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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一如我将在明早继续醒来

阿荣决定先活到下个月一号

  

……

面试很简单,我在合同上签了字,领头的就拉我去办社保,办完社保,差不多中午了,九哥和我说走去吃饭,我们吃完饭,九哥看着没什么活就带我偷摸着打卡下班了,这第一天就算结束了。

工作也不难,跟着到冷库砍肉,活少的时候去搬搬货架就成。

干的差不多了就下班去对面的网吧上网,网吧对于打工的人很重要,不上网逃避一下,第二天就很难从床上爬起来了。

和我同时入职的还有两个人,王某和李涛,不用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不重要,我就记得王海会玩dnf就是那个啥地下城,把自己打工挣的那点零钱全都倒进去,换他身上的装备数字多上一两点,我不是很能接受,但他很大方每次都请我抽烟,还请我吃了雪糕,所以我猜他虽然有点傻但他是好人,李涛就是个狠人了,值得单独写一篇,我们在搬货的时候认识,后来还一直保持联系,我对他非常印象深刻,

他会在网吧最深处的角落开一台机子,涛哥是不玩dnf的,

他会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开充,

九哥和我对他的评价都是敬佩,因为无论如何能在网这么做都是需要勇气的。

…………

这份工作总的来说还行,但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要被主管缠上。

主管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穿一双黑色的袜子还有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姓吕,他的痰很多,像是一个不停往外漏水的抽水马桶,抓准每一个机会往外吐痰,我不想画太多笔墨描述长相,你就把他想象成一只发福的老狗就可以了。

这份工作因为他变得糟糕。

“你怎么能干成这样!啊~你是脑子瓦特了吗?”

“看你妈的你们这群人偷懒的贱样,就该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贼和报警是他说的最多的词,他讲这些话的时候理所应当,因为警察是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骂人的时候口水经常喷到别人脸上,但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我会低头看他的皮鞋,默默的忍耐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的欲望,

他有些时候做的实在是过分了但没什么敢反驳他,大家都知道店长和他是从一个**里爬出来的,所以对他**多少带点畏惧。

畏惧权利似乎是一种常态了

工头欺负工人似乎更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没人真的在乎工人怎么想,或者考虑工人有尊严什么的,因为工人自己也不在乎尊严的事,

或许是因为这样吕狗这样的人教训我们这些屁民教训的太理所应当了,太合理了,商场想让我六点上班凌晨三点下班,想让我们像奴隶一样的工作,好像就完全没问题的,但我在冷库旁边躺一小时被人看见了就好像我该被吊死一样。不反抗就会被企业**默默的吞下十五个小时工作制,所以我从来不会准点下班。

每天早上上工的时候大润发会要求领导训话,让大家喊喊口号再跳些几把操,最假惺惺的说大家是一家人大集体之类的话。

当我工作的第四天,我的心里就生出一团怨气,

这团怨气便是我偷窃的开始

………

德芙巧克力是卖的最好的巧克力,他柔软丝滑,含上一会儿就会在嘴里化开,我能感觉到我真的能感觉到可可豆在我的舌头上跳舞。

德芙卖的好,经常缺货,有时候人多了九点钟刚补的货十点就卖空了。

我有时候会乘着搬货的时候把那些压扁的巧克力塞到裤子里,盒子的棱角摩擦我柔软的大腿内侧,但是为了让可可豆在我的舌头上跳舞,这种程度的忍耐绝对是值得的。

乘着休息时间我会溜到厕所隔间把大的盒装拆掉,把小包的德芙塞进口袋里,盒子扔到坑里,等坑的水把纸盒泡软,就拉下冲水绳毁尸灭迹。出去的时候有时候会看到九哥抽烟,我不会当他的面偷吃,他的道德水平显著高过我,更多时候会看到涛哥在隔间手冲,他有时候也会偷点东西,但比我嚣张一些完全不避人。

总之从那以后我再没花钱买过巧克力,嘴淡了就嚼上一块,德芙廉价的甜腻让工作变得可以下咽了。

…………

每个周四货车会开到大润发的后门开始卸货,成吨的货物等待我们去运送,铁板组成一个个小推车把他们拉到货仓里,再从那里进入货架。

“先别上去,抽根烟。”

九哥把我拉到一边休息,货车一车一车的往里运,堆成六七米的小山包。

“那个女的胸好大。”

我顺着九哥的手的方向看去,确实大。

“像石榴一样。”

“我觉得更像木瓜。”

定睛一瞧确实木瓜

“上周进来的吗,新面孔诶九哥。”

“职校放假了,就进来打工,职校学历也就干干这个了。”

“读了二本说话就是硬气哦。”

九哥脸色变得难看,附和了我两句就下去干活了。

我很后悔,有些话永远不该说出口的。

本来想再歇一会的,但木瓜让我也歇不住了

木瓜妹不是和我一组的,她和王某推一个板车,我同王某送了半包烟他也乐意给我行个方便。

女性是美好的生物,她就像德芙一样让这个满是汗臭的黏糊糊的码头远没那么糟糕了。

木瓜妹在读大专,乘着闲下来整点零花钱,她的梦想是攒一点钱去北京学画画。

她的瞳孔内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艺考挺难的要集训,家里不想再给我拿钱念书了,只能攒一点是一点。”

“那你好厉害啊。”

“是吧,我们学校去招礼仪小姐比这个挣的多,但是那些老头真的好恶心。”

“确实是这样,确实恶心。”

