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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破土而出

偏爱是杀死自由的刀

  

两个月前。

夜晚降临,华灯初上,百米的大厅亮堂空旷的灯,光不太富裕,微妙的均匀视线。

本该是暖洋的白炽光,盖下无形的霜,寒意渐浓,手脚冰冷。

“喂,是我,爸爸。”

“啊,原来是小然啊。”转眼数年,男人声音一如既往,被岁月刀刻得沧桑,“有什么事长话短说,爸爸还在忙着谈生意。”

男人早没当初的细心温柔,开口的假意下全是不耐,言辞盖不住冷霜,末端撒上寒意,让人无法轻易忽略。

“好,爸爸。”

“其实呐,再过三个多月就是我的生日了。”女孩颤下唇口之音,解释多了怜悯乞求。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在选择中妥协?

“上次生日的时候,你说我告诉你的时间太晚,这次还有三个月,所以...所以,今年你能回来陪我过生日吗?”

“抱歉,小然。”话到一半,她的心已经咯噔一声,下坠至深幽漆黑的谷底,被没良心的男人捧成一摊肉糜,黏糊腥血。

“你这么大了,过生日这种小家子节日,就找几个玩得还不错的同学,吃一顿喝一顿,自己解决吧。”

“爸爸今年也不回来了,钱照常打给你,如果觉得不够的话,爸爸...”男人的好话还没讲到底,女孩按下猩红挂断键。

她的手臂锤摆,无力放下手机,左腕内侧的刀痕明显,脏了纤白皮肉。

那承载数年来对父亲的失望,对母亲的鄙弃,以及快要撑不下去的纤细灵魂。

父亲的承诺向来不值钱,她明明已经按照男人要求竭尽所能,成绩,容貌,礼仪甚至是兴趣爱好,无一不涉及。

突然,手机屏幕明暗交错。

她抱有一丝幻想,兴奋地拿起来查看,结果大失所望。

原来只是银行发来一则短信,上面写了账户再次汇入一笔不菲存款。

发起者正是刚通完话的陌生男人。

“钱钱钱,全是钱。”女孩卸力仰天,脖子折掉弧度,乌黑的美丽长发散下来,盖住颈项与肩膀。

她的眸子比黑发还黑,没有光泽,住满名为绝望的原住民,“用不完的钱啊。”

幼小的灵魂不分年龄,失去母爱与父爱呵护,本该高洁白丽灵魂迷失路向,渐渐朝向地狱的大门迈开步子。

“割腕太疼,成功概率也不高。”她若无其事阐述生与死的别离,左腕伤口未痊愈,心却再次裂痕,“对了,下次试试跳河。”

有时候,绝望来的比感冒还要频繁,一次未接电话,一次看似不起眼拒绝,殊不知早已让一个孤寂灵魂,坠入没有悔尽的深渊,“说不定...意外能死得轻松点儿呢。”

...

“小姐,小姐。”

“该起床了,小姐。”循着机械般的声音撕开一道口,梦随之散去。

眼前的景象是明媚朝阳,洒满半个卧室,落地窗拉开帘幕,玻璃被晨阳镀了黄,灿金灿金。

“小姐,您是做噩梦了吗?”佣人深望女孩的脸,微急鼻息,干涩唇口以及透明眸珠,无一不在描绘噩梦的险恶。

“啊,是啊。”

安舒然掀开被子,浑身粘了冷汗,打湿单薄睡裙,茂顺蓬松的头发凌乱,不听话的发丝似天线,左右支棱,寻找遗失信号。

女孩起床洗澡,吹干头发,坐在梳妆台前。

佣人已经拿一把百尺梳,替她抚顺湿漉毛发,动作舒缓,在照顾一只高贵的布偶猫。

“小姐,今天也是跟往常一样,梳成麻花辫的造型吗?”

佣人放下百尺梳,开始用灵巧的双手编织三条基础发束,麻花辫是一种常见发型,不易过时,纯粹乖然,

“不,今天的话...”

安舒然端坐梳妆台,面对镜子,她有倾倒众生的美丽五官,经过大价钱保养的乌青丝,如风云翳,倾斜如墨。

女孩回过头,难有地在这个满是疮痍的家露出真挚笑容,就像圣诞节期待收到回礼的天真少女,“我想要换回原来发型,另外替我准备好隐形镜片。”

佣人迟疑片刻,放下手中快要编织好的三束发辫,将它们全部打散,融进美丽乌色,面色欣然,“好,一切如小姐的愿。”

...

清晨云翳的晦暗还处于混沌,东边的天空已经发白,西边还在延续夜的死寂,整个校园被黑白分割,恍如阴阳两隔。

天空低垂如灰色暮霭,落下一些寒冷的碎屑,散尽半个校园。

一只远方的鸟雀带了喜怒,对这沉重的天色平张双翅,从天空不动声色斜插下来,几乎触到他熟睡的窗台前。

停留一会儿,飞远了。

紧接着,迟来的阳光撒进半栋教学楼,最右边的窗户率先接受日阳洗礼。

那个位置正巧是他的座位。他沐浴暖清的光,补了个好眠。

“周围的人好吵啊,他们在聊什么趣事么?”林可揉清熟睡的双眼,困倦之意渐退,对新鲜玩意儿有兴趣。

“啊,你终于醒了?”浩洋转过头,一口吞下半个饭团,指了指隔壁被围起来的座位,“眼镜婆换打扮风格了。”

“挺稀奇的感觉。”

“安舒然?什么风格?”

“我说不出来,给人一种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感觉吧。”浩洋瞥了一眼安舒然那头,他是鲜少与安舒然整个高中于一班的常客。

他跟女孩不熟络,交情浅若滩,能聊的话题几乎是三年擦肩而过换来的,不过浩洋也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

“以前我就觉得她奇怪,明明长挺漂亮,家里也有钱,打扮就特土。”

浩洋回忆过去,“我现在记得高一那会儿,安舒然戴过几次隐形的,好多高二高三男生给她写情书,邀她出去玩。”

“不过她全拒绝了,长得帅也一样,当时学校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又换回去,偶尔取下那双黑老镜,不过麻花辫倒一直扎到高三,今儿个突然发型也变了。”

“嗨,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样啊,不过安舒然确实不难看,挺漂亮。”男孩循序投过张望,可惜她的座位被几个男孩子堵住,看不清形貌。

他联想到那天燥热的下午,女孩的出浴图清纯动人,仿若终于洗去淤泥的清菡,濯清涟不妖,于盛夏荷塘独一绽放。

女孩的美刻在心底,磨平情绪的痕迹,不易觉察的感情在无声无息中蓬勃壮大。

光鲜亮丽的外表,就像茁壮成长的小幼苗...雨过天晴,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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