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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

  

今年似乎比以往历年都要冷上不少,不过初入孟冬时节,溱城便已满是北风呼啸。除却常青的树种,余下的尽是枯枝残叶。便就是往年正黄透的银杏,而今也只剩三五残叶,无力的挂在枝头,点缀着最后一抹秋色。便分明只是初入孟冬时节却已早是仲季景象。

这日里却是格外的寒冷,便自天初明时起,人们便见这乌云笼罩在溱城之上,未尝散去。狂风自是不消说的,早已将那残存的枝叶吹倒在地、漫天飞舞。

这般日子,人们自是不愿在外久做停留,便都早早的回到了屋子里去。就是往日里叫卖的小贩,也早早的收了摊回家去。整个溱城显得格外冷清,除却那青楼画舫和世家大族的府邸里仍旧笙歌不断。纨绔子弟们到底有的是办法来抵御严寒,何况他们平日里本就居于室内无畏寒风。

南城里一处偏僻坊区,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女孩步履蹒跚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从她的步伐不难看出,她的腿部有恙。女孩的头发很长,垂过了其腰间,长长的刘海则将其左半张脸遮住,只留下了右半边脸露在外边,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平添几缕妖异。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破旧棉衣,冷风吹得其直打哆嗦,蜷缩着身子双手环抱试图使自己更加暖和一些,可惜在寒风面前显然无济于事。

她艰难的走进了一处小巷,小巷的两旁的房子大门紧锁着,有些许破败,应是许久未有人入住。巷子不过四尺宽,深不过数尺。里面有墙封闭是一个死胡同,上面正好被两边房子相连接的屋檐挡住,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勉强能够遮风避雨。这里,便就是女孩的“家”。

女孩走到深处,翻出了一床破旧的棉被,靠着墙壁坐下,把棉被盖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敢将棉被披出去,因为她怕这唯一能支撑她度过冬天的东西也被人抢去。只是便是有这床棉被,她兴许也撑不过这个冬季了。

女孩望着渐渐暗淡天色,不由间想起了些许事来。记忆里从记事起她便住在这里,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有关家人的记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便是自记事起便以拾荒为生。她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岁了。她虽然自幼便住在这里,却不会说话,没有人愿意教她,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其实到底也不是人心过于冷漠,只是在其长长的刘海藏着的左脸上有着诡异的黑色纹路,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异乎常人的冰冷。而南区住的多是贫困人家,见其瘆人,便以其为不祥,命定之人,天煞孤星。纵是稍有教养之人见了她那瘆人的纹路,便也会不经意间想到幼时听过的传说中的不祥。不免生出恶意。只是到底还有些心善之人不忍见其饿死,偶尔里施舍她些食物用具。

至于孩童们则总是无知又无惧的,在确定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后,她便成了这一带孩子们的“玩具”,整日里以欺凌其为趣,拳打脚踢自是不在话下。也常常夺过她幸苦找来的食物,丢至溪中或是树上,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她所够不着的地方。

至于孩童们的家长自然不会阻止,便是撞见了也便就说两句为罢。毕竟南区的人们再穷困也是溱城的居民,受到溱城律令的庇护,而她不过只是一介黑户。便是被这些孩童打死了,没被官家撞见便就罢了,就是撞见了,也不过象征性的交几文钱就此作罢,不受任何的实质性惩罚。

只是这些孩子倒也不会将其弄死,也不因别的,只是试问土偶木梗哪有活生生的“玩具”好玩?死物到底是比不上活物有趣的。

到底女孩身上也藏着秘密,她记忆的深处还有残存着些许关于不可追的许为“前世”的记忆。初来时还记得明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的模糊。至于而今也仅记得自己前世是一个名叫华国的国家的一个普通青年。至于其姓甚名何及其他的到底是记不清明了,甚至很多时候她都分不起这所谓的记忆到底是她所谓的“前世”还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不过她也不甚在意,毕竟对她来说,每日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能够活下去。

她也曾想过要离开这座城里,但前世所残存的记忆告诉她,在这种时代独自出城无异于是加速死亡罢了。在城里好歹还能活下去,出了城莫说是别的了,光是一些蚊虫便能在不意间要了她的命。至于食物什么的,这更是一大问题。

天色愈来愈暗,终于最后一缕光辉消失在天的尽头,黑夜到底来了,而伴随着黑夜一同来到的,还有这溱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少未眠的人惊呼起来,一时间原本冷清无比的城市又重归喧嚣,便是青楼画舫里的笙歌也暂消,停下来一观这几十年来来得最早的一场雪。只有这南区偏僻的小巷依旧冷清如旧,只闻风啸。

下雪了吗?……女孩这样想到,她此时饥寒交迫,昏昏欲眠,她感觉自己也许撑不过今夜了。落雪带给人们的是欢乐,带给她的只却有寒冷。兴许等到明日,人们便会像前世里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著名的那个童话一样,发现她早已冻僵的尸体。也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去。她不过只是这溱城里的一个毫无地位的拾荒者罢了,谁会在乎她的死活呢?兴许这一带的人们还情愿她就这样死去,免得给他们带来灾害与不祥,虽然从来未曾有过。

雪依旧在下,喧闹之后的城市又渐渐的重归安宁,小巷中的人意识也越来越沉重。只是在这雪中,溱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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