她很开心能遇到同龄人,她说什么我就附和什么,这样显得我们非常聊的来,她人确实不错。

……

有些糖果散落在地上来不及捡起来被板车压碎了,沾在地上碾成黏糊糊的一摊,推板车要格外的费力,她抵住板车用身体前倾往前压着走,她的衣服很宽松,我能看到她健康的小麦色的肌肤,我们挨的很近几乎贴在一起,汗水甚至会滴到对方身上。汗透的上衣蒙在起伏的山脉上,我只觉得肚子一阵发热。

我不由自主的想象她的山脉在我口中融化,

她扭头看我笑了一下,汗水从嘴角低落。

休息的时候我加了她的微信,她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们互相道别,走的时候她穿了一双白袜子配一双红色的篮球鞋。

承认欲望会让人显得坦诚,

我在国产专区里搜索红色篮球鞋,副标题是白色丝袜,但搜索的结果并没有满足我,

我在pornhub上试着搜索red basketball shoes,结果同样不能让我们满意,

虽然欲望没有消退,但我也并没有做出在网吧开冲的壮举,当这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时我环顾四周,我才发现这比看上去更困难。

……

回到家,百事可乐在门口瞌睡

她最近吃的油光水滑的,摸起来毛都变顺了,她这几天学尖了,我们住的隔壁小区有几个老太喂了很多野猫,就固定在那几个地方放猫粮,被百世可乐发现了,卧槽给一顿狠吃肚皮都快撑破了,我前天去下班路上看见一群猫追着一个黄乎乎的东西啃,我心想是什么呢,百事可乐一个滋溜就钻到我怀里了,对着来准的猫一阵狂吼。

我把她抱到了门口走到家门口他们都还跟着,直到晚上十点多他们才逐渐散去。

我给门踹开,百事可乐钻了进去就往我床上跳,我看到九哥坐在席子上手里拿着水果刀在咀嚼着什么,见我来了转头对我露出个笑脸。

“你也是的,可乐回来了不给她开个门。”

“没注意到。”

“你有啥可忙啊,今天怎么不去上网。”

“没事就那个脑子疼,歇一天就不去了,对了你那个………。”他把什么东西往身后藏,努力的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个工作一个星期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也就那样吧。”

“确实这种话也就只能那样,还是得找正经工作。”

“搬货确实没有杀鱼的正经。”

我是笑着说的他也笑着答。

“都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要是可以还是要提升自己,这种上班完上网的日子不能过一辈子的,如果不做出改变会在这个过程中死掉的。”

九哥告诉我他想试着考研,这对我来说是比成为百万富翁都要遥远的梦想,以至于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攒了一点钱,等攒的钱从一点变成两点他就不干了,好好读几年书。

“那真的挺好的。”

“还是得也有点盼头,人是爱做梦的动物,猴子正是因为会做梦才变成人,猴子在梦中见到了最原始的神,在他醒后创造了最原始的宗教不同种群的猴子之间才能大规模的协作,梦是很重要的。”

“你自己想的吗这些。”

“不是,书里看到的,我能自己想出这些还用每天起早去杀鱼?”

他朝我扔一本被翻的发卷的人类简史,让我有事没事翻一翻,这就算是送我了,我很高兴的笑纳。

后来那书我也一直带着,有事没事就看两页,我把他放在贴身的背包里层,可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把包整丢了,那书也一并没了。

九哥斜躺在垫子上看书,突然转身问我。

“阿迪最近怎么了?”

“好像要月考了吧,他不是找了个职校的高考班复读吗,这几天没见了。”

“那挺好的,希望他这次能考上一本吧,或者考不上能放的下吧。”

“你明天周末去看他一下,我那边还有活抽不开身,去学校找他一下,给他塞点钱,让他别乱吃东西。”

九哥当着我的面从床底下掏了一个鞋盒,里面各式钞票塞的满满的,他从里面点了五张红票甩给我了,又给了我一点零钱让我自己买盒好烟。

“知道地方不?”

“知道在浑南那边,坐个地铁就去了,给现金吗?给他微信转过去就行了。”

“现金好点,微信抹不开面就不收了,现金塞到手里就成。”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对于九哥行为的感觉,我第一次觉得文字描述的边界,我只知道我从今往后再没见到他这样的人。

......

半夜的时候,百事可乐的低吼把我整醒了,我转身想继续睡,但她对着某个角落持续的低吼,那个角落也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附和,我只好起身查看

是只老鼠跌进了暖壶里。

百世可乐见我醒了顿时觉得这事有人管了大喜过望,我刚坐起来她便趴下就睡。

我走近了去,那条大黑耗子不知怎么摔进了暖壶里,此刻正在挣扎,我杀过不少蟑螂,可老鼠还是不知怎么下手,

想了一下便往里加水,想用水淹死它,水过半,它显然死到领头了,但仍然拼命挣扎。

拼命挣扎

拼命挣扎

拼命挣扎

拼命挣扎

......

老鼠死的显然比我想象的要慢,突发奇想,

我用一次性筷子抵住它的脑袋往水下按,这样果然奏效没一会老鼠就要

淹死了,可它突然猛的一抬头,那黑黑的小眼珠正对上我的眼睛,借着月光它的瞳孔里反射出我的倒影,

我看着那快溺死的老鼠,我手里的筷子怎么也用不上劲,不知怎么我觉得有水同样灌入我的口鼻。

我再怎么也下不去手了,我把水连同老鼠倒到了街上,

它仓惶消失在橙黄色的路灯下,

老鼠将在满是钢筋的森林里活下去,

一如我将在明早继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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