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两个人都没再上线，按照惯例，柳雪每天晚上都要听一会书，而萧岱则是有代练单子要打。
目前在《人间》里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他要养活自己还是得靠以前的老营生。
《人间》在开服第一天就以绝对的王者姿态抢占了八成以上角色扮演网游市场，也影响了不少其他类型游戏的在线玩家人数，不少人都会选择买一个最低级游戏头盔尝尝鲜，政府为了推广游戏经济还发放了购买游戏设备的补贴。
与《人间》的合作是政府的一次大胆尝试，听说以后还会开放现实货币与游戏货币双向兑换的窗口。据说这样可以缓解失业危机带来的问题，毕竟比起让无业游民们无事可做积累压力，还不如试着引导他们进入到游戏里参与经济活动呢。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不会放弃之前的游戏，尤其是那些MOBA和FPS的玩家。在2039年还能维持高人气的竞技游戏基本上每一款都有不可代替性，所以虽说代练行业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人间》影响，但有水平有资源的老牌代练想吃饱饭还是简简单单的。
当萧岱洗完碗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时，柳雪已经换好睡裙在那里等他了。
青年在桌边打单子玩游戏，少女则坐在他身后的床上静静地听书或者用语音播报读一些文章。
印象里，从三年前两人完成相互救赎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在咖啡馆二楼的每个夜晚好像都是这样度过的。
他们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可以说是习惯成自然。
最开始的时候柳雪要负责监督网瘾青年不乱发脾气，而萧岱则要负责保证盲人少女不感到寂寞。
虽然现在的萧岱早就已经走出了躁郁，不会再被游戏的得失输赢影响心情，柳雪也变得比刚认识的时候开朗阳光了很多，但这种习惯却被他们保持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萧岱打开聊天软件，他有两个账号，一个是私人的，里面都是一些现实中或者游戏里认识的好友。除此之外他还加了几个玩家群，此时他中午那会问的问题也得到了回答，大部分人的抽奖结果都是一些金币或者几瓶药，只有一个格斗游戏水平跟他差不多的玩家抽到了装备，质量算得上是前期极品。
他的另一个账号一般用来联系陪玩和代练中介，偶尔也有几个被他在游戏里的广告ID吸引过来的玩家会加他，也就是所谓的私活。
此时工作用的那个账号的好友申请居然999+爆满了，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近也没在哪个游戏里冲榜啊，哪来这么多人？”一边这样想着，萧岱一边点开了好友通知，只看了一眼就绷不住了。
这些人哪是来找代练的啊，都成互联网相亲大会了。
一个个的备注里要么是什么网络一线牵、蚝喜欢泥之类的新时代互联网土味情话，要么就是各种自我介绍加真情告白。
这下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经济吗？
偷偷复制了几个比较有新意的梗，然后直接点击一键拒绝。反正雪儿现在也已经改ID了，这种情况估计就今天这一次。
萧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柳雪，因为他知道她是一个特别怕在人际关系里给对方添麻烦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安慰柳雪让她不要在意比解决她造成的问题本身要更让萧岱头疼。
当然，柳雪基本上是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唯一一次印象深刻的是她一年前的某天不小心打翻了萧岱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里面的水全撒在他的键盘上。当时萧岱正在打一个胜率单的最后一局，键盘一坏直接被对方绝境翻盘，那局输完这单就算砸手里了，除非再连胜个几局把平均胜率拉回去。
那还是萧岱第一次因为不能按时交单被扣分扣钱，他打电话过去跟客户和中介道歉的时候柳雪就站在一边旁听。
他自己对此其实没觉得有什么所谓，逾期交单这种事情每个代练都会碰到几次，而且也知道这姑娘不是故意的，所以并没有抱怨或者责怪。
但柳雪当时内疚得眼睛都红了，所以他只好一边从头打一边反复跟她说真没关系。到最后尽管他再三强调不用赔，但深陷自责中的少女还是给他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全新键盘。
这时柳雪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笑出声，把萧岱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他用很感兴趣的语气问到：“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了？”
“没……没什么，我在听故事呢。”少女俏脸一红，萧岱大概能猜到她在听什么，笑着转过身去摸了摸她的头，没再多问。
可以理解，他自己也不可能把以前看的那些爽文剧情拿出来分享啊。
今天的第一单是一个MOBA游戏的晋级赛，号主的隐藏分有点低，匹配到的队友让萧岱血压升高。
第二单是同一个游戏的高分段维护局，这次打起来顺手多了，毕竟队友都是有常识能沟通的。
第三单……
身后的柳雪时不时会和萧岱分享一些事情，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认真地倾听然后做出回应。
“岱哥，天气预报说白山过两天还要升温，可能要突破历史新高了。”
“啊？这几天还不够热啊，昨天搬主机回来的时候我差点就被烤成人干了，不过真该头疼的还得说是露露姐，再这么热下去咖啡厅都没什么客人了。”
“确实诶，而且店里的动物们好像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
“岱哥岱哥，听说有人在《人间》里看过到不是人类种族的玩家，是BUG吗？”
“应该不是，这游戏好像还没曝出来有什么BUG，背景设定里的种族有那么多，大概会有什么办法转换吧。”
“有道理，话说如果能变的话岱哥你想当什么种族呢？”
“我其实没什么想法，真要能自选种族的话其实还是得看哪个的属性补正最好。”
“这样啊……我想变成一个会飞的种族，感觉那会很有趣。”
……
“啊，《人间》发售之后好像有很多游戏都宣布停服或者停止更新了，新闻上说有《无极》、《魔法世界》、《灵域》……岱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咳咳，这种事情很正常，那些传统RPG怎么跟《人间》碰？人家可是字面意义上的给了玩家一个世界让他们在里面‘角色扮演’。”
“嗯……还有一些中小规模的竞技游戏主播面临失业危机，他们说玩家们都去玩《人间》了，直播间里的观众流失很严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行业竞争太激烈了。一艘大船眼看要沉，船上的船员要么等死要么换船，他们不试试看转行去播《人间》吗？”
“很难播出节目效果啊，而且那些主播好像大多都没怎么玩过RPG。”
“这倒也是，很多技术主播是换不了游戏的”
……
“岱哥，今天跟你组队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你说小雨？”
“对，是谁？”
“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游戏玩得挺好的。”
“哦……”
“怎么了吗？”
“没什么。”
……
“哈……”
某一刻，柳雪打了个哈欠，宣告着今晚的结束。
“困了？那你先回去吧，我打完这把也睡了。”
“嗯，晚安岱哥。”
“晚安。”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萧岱看着屏幕上“已晋级”三个字，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他打开聊天软件准备跟中介汇报一下今天的可以提交的单子。
有个人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个有段时间没联系的老客户。
筱筱（主播）：在吗在吗？
筱筱（主播）：【动画表情_求救】
筱筱（主播）：喂喂喂？
筱筱（主播）：别不回啊，不会换号了吧。
筱筱（主播）：救命啊饺子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