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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灾厄(1)

我是典狱长

  

亚伯安是个繁荣进步的国家,自身实力与影响力都在冉冉崛起。这里是人类社会的科学中心,艺术、工艺、贸易与创新携手并进。它的实力并非来自军事力量,而是来自广泛的贸易合作和超前于时代的思维。亚伯安着落在西南方沿海,一批批船队穿过它巨大的海湾峡口,满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运贸易带来的财富曾经为城市的成长带来前所未有的推动作用,而且一如既往地进行着技术创新──宏大的艺术杂烩、冷门的魔法科技研究,还有象征实力的纪念碑式建筑。

作为一个世界性的开放式国家,它的居民们也如他们的国家一般多种多样,并且将一个开放自由的市场视为亚伯安不断繁荣的必要条件。在亚伯安的美容院里,时尚此起彼落,并且虽然大部分人的品味都倾向于正规和实用,还是有些人用他们对财富过度繁丽的炫耀来推动高品味的边界和常识。

可能是为了迎合这里的风貌,哀叹天也换上了较为时尚且现代化的服装。黑色高领打底衫,流线型线条的修身立领外套,单扣式半身羊绒马甲。都是些保暖修身且不厚重的款式,明明现在还是春天。而我则是穿着原本的西方礼服,然后简单德披上了典狱长风衣,没有做过多打扮。

“一如既往的物欲横流啊。”哀叹天观望着亚伯安的风景。这里的新建筑端庄优雅地融合了光滑的大理石、青铜栅格和亮闪闪的玻璃,而错落比邻的旧建筑则是粗糙石块和老旧木材的结构。一座座镶着金银纹理的塔楼伸向天空。

我对这奢华的景象不作感想。哀叹天挽住我的手,一同穿过繁华的人群和喧闹的街道,前往修徳里克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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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得太及时了。”

旺达把一支漏勺支在茶杯精致的边沿,精心摆上两方砂糖。他愉快地注视着茶水浇落。方糖渐渐融化坍陷,他脸上的皱纹咧开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快活的轻笑。砂糖剩下的最后一点残渣无处可逃,终于跌进了深色的茶汤里。

“情况如何?”我问他。

旺达笑着说:“我们掌握了第三灾厄的大概位置,她身边跟随着几个披着斗篷的同行者,目前没惹出什么骚动。”他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但趁房子还没烧起来,最好把火星先吹灭了,对吧。”

“没法得知同行者的身份么。”坐在我身旁的哀叹天问道。

“我派人去查过,一无所获。”

“那样的话,在行动之前先让我调查一下吧。”哀叹天的语气十分轻松。“第一次捉捕灾厄的行动还是不要出意外较好。”

旺达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接受了。他作为亚伯安当前的国会代表,在位期间自己的地区出现灾厄想必压力很大吧。他抠弄起腿上的羊毛毯。

“那你就按你们的步调来吧,我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只要让灾厄远离亚伯安就好。”在他看来,事情怎么解决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永远是结果。

我拿起茶杯,透过氤氲的茶水雾气看着旺达。他从横在中间的桌子抽屉里取出一片叠好的纸,一边费力地咳嗽,一边向后倒了一下轮椅。然后扳了一下轮椅上的小把手,轻缓的动作带动了小齿轮,又牵动起更大的齿轮。发条装置推着轮椅,还有坐在轮椅上的他,朝我挪过来。

我将茶杯放回雪白的托盘,接过了他递来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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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没几步路,我就发现有人躲在远远的一个摊位盯着我们。

我拉着哀叹天继续往前走,人群自觉地分开成两边。我瞅了个机会,闪身钻进了一条小巷,然后躲在焚化炉的后面。

没过多久,跟着我的人影走进了巷子。他的衣服有好几层,是非常常见的亚伯安平民打扮,毫不起眼,但我依稀能看到他身上的机械义肢。他一到位置,我便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你在找东西么?朋友。”我压着嗓子,轻声问。

“好像已经找到了。”男子两手放开举过肩膀。“我带了一条消息。”

我挑起一边眉毛。

“是旺达议员的消息,典狱长大人。”他说。

旺达这装神弄鬼的戏码迟早要弄出人命。

“放这儿吧。”

男子一只手仍然举着,另一手从缠紧的袖子里抽出一张小纸条。蜡封上印着修德里克的家徽和旺达自己的印鉴。

我让哀叹天接过纸条。打开后,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叫什么?”

