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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开场

我是典狱长

  

山中若有眠,枕的是月,盖的是满天星辰。夜中若渴,饮得是银瓶泄浆。月曾瘦了,瘦的是辗转反侧的情思,星不曾灭,灭的是阑珊灯火。一片寂静,不该独醒。

我又梦到小时候的朵洛丽丝。那茕茕孑立,踽踽独行的模样让我难以忘怀。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拜她的祝福所赐,任何带着爱意和善意接近她的人都是在伤害她,以自己心中的欲望和自身对爱的诠释,不由分说的倾注给朵洛丽丝。

她明白的。这些爱意在扭曲朵洛丽丝的存在,不断地无视她的意志,最终会将她拉向丧失自我的虚荣与浮华中。那些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会为她大宴宾客;那些有秩序有组织的活动,会因为她陷入混乱和暴动。贪婪的视线,过分的招待,超额的付出,不讲理的奉献……爱的千万种形式,全都单方面的强加在朵洛丽丝身上,而她从来没付出过,没人让她付出过,就好似自己不存在一般,没有人好好听她说话,尊重她的意愿。别人给她添麻烦的同时,朵洛丽丝知道自己也在给别人添麻烦。于是她逃离了人群,避开那些以爱为名的互相伤害。

年幼的她在深山与动物结伴而行,与山川同居。每日风餐露宿,在祝福下,自然万物对她无比亲切,头发没有一丝凌乱,衣服也完好无损。雨露和山泉为她而清澈,荆棘和枝杈为她而圆滑,再残暴的凶兽也会安睡在她膝下,再胆怯的灵怪也会主动与她亲近。此情此景,她就宛如童话故事的公主一般……正如童话中所描写的公主必然会遭受她人的恶意。原本在童话中负责拯救的王子,在深山幽谷中邂逅了朵洛丽丝,那前所未有的爱意冲昏了他的头脑,化作了肮脏下作的歹意。

他打算侵犯纯洁的朵洛丽丝。屈服于纯粹欲望的代价是死在凶兽口中,自然将他视作养分,鸟兽食他骨血,虫蝇享他尸菌。一国王子在森林中消声灭迹,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但这吓坏了朵洛丽丝,她开始恐惧与他人接触,躲进了人际更加罕稀的密林。在深处搭建了树屋,过上了亲密自然的隐居生活。

但是啊……人的生命是必须痛苦的,没有痛苦就无法确认自己存在,逃离痛苦的代价是更加痛苦。即使有鸟兽伴在身旁,朵洛丽丝也无法消除那随着生命一起诞生的孤独……恐惧与人接触到她再也感受不到人的温暖,伤害他人或被人伤害她都不愿意,因此只有孤独。她的生命只有漫长的无聊和孤独……

所以,她才会按耐不住寂寞,紧紧握住我伸出的手。

─────

今天的早饭来的比以往慢,约尔德去厨房后几乎一小时才回来。餐车推进来后,面包也比平时少了几片。

什么情况。“发生啥事了?”我问约尔德。

她看上去很是惭愧,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样子令我心生怜爱,于是我连忙告诉她:“我没生气,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才拖延了你。”

“是因为……”她缓缓开口。“哀叹天姐姐让我帮她收拾房间,我跟她…跟她说了现在在值班,得给您送早餐。姐姐说会给您发消息说明情况,我实在拗不过她。”

啊。好像是有几封消息,不过早上起来心情有点沉闷就没点开看。

“你平时别太惯着她,这家伙就是欠骂,你偶尔也该向她发发火。”

我的提议让约尔德很为难。“那个,可是哀叹天姐姐要做研究,她的白板平时都写的密密麻麻,书和纸也是满地都是,她自己肯定没时间整理……我没读过太多书,也不是很聪明,不像圣和哀叹天姐姐那样能帮上您的忙……所以我就想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给家里做点贡献。”

我此时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奈何现在还在摆态度问她话。

“那么就这样么,因为给哀叹天收拾房间?所以才来迟了。”

“其实……”约尔德更加羞愧了,再不敢看我。“本来只是,简单的那个,收拾房间,但是太乱了……就忍不住,整理了一下。然后发现浪费太多时间了,就,就那个,有点慌了,不小心把面包弄到地上了……然后,因为是沾着果酱的那一面朝地……我就跑到储物间拿扫把了,结果……就,让您等我这么久。”

她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内疚的哭了起来。

“……对,对不起,对不起。典狱长……明明昨天才结的婚,今天就忘乎所以了……连早餐都送不好,对不起,典狱长……我……对不起。”

这一下让我手足无措了。我都没打算纠结这件事的,说到底我都不怎么吃早饭,可是却让约尔德哭了。我不理解,是我的态度表达错了么,还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不管如何,我将约尔德拥入怀中。用食指的关节抹去她的眼泪。

“怎么又哭了呢?我没生气呀,你这一哭,我反而对自己生气了。”

约尔德仍止不住啜泣,甚至哭红了眼,趴在我的怀里。

“我不知道。我好怕……好怕自己太没用了,您会不要我。自己没法像哀叹天姐姐那样为您排忧解难,也不像圣那么厉害,更没有朵洛丽丝小姐那么漂亮。又丑又胖又爱哭,老是给您添麻烦,本来就只有家务做得好,结果还笨手笨脚的让您费心。我害怕您……嫌弃我……”

这样啊。是我的错啊。是我从来没有告诉她,没有让她明白。

“约尔德啊,有些事你弄错了。”我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和我对上眼神。“我想和你结婚,并不是希望你做到什么,正是因为我在想为你做些什么,才想和你结婚。工作这种东西只是怕你们无聊才给你们找的,以后这种情况,找其他人代劳就行了,就像哀叹天说的,你们是姐姐和妹妹的关系,已经是一家人了。你难道也对你爷爷这么生疏么?”

