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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剑与誓

勇者重生回新手村,但魔王消失了

  

作为阿斯拉法特大陆之上的几个大国之一,夏拉王国的历史甚至能追溯到白银历以前,其存在时间至少有一千年以上。

这是一个存续久远的国家,就像一位睿智且充满威严的老人,他在平时能温和地对待周围邻居,但也能于必要时引动雷霆震怒。“三十年战争”的直接起因来自外交上的纠纷,实际的内在驱动力则是新式魔导技术的发展,在这场战争过后有人提出了一种“骑士已死”的论调,战场彻底沦为了人肉屠宰场,这是一场最典型的近代战争,伴随它结束的还有骑士阶级那不落的余晖。

战争的结果是王国军惨胜,近七十万将士战死,战争导致包括平民在内有超过500万人死亡或失踪——这还仅是王国一方的统计数据。事实上这场大战让中央大陆的总人口直接削减了近五分之一,那确实是大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黑暗时节。

“三十年战争”曾是一代人的梦魇,但在另一个三十年后,真正的黑暗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当时新式魔导技术发展并不完善,虽说在与魔王的作战中受到了极大刺激,但难以阻挡住那无穷无尽好似潮水般涌来的魔物大军,人类一度被逼迫到了毁灭的边缘。

作为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林恩能够深切体会到战争的惨痛。有一段时间他都不对这个世界抱什么希望了,只是怀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翻”的心态走上战场,对目所能及的一切敌人挥出手中的剑,魔物的血液沾到衣服上像是穿了一层沉重的盔甲,等回过神来战场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那时整个人类都没什么希望可言……

“仗打完后你爹受到了上面的表彰,被那些贵族老爷们接见,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成为贵族老爷。咱们村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现在就要出一位贵族老爷人上人了,你说这是多大的荣耀?”老猎户说到激动处,仰头灌了口酒,随后却话锋一转叹息道,“但你爹最后还是拒绝了,只是把咱们村的地盘要了过来,之后村里人每年每月就都不用交税了,咱们自个儿当家做主。”

“那些贵族老爷见留不住你爹,就给他整了一个授勋仪式,让他当上了骑士老爷。”

他的声音将林恩拉回到现实,后者还从未听说过自家父亲有这等光荣事迹,于是抿了口酒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你爹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坐船去了北大陆。

“之后听他说在那里待了两三年,和教廷的僧侣们打了些交道,接着又穿过风暴海去了东大陆。等他结束了十几年的游历回到村里时,身边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那就是你娘和你。”

林恩听着听着感觉有些不对,自家老爹年轻时貌似真的在三座大陆之间游历过,也就是说之前那本书中航海家提到的挚友或许真的是指他?

但根据航海家的描述他那名挚友可是很厉害的,不厉害的话早就被他折腾死了……虽然这有一定吹捧的嫌疑在里面,可那说的真是父亲吗?他只是从这个小村子走出来的一介村民啊……林恩顿时觉得有些看不透父亲了,那本该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才对。

“我都不知道这些。”他略感复杂地说道。

“是他故意没告诉你的。”班纳摇了摇头道,“那时你还太小了,而且你应该知道吧——看小莉莉娅长的模样,你就该猜到你娘并不是普通人。”

“小莉莉娅真是越来越像你娘了,像个小公主一样,最初见到你娘时我还以为你爹是把哪个国家的公主给拐回来了。他虽然长得跟我差不多,但确实有那个本事。

“你爹和你娘都不是一般人,这点我很清楚。你爹尽管以前是村子里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伙计,就算仗打得好也只是个好兵队长,但从外面的世界回来后我感觉他就变了,并不是单纯说变好或变坏,而是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感觉该怎么说呢——对,是变得更像骑士老爷了!不管在他面前站的是贵族老爷还是国王老爷,又或者像咱们一样的平头百姓,在他看来都是一回事儿了,我能感觉出他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班纳一拍脑袋,终于拿出了比较形象的说辞。

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年的大瘟疫吗?”

“嗯。”林恩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一直认为父母就是由于当年那场瘟疫去世的,但现在听了班纳叔叔的讲述,反倒起了疑心。

如果那两人真像刚才说的那么不普通,他们会简单地因为患上疾病而死去吗?