“邦迪哥。”他的双手和声音一样稳定。他很年轻,却有胆识。

“你和修德里克家主是什么关系?他的打手么。”

“我们是商业伙伴。”

“这样么?”哀叹天有些意外。“他居然会让一个商人来协助我们。”

“不是的,夫人。我原先是一名探险家,在南方的考古中得到了一批古代科技,这些古代科技能够完全自动化的进行生产,于是我便贷款建了个工厂,目前只有修德里克家族愿意为我的事业投资。所以为了能够给旺达先生留下好印象,主动申请协助至高典狱长。”

“我明白了。”哀叹天将纸条收起。“顺便问问,你的工厂是生产什么的?”

“回答夫人。武器。亚伯安虽然与各个国家保持着贸易关系,但仍然需要武装力量来保卫自己。我可以用这批古代机器生产出大量的魔法枪械,这样不论是别的国家还是别的什么存在,我们都有实力应对。”

“原来如此。”

我和哀叹天对了下眼神,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还是先把匕首收起,转身走出小巷,男子松了一口气后便跟了上来。

“至高典狱长,我们目的地是?”

“旺达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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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安的边缘市场。四处的灰霾像潮水一样涨起,漫过了人们的膝盖,沉积在沾满煤灰的遮阳棚上,留下一滩滩云状的污泥。

“你呆在这,保护我的妻子。”我对他说

“我得跟着您,这是旺达先生的……”邦迪哥说。

“你呆在这里。”我又说了一遍,口气不留余地。“我们不清楚那群人的底细,我妻子也不擅长战斗,避免正面冲突的话让我一个人去就好。”

我盯着我新来的手下,谅他不敢顶嘴。邦迪哥轻微地往后缩了一下。他仍然渴望着打一架,好证明自己,但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好时机。

我从一栋老房子的入口进去,是一间昏暗的门房。一道铁网作为隔断,背后就是房子的主厅。几簇橘黄色的暖灯,透过金属焊成的菱形网格照亮了大厅里的人群──大约五十来个人围成一圈,低声呢喃着,仿佛他们脚下有一台宏伟的机器正在呼吸。他们身上披着深色的斗篷,遮住了仍是肉体的部分,大概率就是第三灾厄的同行者,桑塔多姆教团。

金属手臂和改造的义腿脚露在外面,映出温暖的光芒。在这里,高难度的增强手术结合了更实用的功能。这是亚伯安的技术?还是说别的地区也有这样的人体改造。在人群中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伸出带有机械关节的手臂,指向一个带着光滑金属下巴的男人。

“身体苦弱,血肉无用。”她对男人说。

“机器引领我们,”人群一起回应道,话音在空中缓缓回荡:“触碰神的真谛。”

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场面异常诡异。我略过那群改造人,躲在阴影中寻觅。

我在礼拜堂中的祭坛角落里看到一个人影,当我正思考着如何避开他时……

我走近了祭坛。屋里放着一些盛着器官的罐子,里面浮着一个个眼球,像醋腌蛋一样。成捆的贡物包在亚麻纱布里,有些很整齐,有些泛着油光,乱蓬蓬的。其中一捆动了起来。紧接着,纱布下露出了一只瘟耗子的鼻子,谅我不敢抢走它的奖赏。它拖着新找到的宝贝想爬上高地,不料一角在边缘上钩了一下,整捆纱布散开,滚出一截干燥的手指。耗子急慌慌地跳下去,但那个人把它一脚踢进了阴影里。

“老朋友,你来这里是为了见证神的崇高么。”他的话音裹在潺潺的气流声里,仍然能听出其中的笑意。

“你居然还活着……”

“活着,但我也已经不再是我了,”他向我展示了自己改造过后的身体。“我将自己破败的身体献给了神,获得了新生。”

他摆弄着一些灯具,可能是仪式用的。“为了证明神之存在,教团在亚伯安寻找第十序位的预言者。神曾预言过,第十位预言者,将会开辟超越[绝对的存在]之道路。引导所有预言者的预言者[王国(malkuth)],将再次证明神之存在。”

“已经来不及了。”他继续说道。“教团知晓自己在被监视,早就将第十预言者秘密地转移到郊外的废墟了。”

“能告诉我在哪么?”

