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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啥玩意?少爷?我?

首辅大人,咱醒醒吧!

  

明知义坐在马车里,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今年才刚过三十,正是男人风流又带点成熟的年纪,他浑身都披着华丽的绸衫。布料,做工都是上品,富贵之气无风自动,可他的鬓丝却已然变白,与周围的青黑相比显得是那么突兀,一种悲伤的情感仿佛寄在其中,暗示着这个男人无法释怀的悲痛往事。

“老爷,要进城了。”一个青衣老者在车厢前敲了敲门板,恭敬道。

男人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轻声应道:“麻烦你了,周老。”明知义手中紧握着一块玉佩,上面刻有一个“弗”字,而这块玉佩的样式,竟和弗云的玉佩一模一样,他那一块上,刻着个“云”字。

被称为周老的老人,听到明知义没有感情起伏的回应,低头叹了口气,眼中浊光闪动,不由得回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明家马车回乡祭祖归来,两三岁的小少爷与夫人坐在一辆马车里,老爷有事,去了后面的管事车,谁知,月黑风高,路旁闪出了一群马贼,横然冲进了车队中间,他与一帮护卫拼命抵抗,但终究还是被马贼拉走了几辆,他们仿佛有着准确的目标,几乎只将装有银票绸缎的车厢抢走,除了一个例外——夫人与少爷的车厢。

那帮劫财意图毫不掩饰的马贼,利用夫人与小少爷向明府提出了天价赎金。马贼的身手与动作,虽为江湖招式,但周老却可以肯定,他们是一支受过军事训练的队伍,整齐有序,目标明确。

老爷颤抖着读完了马贼的信,焦急的准备好了赎金,马不停蹄的赶向约定地点,但当他们赶到时,只有满地的死尸迎接他们,鲜血汇成了涓涓小河,在幽暗的月光和诡异的树林风声中,无比的妖冶,令人发寒。

地上的尸体都是马贼的,全都是一刀致命,简单的伤口体现着袭杀者不简单的身手,这伙袭杀者周老是知道的,他们是大明最神秘的力量。

暂不提那一伙人,阴暗的月光下,护院们搜了很久,见没有夫人与小少爷的尸体,明知义脸上的惨白才下了几分。可当周老从一旁小道上发现了沾血的“弗”字佩后,明知义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是小少爷出生后,老爷亲自打磨,制作的玉佩,一共三块,上面的字组成了小少爷的名字。夫人甜蜜的收下,并将其中一块系在了小少爷脖子上,用红绳穿起,成为了一个平安扣。

如今弗字佩掉在小路上,说明夫人沿这条小路逃走了,老爷用两年时间寻找夫人足迹,才在一个山村中找到村中人为夫人立的小坟,原来,夫人是带着小少爷逃走了,可在混乱的交战之中,她的背上仍中了贼人一刀,夫人不吃不喝连续跑了一天,来到这个山村,把少爷托付给一户老实人家,就溘然长逝了.....

“才二十出头啊。”周老看着明知义封闭的车窗叹道,一个柔弱美丽曾冠绝冀鲁的女子,纤细的大家小姐,竟因为孩子,爆发出了令人不敢相信的力量。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

周老看着城门上朱漆已掉的七七八八的“平县”二字,手中的缰绳被深攥了几分,那户被托付的老实人家其实并不良善,典当完夫人赠与的首饰,花光了银子,这户人家竟狠心的将小少爷卖给了人伢子,那人伢子也不是正经的,不卖奴婢,而是私下给男童去势,然后送往各个王府,有要的便卖了,还能收一笔钱,没有贵族要,便扔到几个黑窑子里,总有几个贵人喜欢这种口味。周老找到那个人伢子时,听到收集来的情报,差点没晕过去,所幸,那个人伢子跪着颤抖着说,小少爷和另一个男孩逃走后,他才缓了口气。

至于当周老请示明知义如何处理那户人家与人伢子时,明知义只说了两个字,但却是咬牙切齿蹦出来的,寒冷,而又愤怒,让人闻之悚然。

“还债。”