就以他原七勇者的见识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许多珍宝和秘藏,其中最厉害的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一个小小的瘟疫而已,再不济总能向圣教廷求助吧?听班纳叔叔所说父亲和教廷还算有交情,甚至可能交情不浅,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会难倒他啊……

正当林恩思绪纷乱的时候,班纳灌了口酒,吐出了那些年的实情:

“其实那一年王国到处都在害瘟疫的时候,偏偏咱们村这里相安无事,就像瘟疫长了眼睛绕开了咱们。”

“欸?”

“那是你爹和你娘的功劳,我们都心知肚明,尽管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办到的,但在咱们村能做到这种事的就属那两个人了。”班纳笃定地道,“后来你爹和你娘走了,村里人对你和莉莉娅那么照顾,有很多就是念了当年的那份恩情。”

林恩听到这完全怔住了,呆愣地问道:“父亲和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班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沉默良久,似乎在严肃地思考什么,最终他起身走向里屋,片刻后拿着一件东西回来了。

“这是你爹让我保管的东西,我觉得是时候交给你了。”

“父亲的东西?”林恩将那样物品接了过来。那是一柄半臂长的短剑,正收纳在一件牛皮制成的剑鞘中,外观上平平无奇。

他试着将剑拔出,瞳孔在注视到剑身时猛然收缩如针。剑身通体银白,形制简单,但在他的感知中就如一泓微微荡漾的秋水,水面之下蕴藏着极其巨大的力量。

这是一件魔道具,而且非常强大。

这把剑的力量似乎被封印了,要使用的话必须进行激发……从外表上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林恩翻来覆去将短剑把玩了几下,内心颇为感慨。作为圣剑的原主人,他自然是个识货的,这把剑如果能完全解放其能量足以媲美传说中的那些圣物了,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件圣物。

而能拿出这种等级装备的父亲可想而知是多么地神秘了……

“那时事情完全超出了你爹的预料,他来不及准备太多,只能向我草草留下了遗言。”班纳唏嘘道,“我那会儿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是直属于国王的密探,在战争结束后就被招揽了,他当时在秘密地调查着什么,但相关的情况一句也没透露给我,可能是怕给我惹来麻烦。”

“他说,如果你长成了一个出色的男子汉,想要追查当年的真相,就带上这把剑去找国王,那里会有你寻找的答案。

“如果你长大后很平庸,或者没有追查真相的想法,那就把这把剑埋到他和你娘的墓葬旁,过往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和莉莉娅两个人平安地生活下去就行了。

“交代完之后他让我带上一封信去城里找教会的牧师,那牧师领了好多名手下过来,把你爹和你娘合葬在了村后边的深山里。”

老猎户一口气说完后咳了几声,又喝起酒来。

不知不觉间林恩的手指已经握紧了剑柄,他今天总算从他人口中认识了父亲和母亲的真正模样,而在过去他记忆中的父母都只不过是乡下一对非常不起眼的夫妇,他们在这个村子过着平静普通的生活,也许一辈子都会在这地方度过。

直属于国王的密探,老爹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想必母亲的身份也差不了多少,没准也真是哪里的公主……难怪国王那个老头看好我,提名我为七勇者之一,他肯定知道我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但还有一个问题,既然瘟疫没有在村子里流行,那为什么我会认为那两人是得瘟疫死去的……

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大部分记不清楚了,虽然经过这么多年有遗忘很正常,但忘成这个样子好像有点奇怪啊?我可是他们的孩子,一直和那两人生活着,对于他们的不寻常多少都能有所察觉吧……我以前竟一直忽略了这些,只把他们当成一对普通的村民夫妇……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恩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自己貌似改变了历史。他不太记得自己在上辈子的“今天”有没有被班恩夫妇邀请去他们家共进晚餐,但可以确定的是,直到明年村子遭到魔物大军侵袭对方也没告诉他关于父母的事情,之后他们和妹妹都被魔物吃掉了,更没有机会将这把短剑交到他手中。

再之后整座大陆都被魔王攻陷,人类陷入灭亡危机,而他则沉浸在复仇怒火之中,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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