到了。”无罪之死说，“这与吾等的血色黎明相冲突。”
“我们这是要去狩猎吗？”林曦瑙问。
“我们要去狩猎我们的亲族，大海里的虎鲸。”无罪之死提着长刀，头也不回地说。
他抬手示意，林曦瑙仓促地跟上。
“可是我们现在在大地上。”
“不，我们在船上。”
林曦瑙的梦境开始变化，四周更是狂风暴雨，他和无罪之死正在摇摇欲坠的捕鲸船上。
“虎鲸成群结队，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
“你刚刚说要猎杀它们。”
“他们对我没有敌意，不代表我对他们没有。”无罪之死淡淡地说，“它们是万恶之源，和它们的后裔戈尔贡人一样，应当走向灭绝。”
说完，无罪之死跳下船，他的弯刀插进了其中一头最大的虎鲸。
“这只是梦罢了。”林曦瑙喃喃道，又说了一句他几乎听不到的话，“有些梦就是拿来预知的。”
林曦瑙架势着小船，抛弃了无罪之死。他看见无罪之死依然在与虎鲸搏斗，波涛汹涌中掀起腥风血雨。林曦瑙也被虎鲸围住，但并非攻击，这些面目可憎的虎鲸出人意料地把他的船拱上岸。
当林曦瑙转头向背后的丛林走去时，无罪之死上岸了。
“花了一点时间。”无罪之死像是炫耀一样，“看样子，这些鲸鱼对你没有敌意，也许还十分感激你的某个作为。”
“自从知晓你的存在后，我就有了梦。”终于忍不住了，林曦瑙大声地向无罪之死嚷嚷，“你到底在抽什么疯，我知道你是一尊邪神，但我不怕你，你顶多就是把我扔给巨兽，或者千刀万剐……”
“你是这么认为吗？”无罪之死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沮丧，“我自认为我在履行我主人的指示保护你的精神不被一些东西所污染。”
“然后你们就能尽情地污染我了对不对？”
“这么说也没错。”无罪之死说，“而且我已经告诉了你一切真相。”
“真相？”
“我们的见面会越来越频繁，多跟琉璃西亚说话，你也许会知晓为什么我要前来找你。”
他朝着丛林跑去，以一种顶级掠食者的迅猛加速，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以及……你觉得你那个修女，真的可信吗？”
——
无梦者
人类的群体中，有些许存在不会做梦。
被称之为无梦者的他们，是诸神潜在的选择。
一旦他们有了梦境，意味着新的棋局已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