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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伤疤是男人的功勋

勇者重生回新手村,但魔王消失了

  

“你们都总是这么冷静,非常令人心安,还懂好多好多东西。”

如果没记错的话,黎纹娜的父亲应该也是三十年战争的老兵,还和班纳叔叔颇有些恩怨的样子……林恩想了下,随口答道:“你喜欢你的父亲吗?”

“嗯!”黎纹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微笑道,“爸爸教会了我如何用剑,剑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只是他在其他方面都很死板,平时也不准我擅自出城。”

听起来很不错的理念……所以说,大小姐,这次你是偷偷跑出来的?林恩心中多了几分无奈,嘴上打趣道:

“我觉得你父亲是对的,你可能会把自己饿死在外面。”

“才、才不会呢!饿死什么的……”大概是因为旧事重提,少女脸上多了几抹羞红,却还是死鸭子嘴硬,“这次只是个意外……对,意外!”

她那双宝蓝色的眸子直挺挺地盯着林恩,就像一位已经做好准备并且不怕任何挑战的斗牛士。

然而很快,那一双蓝眸又沉寂了下去。

“不知道大家,都还活着吗……”

林恩张了张嘴,感觉说不出话来。然后他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向少女提议道:

“黎纹娜小姐,你有兴趣和我来一次冒险吗?”

“欸?”少女愕然地抬起头。

“这个地方应该是我父母的葬地,但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林恩瞥了眼洞口处,发现那条黑色大蛇还盘在驱兽结界外,目光“幽怨”地注视着里面两个人,便接着道,“反正现在暂时还出不去,不如我们往里面探索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老实说,自从获得圣物短剑后他就有点想来山里调查下父母的葬地,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主要还是他心中存在着微妙的抵抗感。他觉得要是沿父母这条线调查下去,自己总会在不知觉间被卷入当年的事情,引出强大的敌人,这样一来就破坏掉了自己和莉莉娅平静的生活,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对其视而不见。

如今情势变了,眼见人类和亚人的大战一触即发,躲也躲不掉,平静生活像是一面脆弱的镜子般很快就会被打破。放在过去,对于勇者林恩来说这是非常容易处理的问题:谁想杀他,他就杀了谁!因为他那时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他无所顾忌,没有任何弱点。但现在,他已在平静生活中体验到了名为“幸福”的东西,他变得贪婪了起来,他还想抓住更多的幸福……

如果战火真的蔓延到了布鲁鲁村,到那时自己真的要只带上莉莉娅去其他地方避难,而对剩下的人见死不救吗?

如果这样做了,莉莉娅真的会高兴吗?她还会觉得幸福吗?自己还会觉得幸福吗……

林恩想不清楚这些东西,实在有些心烦。

不过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做任何事情,实力都是必须的,没有力量就保护不好重要的人!虽然过多的力量也会惹来祸端,但这总比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要好!

而他有着绝对要守护好的人。

父亲借班纳叔叔之手将这把圣物短剑传给了我,他和母亲的葬地里可能也布置了一些后手……如果能找出那些后手,让我的实力得到进一步提升,那就好了……我这算不算啃老族?林恩略微苦涩地想着,他明白这只不过一种短暂的逃避,但他也思考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其实从刚听到魔王消失的那时起他就有些茫然了,只是和妹妹在一起幸福地生活冲淡了这份迷茫,当时并未表现出来。

过去的他目标一直都很明确,那就是杀掉魔王,替妹妹报仇!意外重生后他也很快就设想出了今后的道路,在他的预想中,他会先带妹妹离开村子,去较为安全的地方,挺过魔物大军的第一次侵袭,然后利用前世已知的情报不断强化自己,好装备全部搜刮!好伙伴全部招募!最后他们会对魔王发动反攻并将其战胜。正义最终打败了邪恶,然后人们迎来了光明而美好的结局——但现在这个世界上缺少了“邪恶”。

所以人们无法变得光明而美好。

没有了魔王,“勇者”这个名号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他是那种以打倒魔王为己任的家伙可能当场就会崩溃。好在他是个草根勇者,他目光褊狭、不知变通还认死理儿,打倒魔王对他来说不过只是手段,他挥剑的理由只是为了妹妹,天大地大妹妹最大!只要妹妹好好活着魔王什么的谁去管祂啊,勇者什么的谁爱当就当呗!

妹妹是他最重要的唯一的家人,很大程度上填补了他这些年来内心的空缺,使他重新变得“完整”。

在妹妹的影响下,他开始与其他人建立羁绊。他变幸福了,也变“弱”了,甚至到如今为“该不该继续挥剑”而迷茫,而苦恼。

如果真的决定要介入这场战争,他能做到的事情其实有不少。一是可以向高官权贵们进言,林恩过去身为勇者时这些人争着抢着和他打交道,虽然他那会儿不擅长甚至有些讨厌这种交际,但还是对里面的一些人留下了印象,取信他们只需要举几个旁人不知道的私密例子就行了;其实普通人里他和国王老头是打交道时间最长的,向他进言效果可能会更好些,但以他目前的身份不太可能直接见到国王;此外还有原七勇者中的同伴们,除自己以外其他六人大都出身显赫、地位尊贵,对于这些一起砍过魔王的好兄弟他算是知根知底,可以放心地信任他们。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好比北大陆圣赫姆伦汀的半精灵圣女殿下,她在圣教廷中拥有很大的话语权,而圣教廷又在世俗间有着极强的影响力,或许只要她金口一开,这场战乱就能消弭于无形。