她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当然,爱哭也没关系,只要哭完能笑出来就好了。而且还有一件事哦,约尔德,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你在我眼里是个身材性感的大美人喔,家里其他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用和别人比较,徒增烦恼,我是不可能嫌弃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每天在床上跟你翻云覆雨。”

说到最后。约尔德情绪也渐渐稳定,只剩下流泪过后的抽泣。兴许是我认真的表情太过喜感了还是怎的,终于让她破涕而笑。

“这样真的好么?”她扑通一声把头抵在我胸口。“您这么温柔,我可是……会被您宠坏的哦。”

“我还巴不得你变坏点,别老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如果变坏了,可能会对您提过分的要求哦。”她泪汪汪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我。

“只要你还会对我微笑,变坏也无妨哦。倒不如说我想看看你能变得有多坏。”

“我想让您吻我,每天都吻我。然后还有哦!我还让您多跟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这样也,可以么?”

我觉得好笑。用手撩起她的下巴,深深吻去。另一只手往女仆服侧面的切口伸入,从下方抬捏着那沉到下坠的丰硕果实。约尔德闭着眼享受我的轻吻与抚摸。

“变得再贪心点也没关系哦。”

于是我们做了一早上。

────

那个时候我离开了。当时的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带朵洛丽丝走向人群,于是我给了她一个期许,一个能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那个誓言依旧束缚着我们俩,只要有这个誓言在,我们就不会断回首看望那段快乐的时光,而怀念总是会无视痛苦,放大幸福,谁也避不开它的侵袭。我才发觉,长久以来,我又想见她,又怕与她厮守。

可我已经让她等太久了,我没法再辜负她一次了。我要兑现那日的誓言,从今往后,我们只有明天。我会给她永不间断的美好,让与日俱增的幸福,盖过每一个昨天。

现在的我做得到。

换班的时间快到了。约尔德已经退下,而我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着,预设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景,琢磨着浪漫的话语,能够让朵洛丽丝将身心尽数交给我。

可是久久未见她推开房门,而且已经到了换班时间。我按耐着性子,心情有些紧张,打开通讯看看早上的讯息,果然,哀叹天还真给我发了一句“把约尔德借我一下”。好想骂她。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国家代表发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关于昨天的会议记录。除了有一封……

嗯?

有些事总是难尽人意,就好比约尔德早上弄到地板上的面包,果酱的一面永远朝着地面,总是凑巧地发展成了最难堪的局面。

我连忙推开房门,只听“哇!”的一声。

是朵洛丽丝,原来她半天没来是在门口埋伏,等我按捺不住后,主动出来找她。朵洛丽丝嘟着小嘴,像是在责怪我怎么没被她吓到,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打算向我献上今日的问候。

“抱歉。”这句话是我说的。“等我回来。”

从她和门之间挤过,行色匆匆,急着去往大厅。手臂又一次被她抓住。

“你要去哪?”她疑惑道。

“……有工作。”说这话时我不敢看向她,愧疚爬上了我的脊梁,叩问着我的良心。

“你又要……骗我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工作不能等今天过后么?你明明答应过我……”

“抱歉。”现在轮到我一直道歉了。“等我回来,我现在有要事,等我回来会补偿你的。”

“我已经等了你九年!”她的悲伤震耳欲聋。“别再让我等了……我,等不下去了,我没法接受你又一次的离开。”

安慰的话语卡在我喉舌之间,我没有资格跟她说没事、放心吧。可我也没法为她驻足,我答应过圣,答应过她们了,我现在背负着使命。

“抱歉。”我甩开了她的手,她又一次伸出手,却被我躲开。

我头也不回的往大厅走。身后是一个跪倒在地,失声痛哭的女人。

────

“软弱,太软弱了。”换上了外出服饰的哀叹天说。“一个人的世界怎么可以这么狭小呢。”

“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出发吧。”

[来自西南方国家亚伯安代表:旺达.杜.恒博特.修徳里克

尊敬的至高典狱长,我们收集到了充足的证据来向您报告,第三灾厄出现在了亚伯安境内。我们已向国会请示,详细内容等您来到亚伯安后再议。为了避免最糟糕的状况,还请您尽快抽出时间前来。]

出于我的拖延,第三灾厄可能已经造成了危害也说不定,我暗骂自己疏忽大意。立马联系了圣和哀叹天。命令他们和我一同前往亚伯安,但哀叹天却不赞成圣同行。

“亚伯安的话,有我就够了,圣一起跟来的话反而会有些麻烦。”

“为什么?”

“您就尽管相信我好了,我对自己的推测有信心。”

于是。我在大厅打开了“门”,我看了一眼哀叹天,彼此示意,她露出了她招牌的笑容,那游刃有余的自信消除了我的不安和急躁。

“走吧,前往捉捕第三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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