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老人有些困惑的视线，沈晓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这句似曾相似的话语一出口，一旁正准备喝茶的老王手一滑，手里的茶碗瞬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沈晓。
那位正在给护卫们倒茶的女孩面色巨变，连把茶水倒在护卫们头上也没有察觉。
陆雪晴更惨，直接脚一滑，失足跌落到了小溪里面。
这几个人顾不上自己，齐齐转过脸来，用满含着无法理解的目光望着沈晓。
不是吧，不是吧，这混蛋连老头都不放过？！少主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了？
寻常人莫非已经满足不了少主的口味了？
众人灼人的视线，让沈晓顿感尴尬，他发誓，这句话没有其他意思，他是真的觉得这老家伙有既视感。
老人家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下沈晓，问：“公子，何出此言呢？”
沈晓轻声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老人家，我们曾经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说话间，沈晓紧紧盯着老人家，似乎想从对方的笑脸上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老人呵呵一笑，停下手里舀茶的动作，说：“这位公子，老头子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年轻时在山里砍柴，年纪大了，力气不够了，就做起了这卖茶水的小生意，几乎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座大山，哪里会和公子这样的富贵人家见过面？”
沈晓微一皱眉，老人确实说得在理，但直觉告诉沈晓，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老人在撒谎！
沈晓试探性的问道：“老人家，可曾知晓七星楼？”
说话间，沈晓全神贯注地盯着老人家的一举一动，连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打算放过。
然而，却让沈晓失望了，老人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可疑变化，他还是那么轻轻笑着：“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来，这个云州闹得最凶的不就是这个七星楼吗？”
沈晓一笑：“老人家，你曾言，一辈子都没有走过出这座山，那么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情况？”
老人没有回答沈晓的问题，而是上下打量了车队，说：“公子，可是从西云州来的商人？”
商人？
沈晓想了想，七星楼的车队和运送的几辆大车货物，被人误认为是商品非常正常，所以沈晓也就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老人家，我是商人，又和……”
沈晓话说一半，突然醒悟了过来。
确实，即便老人一辈子都从未走出过这座大山，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进来，途径的商贩将外界的情报带到山林里来，也未曾不可。
老人微微一笑，捋着花白的胡须：“这座山虽然荒凉，但它北边是慕容城堡，往南走就是落成不久的七星城，老头子一辈子生活在这大山里，见过的商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大部分都是轻装上路，毕竟这条山路不好走，像公子这样拖了十多辆车的倒是头一回见，公子这是要去七星楼呢，还是慕容城？”
“……这就不劳烦老先生挂心了。”沈晓略一思索，给出回答。
老人虽然话语无懈可击，但沈晓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愚蠢到随便把自己的目的地告知给刚认识的人。
老人听到沈晓的回答，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
沈晓看了眼老人家，再看了看他的孙女，那种既视感并没有消失。
他很想命人把这一老一少给抓起来，带回七星楼好好拷问，但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恐怕会大幅度降低众护卫还有阿晴的好感度，仔细思考了下，沈晓还是决定就此作罢。
来日方长，下次再派人到这里来调查看看算了。
想到此，沈晓微一躬身，行礼道：“老先生，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奉陪了。”
只是出乎沈晓意料的是，他刚转身，背后就响起了老人家的声音：“这位公子，能否听老人家一言？”
沈晓回过头来，狐疑地看了眼老人家，此刻佝偻着背的虚弱老人，却带给沈晓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先生，但说无妨。”
老人闭上眼，略一酝酿，开口道：“年轻时，我们总是会过于骄傲，不肯放手，认为自己可以抓得住一切，却不明白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勇气，答应我，日后若见到她的时候，不要做一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蠢事。”
这句话让沈晓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老人，他不觉得这是对一位刚见面的年轻人该说的话，也不认为这是一名乡野村夫能够说得出来的话。
“老先生，这是何意，我不太明白。”
老人原本佝偻着的背忽然间挺直了起来，他看向沈晓：“现在不明白很正常。”
说完，老人看向那位‘孙女’，恭敬地说：“大小姐，人你也见过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出来了，接下来该是做您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了。”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沈晓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音，他慌忙回过头来，却正好看到那位‘孙女’正面带微笑，一拳打在了陆雪晴的腹部，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变化的玉衡星阁下，就这么睁着难以相信的眼睛，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对初次见面的人，你可不能这么轻易相信哦。”
在一拳放倒最大的威胁后，女孩略一弯腰，跃上了一边的石块之上，她的指间多出了一柄玉制的长笛。
悠扬婉转的笛音，在转瞬间响起。
同时，一阵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白雾涌来，转眼间将现场所有人包裹了进去。
七星楼的护卫们，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他们的刀刚拔出一半，就浓雾笼罩到的人，就齐齐一头栽倒在地。
而那位‘孙女’此刻，却早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精致可爱的脸蛋上，覆盖着的是一张玉质的面具，唯有那双清澈勾魂的美眸显露在外，正带着盈满的笑意，隔着层层雾霭凝望着沈晓。
“不用担心，这只会短时间内让他们睡上一觉，我没有杀他们的意思。”
沈晓皱了皱眉，明明茶水之前已经测过毒了，怎么……
“……是这个雾？”
七星楼的护卫们，原本还是精神奕奕的，但在被这浓雾笼罩在内后，就立马失去了战斗力。
“不愧是少楼主，您说得没错，这是一种组合毒药，只有喝下这茶水，再吸入这雾，才会奏效。”
少女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却带着空灵缥缈之感，仿佛在耳畔低语，又仿佛远在天边。
浓雾阻碍了沈晓的视野，在雾气中，他只能略微看到一点少女的轮廓，但作为宗师境的高手，对阵时早已不依赖视觉去捕捉对方的位置，高手们是可以感知对方的气来判断位置的，所以这雾纯粹是为了放倒不相干的人而已。
那么，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吗？
天上宫的人？
怎么可能，这条路可是自己临时选择的，即便七星楼内有内奸，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消息送出去，更别说再此提前设好埋伏了。
沈晓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若不是天上宫的人，这位神秘少女和奇怪的老家伙又是何方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