“那里聚集着所有被亚伯安遗弃之物,或许是类似于时代的下水道一般。”集会的嗡鸣声消失了。“今晚的见证结束了。我有事在身。那再见了……老朋友。”

他拍拍我的手,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长袍,走回了主厅,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透过礼拜堂窗户上的三角形与菱形窗棂,我看到邦迪哥和哀叹天站在街灯下。他们还是听话的……不过他们好像有伴了。

我走进幽暗的长廊,离开了这里。

邦迪哥已经准备动手了,他将哀叹天挡在身后,金发在街灯下看起来犹如一轮光环。五个大汉围住了他们,像码头上的鲨鱼一样,各式各样的机械装置勾勒出几个犬牙嶙峋的轮廓。

“后面那个瘦弱的小妞,不需要改造一下强化强化身体么?不然很容易遇到危险哦,来,哥几个给你推荐家不错的店。不然仅凭你的小男友,可能没法保护你啊。”我还以为是教团的人,原来只是一群地痞流氓。一整天的事让我心烦意乱,朵洛丽丝现在怎么样、他为什么会加入桑塔多姆教团、第三灾厄被藏在废墟的某处……我感受到了心中的压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出口。

“肌肉增强和机械义体……真是复古的人体改造呢。”哀叹天还搁那锐评。

我急冲向他们,一脚把一个瘦高个儿踹飞。爆发出的力量使他撞上墙壁,失去了意识。

我的出现让他们分了神,包围圈露出了一个小口子。

一个胖子,连同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朝着邦迪哥走去。同时另外两个高的找上了我。我脸上浮起一个阴险的微笑:思前想后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的两位对手却没笑。他们都有着壮硕的臂膀,简直就像是响彻铁砂交易所的那两口大钟。他们犹豫着不知道该谁先上,这等于是白给我机会。我两个都会干掉。

我跨出几步,掏出匕首,挑断了另外那位装着紫铜的兄弟身上的盘管。他完全没料到这着,只能手忙脚乱地试着把断开的龙头接回不停喷溅的液泵上。再来是低位的横切,于是眼前这位膝盖以下的部分也报废了。我耐心地等待了一小会儿,让紫铜兄弟能够还手挥出一拳。他们总是觉得自己能躲开我的第二下。

他们也就只能想想了。

“收拾好你们的破烂东西,然后滚吧。”我跟他说道。与此同时,他的兄弟已经拖着一条废腿,一瘸一拐地爬过地上的污泥,钻进了阴影。

巷子里响起一声金属的暴响,那是邦迪哥的机械武装。又是一下铁线崩断般的声响,那个胖子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火花像雨点似的落在他身上。他脸贴着地面上的鹅卵石,眼泪顺着沾满污泥的脸颊滚滚而下。不过算上他才四个。

我环视四周,那个对哀叹天出言不逊的家伙正要逃跑。可我懒得追上去。

我掏出手枪。

无声的子弹迸出,打碎了他逃跑时铿锵有力的机械腿。失去平衡后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疼痛令他倒在地上卷曲着身子,回头见我没有追上来,又赶忙撑起身子,用一只脚蹦跳着继续逃窜,最后躲进某个老鼠洞里舔伤口去了。

“没想到至高典狱长的实力如此强劲。”他还开始奉承起我了。邦迪哥身上的机械冒着冷却过后的热汽。

“你居然还有一把手枪。”哀叹天看了半天戏终于出来了。“啊哈,上好的德萨克精钢,如此细致入微的工艺,从哪弄到手的。”

她抬起手想拿走我的枪仔细观摩,被我一个脑瓜崩制止了。我和哀叹天作为外来者是无法使用魔法的,长年以来我都靠着体术和魔法科技混迹于世。

“这么想要的话我找人给你配一把?”

“那就免了,我最讨厌暴力了。”

“你刚刚看得不挺起劲的。”

“欣赏暴力和身处暴力是两码事。”我说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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