等借到了势,二来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去追寻那些能让自己快速变强的方法和装备,就好比原来一直陪他征战沙场的那把圣剑,要是他真想获取的话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概率比较低而已。不过他身为圣剑的原主人,有充足的信心能将其忽——招揽过来,毕竟他们是有羁绊的。

类似这样的例子林恩还能举出很多,但他打从心底不想去实现它们。无他,只因这些人或这些事物身上牵扯的因果实在太大,与他们接触后自己和莉莉娅两人的平静田园生活必然会不复存在,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简单的幸福。

万事万物都有其相应的代价,在得到什么的同时,必然也会失去什么。

林恩在迷茫着,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在迷茫。以前如果将莉莉娅和世界上剩下的所有人放在天平两端,他认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选择前者,舍弃后者;但在同莉莉娅真正地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他逐渐有些怀疑,这样的选择对莉莉娅来说真的是幸福吗?对莉莉娅来说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隐隐地他觉得真实答案与自己心中的那个对不上。

他的剑已经变得迟钝了。

然而,这个时代还不允许他放下手中的剑,战场上的孤魂野鬼们似乎在召唤着他。

世界失去了邪恶,人们从此无法变得美好……

——林恩长叹了一口气,内心百念回肠,复杂微妙。

另外一边,少女听见“冒险”这个词语后,果不其然眼眸亮了一下:“可以吗?”

城里的女人真好哄啊……林恩被分散了注意力,点头道:“没什么可不可以的,毕竟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但这是你父亲和母亲的安眠之地——”

说着,她十指交扣,闭上眼睛,微微垂下脑袋,貌似在进行着祈祷。

几秒后,她再次抬起头来,宝蓝色的眼眸内涌现出活泼的色彩:“嗯!我已经向那两位征询过意见了。”

“他们怎么说?”林恩提起了一点兴致。

少女一本正经地答道:

“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就是默许了!这很合理!”

合理你个头喔!林恩本以为这家伙会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等着看这个城里人表演呢,结果自己还真的被人给演了。

黎纹娜呵呵笑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嘛~如果你的父亲和母亲知道你来看望他们了,他们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老实说喔,入口处那个驱兽结界的强度至少是大主教才能布置出来,很奇怪的是你们父母为什么要在葬地外布置这么一座强大的结界?没准这座墓地内藏着很大的秘密呢,好嘞,就让我们来一探究竟吧!”

在圣教廷的内部构架中,大主教一般由具备黄金阶实力且对福音书教义有着深刻理解的神官担任。

这座葬地内有秘密我当然早就知道……但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撺掇我来一起盗自家的墓?林恩感到好气又好笑,正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对方刚刚站起来脚就崴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急忙跑过去扶住,口中问道:“脚受伤了?”

“嗯姆……”黎纹娜疼得冷汗直冒,勉强答道。这家伙刚才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的事情。

林恩让她靠着岩壁坐下,目光望向她受伤的那条右腿,当解下残破的战靴后,发现里面早就血肉模糊,长满了脓疮,整条小腿骨都向一侧出现了些微弯曲,这明显是严重的骨折!

“你怎么不早说?你就不疼吗!”林恩下意识斥责道。

少女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地道:“因为一直都没有走路,所以我……我就忘了……

“而且,而且……你的伤,看起来比我疼多了……”

林恩按着少女的腿前后检查了一遍,还好,他发现伤势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创口其实只有一处,而且化脓的时间也不长,来得及抢救。这应该是被对面那名亚人萨满制造出来的石柱所击伤,还有许多碎石残渣掩埋在伤口中,必须得想办法取出来。

在他进行检查的时候,由于牵动了伤口少女开始龇牙咧嘴地喊疼,但林恩没给予她任何同情,而是没好气地道:

“这会儿知道喊疼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人、人家不是没记起来嘛……”黎纹娜弱弱地道,随后语气一变如白天鹅般挺起了脖子,“爸爸说过,伤痕是男人身上最好的功勋!”

“但你只是一个女人。”林恩冷酷地指出了这个事实。

“唔唔唔……”

黎纹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回去继续喊疼了。

林恩检查完,开始准备起酒精、纱布、药棉、针线、镊子以及刀子。好在他前世大部分时候都喜欢玩孤狼战法,很多情况下需要自己给自己疗伤,所以每次出门前都养成了备好这些小物件的习惯。刀子就用圣物短剑代替了,反正又不影响什么。

将所需要的工具整齐摆好,林恩又营了一堆野火,在里面扔了些随身携带的风干药草(莉莉娅平时按照药草图鉴采摘的,有轻微的镇痛效用),然后将金属材质的工具们架在上面一一烘烤。

做完这些,他先用酒精大致擦洗了少女的右腿,然后将班纳曾交给自己的小绿瓶麻药涂在圣物短剑上,拿着它凑近了那条腿。

没想到麻药竟然用在了这种地方……

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刃,少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问道:“林恩,我这条腿还有救吗?”

“没救了,准备锯掉吧。”林恩说完后,看见对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放心,你没看我在干什么吗?”

“你在准备锯掉我的腿!”少女抱着右腿大哭道。

“闭嘴!”

林恩直接把一块干粮塞进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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