于是,大明便消失了几个人,可能明知义一直是个普通的商人,但周老却不一直是个普通的,只会伺候的管家,让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的事,他是专业的。

再回到城中,弗云还在背着李二在城中蹒跚走着,李二比他大四岁,个头足足比他高一个头,因此这一幕被路人看着差点没吓一跳,因为在他们眼中,李二仿佛在弯着身子漂浮,而弗云的身子,却瘦小的让人看不见。

“李二,我一定会救你的。”弗云使劲咬着呀,话是从牙缝中渗出来的,语调颤抖不稳,语气却异常坚定,前世的成年灵魂因孩子的身份天真幼稚了不少,可因此这个孩子变得比其他普通孩子,更明事理,更懂感恩,更会坚持。李二救了他,陪了他两年,他早已将李二视为了家人,自己前世是个孤儿,却有孤儿院院长给予的温暖陪伴,今世仍是孤儿,但温暖依旧有人给予。

“哈哈,两个臭乞丐,脏乞丐,没爹娘疼,没父母爱。”弗云正在穿过一条小巷,旁边突然闪出了几个青粗布小衫的小屁孩,其中一个胆大的,正大声嘲笑弗云二人。

弗云没有理他,自己身子弱,对方虽然小但也壮实得很,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打过,而且就算打过又如何,对方一哭,自己就会面临别人父母的混合双打。

小孩见弗云没有理他,不由在同伴面前挂不住脸,对其他孩子讪笑了下,便拿起了几块石头,扔了过去,没砸中,却砸在了弗云的脚前,他不由自主的踩了上去,扑哧一下,整个人从巷子口滑到了大道上,而李二,也被甩到了一旁。

弗云怒火心生,奶奶的,熊孩子什么年代都有,他手臂一撑,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与李二差点被一辆马车撞飞。

原来,在弗云滑倒时,周老正好准备经过这个巷口,向城东宅子驶去,弗云突然扑出了巷口,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得亏他驾车技艺熟练,猛地一扯缰绳,才让马车在弗云前堪堪停下。

弗云一看这辆车的样子,胡木车架,包着青绸的车轼,连车窗的帘子,竟仿佛也是流水般的蓝缎。他的心一紧,完了,芭比Q了,惹上富贵人家的马车了。

记得听人说过,城西的的乞丐头头二赖子,就因不小心,冲撞了一辆豪门马车,被该家的护院打得半死,众手下把他抬回来,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谁知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二赖子伤口感染,不到两天,一代枭雄二赖子就此殡天,何其荒唐,又何其真实。

纵是他有着来自21世纪自由而平等的伟大灵魂,但在这个年代,这个人命有时比草还贱的时代,他不得不弯下膝盖,低下头颅,他只能希望这家贵人见自己年幼,从而网开一面。但他心里也清楚,可能性太小了。

他连忙站在一旁昏迷的李二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头不断磕着,“小子愚钝,冲撞了车架,绝无冒犯之心,望您恕罪。”说完,他又狠狠的磕了几下,他的内心很憋屈,但他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周老见到衣衫褴褛,不断磕头的弗云,眼中充满了怜悯与温和,他也是贫苦人家出身,自然明白穷苦人的可怜与可悲,自他被明知义夫妇救起,成为管家以来,明知义不止一次告诉府中众人,不要仗着明府实力欺凌弱小人家,他请示车中的明知义,明知义也很快地回到“不要怪他了,意外而已,给他些铜板买食物,就走吧。”

于是周老准备下车,突然,他看到了地上有一个玉佩,他略一思索,想起了这块玉好像是从少年的嘴中飞出的,便随手捡起欲还给他,可当他真正看到玉佩的正面时,原本怜悯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惊诧,因为,玉佩的正面,刻着个“云”字。

他的手颤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随之抖动着,周老僵硬的转着脖子,看着一脸茫然又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弗云,他不禁嘶哑着吐出了几个字,略带询问,又似恳求。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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