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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竞速

奥根大陆纪行

  

按照预定,我应该先行去村子侦查一下就回报情况。

但当我沿着土路跑进村子的居住区的时候,才发现——

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地说明的情况。

顶多也就是村子里现在没有人,想必是已经疏散完毕了。来时并没有和我碰上,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既然村庄内还没有出现被害,即是说——

留下的人拖延有效的可能性比较高,而且现在仍在进行中。

于是我继续穿过道路,向东南方向奔跑。

期望能遇到留下的那些人。

就在此时,我远远听到皮靴在泥土上踢踏发出的声响。

负责拖延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根据我事后打听,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年轻人们很紧张地聚集到一起。

原本他们是分散到三个方向去监视,同时两个人负责挖坑以备需要使用陷阱战术的。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午后突然有一片云朵短暂地挡住了太阳光。

对人来说可能是不需要在意的小事,但是山猪此时有了动作。

可能是出于野性的判断,在树林里寻找不到更多食物的情况下,它决定趁早阳光减弱前往村庄,那里有人在后院种植蔬果。

而年轻人们没有想到这种情况,所以并没能立即采取什么措施。

他们此时才回想起,今天刚加入的那位沉默寡言的新人,突然头头是道地说起的一些事情。比如野猪之类的生物会在正午躲避阳光、清晨傍晚才会行动;或是野猪出于觅食的需求,会在田间搞破坏,是一种害兽,所以才会盯上村民的后院;或是野猪的短程爆发力极强等等。

该说他们不愧是有一定经验的猎人,即便年轻并且遇到突发状况,他们也没有暴露自己的气味或是声响。这是对风向和野兽的行动轨迹有认知的人才能做到的。

“坏了,没早点想到这一点。”其中一个年轻人懊恼地说道。

“这没辙的。”其他人出言安慰。

他们指的是没想到自己监视的山猪,因为天气变化就立即开始移动这件事。

实际上这件事只是各种偶然凑成的,要预测并不容易……

问题还是在于接下来该如何对策。

不采取行动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村子的损失是在他们接手之后发生,自然就和他们有关。

但行动也不能是无谋的。

无效的行动只会让事态恶化。

于是他们选择了整体上最稳妥、却对他们来说风险最高的选项……

放风筝战术。

也即是拖延。

正如刚才所说,山猪的短程爆发力十分恐怖,但是耐力是其弱点。同时其脾气暴躁,很容易紧追对手不放。

那么让几个人轮流尝试吸引其仇恨,分摊风险的情况下消耗其体力。

然后等待援军。

嘛,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们现有的装备和陷阱都无法对这种体型的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讨论在几分钟内就结束了,那之后行动立即开始。

负责通风报信的人也马上冲了出去,他要通知村民疏散并前往工会求援。

顺带一提,他是这些人中跑得最慢的那一个。

因为接下来被山猪追的人要是跑得慢就死定了,这也是权衡的结果。

等他跑出去之后,剩下的人也动起身来,寻找合适的位置。

而唯一的一个倒霉蛋……更正,是一位金发的小伙子,他负责把山猪引到树林附近。

没错,要引回来。

野猪类的生物甚至能在奔跑途中直角转弯,但无论如何,有障碍物的地形都会拉进双方的速度差距。总比空旷的田野好。

那么,第一个去勾引山猪的人,自然就要在田野上和它赛跑了……

先不论他的问题,我们来解释一下其他人的战术细节吧。

虽然从简单的角度解释,一个字“跑”就完事。但是关于每个人的职责、如何接力还是很有说法的。

说到底,这边暂时只有四个人。

按照预定的计划,上一个人会持续奔跑到下一个人的藏身处,然后两人交接,下一个人在交接的同时发动一定的攻击,保证山猪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所以其他人正各自寻找可以遮蔽视线或者一时躲避敌人的冲撞的地方。简而言之就是要找大树之类的,在这片略显稀疏的树林里并不容易。

另外这里还有一个漏洞。

他们互相之间是没法沟通的。

也即是说,他们在分开行动的一瞬间,就没法知道自己该去的下一个位置在哪里……

不过这也是客观条件下没办法的事情。通过限定藏身处的范围,然后持续奔走到极限为止,总是能刚好遇到的吧。而且已经藏好的人也可以观察附近的情况并适当给出信号。

我听到这里,第一个反应是:

淦,真不愧是久经锻炼的土著,身体素质夸张到能使用这种大胆的战术。

接下来就是执行的情况了。

我们再回到某位金发小伙子这边——

维斯塔(Vesta)现在紧张万分。

他并不知道某人总是没法把人和人名对上号、所以总是称呼他为金发小伙子的事情。

他一心想着该怎样做才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危险。

即便很危险,也不得不去做——他正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因为山猪快要踏着刚播种的田地跑进村里去了。

原本在田间的村民,看到山猪大概都已经吓得跑掉了吧。

他却得迎头直上。

好吧,其实是迎尾。

他这样做倒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责任感,只是因为工会可能会扣钱。

另外就是出于同理心吧。

毕竟工会的猎人们全员都是领地内的本地人,除了今天来的两位新人。而本地的人们大多是村庄出身。

村子的生存空间被野兽挤压是他们从小就司空见惯的事情。

加入工会的猎人,多少都有反抗这件事的想法吧——

因为他们以前也是那些村民的一员。

当然这位金发小伙子比较幸运,他少年时在村里学习了一些打猎的技巧,然后因为家里地不够种就被赶出去打工。这点不多赘述。

只不过,哪怕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和这种庞然大物正面对抗,站出来的勇气还是有的。

于是他握紧了弓,然后全力拉开,射出一箭。

这弓箭的技术对于现代人来说,的确很粗糙,而且他们平时并不怎么练习这个;但是今天早上正好训练了一会儿——

大概是总算学会的蒙古式射法起效,又或者是单纯的运气,目标被击中了。

只见那山猪发出吃痛的叫声,而那木箭不知是不是恰好穿过了皮毛的缝隙,成功射中了它屁股上的皮肉。

当然,这个家伙皮糙肉厚,想必对它来说只是蚊子叮一下的程度。不过,这足够惹怒它了。

于是它掉头猛冲起来。

维斯塔转身拔腿就跑。

此时双方距离不过五十米。这已经快超出弓箭的有效射程了,所以一开始不能在更远的距离射击。

如果是平地的话,以猪突猛进对人的短跑,大概五秒不到就会被追上吧。

不过维斯塔事先就观察好了地形。他先三两步冲上一个土坡,然后下坡之后又冲进路边的灌木丛。

时不时还得回头确认那家伙有没有追过来,因为这些障碍都是会遮住他的身影的,万一对手放弃追击就没意义了。

山猪绕开这些障碍冲过来。

与外表不符,确实是速度极快。不过,还是由于体型拖累么,并没有它的野猪亲戚们那种爆发式的超高速。相对的,它的耐力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消耗。

维斯塔继续没命地跑着。

他一度想把手上碍事的弓丢下,但还是忍住了。这是他们珍贵的远距离攻击手段,刚才也是为了在尽量远的距离起跑,大家才把这弓交在他手上。

哪怕大家都带着刀剑,其他人接力的时候也顶多只能扔扔石头之类。

该说幸好对手的速度比预计的要慢一点点,而且作为交接点的树林还算靠近,很快他就来到了树林跟前。

他看到了某棵大树背后有人在挥手。

于是他立即微调方向,朝那边跑去。

总算到了树后,在他停下的一瞬间队友就冲了出去,同时朝山猪扔了点什么。当然,并没有扔中,不过他看到山猪并没有分辨人的能力,已经追着新出现的目标去了。

他收回视线,背靠着大树猛喘着气。

因为他的职责并没有到此为止,直到支援到来为止,他们都要接力拖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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