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同学，明天见。”
“林可同学，再见啦。”
“走了，林兄。”
他有些懵圈，颤巍抬起手，与陌生面孔告别，同桌浩洋露出讥讽，“孤狼兄咋回事儿啊，跟个小姑娘一样。”
“去去去，我只是不习惯。”微红脸颊恢复白净乖然，睫羽蜷缩，“跟不太熟悉的人再见什么，我很讨厌。”
“为什么？”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笑道，“你想，再见与其说告别，倒不如像一种承诺，‘再下一次见’的承诺。”
“人与人分别时候，不要轻易做什么承诺比较好。”他收拾好空包，浩洋没搭理林哲学家，依旧与他告别，“好好好，那我们‘拜拜’行了吧？”
浩洋用手肘杵男孩的手臂，挤眉弄眼，笑意溢出眼眶，“拜拜咯，明儿还靠你。”
“嗯，拜拜。”
男孩挥手与他告别。
他不相信临别前承诺，与人无关。
你不知道明天与承诺，究竟哪个会先失守，能做的只有过好今日。
他也曾做过类似承诺，可父母失约。
因为他们没等来明天，自然‘再下一次见’的承诺也单方面撕毁。
【真是无妄之灾呢，所以我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能做什么呢。】
话落到她的耳根，引起不必要共鸣。
人散很快被时间冲散，白炽灯哐哐两下，灭得剩前后一盏。林可环视空荡教室，除了值日生，依旧是纤弱背影。
“你还不走吗？”
这是男孩第一次主动与女孩对话，安舒然侧眸顾他白颜，然后埋头，集中试卷题目上，“打算解决了再走。”
“现在已经很晚了。”林可背上包，想要从后门出去，正巧经过女孩座位，看到她笔落悬空，迟迟不动，“要不回家再思考？”
“不，我有我的执着。”安舒然始终没看一眼男孩，反倒是他担心起安舒然。
他瞥一眼窗外，整个天被盖不下三层厚幕。月朦了晦暗，亮得不明眼。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犟脾气呢。”男孩拉下包，扔在女孩隔壁桌上，拉开座位靠近女孩，“让我看看。”
“这么久没动笔，肯定又是道难题吧？”
林可语气温柔，没有责怪味道。
他接过女孩的笔，转动两下。冰冷纤身裹上女孩手指余温，温嘟嘟的。
他性格软弱，又无不透善良的光。
无关紧要的暖意总在他周身发散，隐约他一举一动，自己正是被这样美丽的光吸引，似蜜蜂无法拒绝甜腻花蜜...有瘾。
可她不是蜜蜂，是个自私鬼，只期望这炙热没有方向的光能化作浓稠爱意，替她一人服务，直至永恒。
过了一会儿，值日生也走了，整个空旷教室撑下一盏白炽灯。
灯下是一对孤零的男孩与女孩。
他们阂近间距，于是影子拥抱一起，悱恻缠绵，不分你我。
“这样就解决了。”
“你果然很厉害，谢谢。”
女孩娇羞红颊，他离太近，浓烈的柠香盖过书与笔墨味道，有些飘飘欲仙，会乱掉矜持。
“回家吧。”
“林可，记得考虑一下...”安舒然收拾书包，男孩也跨过门槛，听到女孩的话迟疑脚步，“我会好好考虑，周五前给你答复。”
“嗯。”
瘦弱背影没走几步，在黑夜融化成水，找不到流迹。女孩独立，沉默些许，光散入镜底，射出诡异精光。
“嘴上这么温柔善良，心里一直念叨想死。”她摘下眼镜，锋利血眸在脸颊刻出泪痕，“林可，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
回家的夜寂落，单人旅途本就以孤独为主题，一分钟的孤独是孤独，一辈子的孤独也是孤独。
沉默会自我繁衍，越长时间不说话，就越难找到可以说话的人。须臾黑暗，容易吞没纤薄的影子，越模糊越弱小。
夜街的明媚与白昼的明媚不同，霓虹造的颜色杂糅进眼，唯独不是洁净的白，五彩缤纷吸拽人的眼球，奢.靡被放大，欲望水涨船高。
“不知道那个大姐姐，现在在干什么呢。”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选择路口。放眼望去，巷路阴暗漆黑。
大张的嘴巴灌满夜水，乌压压一片黑，猫呜犬吠接二连三，微弱得似临死前呼救，被咽进巷肚，消化殆尽。
“感觉不是那么害怕了，但是...”男孩尝试迈出一步，未知恐惧于一日间消散，比起昨天差不多融掉大半。
他似乎联想到什么，果断转身，拐入繁华之地，放弃选择捷径，进而绕远路，重复昨日脚印。
微弱窗光，鲜少人息，以及几盏还算明亮的路灯，给孤身走暗巷的他不少勇气，夜掺杂五彩，没那么瘆人。
他又走到相同的背光街角，这儿是唯一不易被光渗透的死角。
男孩停留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他放下包，撕开拉链，抽出一本薄草稿本，快速掀开被女人涂满“阿晴”笔画那一页，脸上挂着一缕明显失落。
“我真是个傻子。”
“大姐姐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儿呢。”
“还是早点回家...”林可还未收拾好珍贵的草稿，背后就传来软嫩触感，直抵背脊。
浓烈玫瑰占领巷角，盖过一切味道。
包括柠香。
“锵锵锵！”
天籁之音于耳畔间交融，流入耳蜗，成熟捎给洁白天真的少年，“是不是想我了啊？”
“大姐姐？！”
“你是‘阿晴’吗？”男孩想回头，可背后女人双手环抱住他的颈项，除背部带来触感与玫香，一切皆是未知选项。
“谁知道呢？”
“或许天天有听我歌的乖孩子，一下就能认出我呢。”耳旁声音隔得很近，贴近发根，轻微挑拨酥理智。
“你是我的小歌迷吗？”
“大姐姐，你真是那个‘阿晴’？！”
男孩快速从校服口袋拿出手机，然后点开屏幕解锁，一张洋溢活力青春的屏保，照亮白净纤细的脸。
“哎呀，你居然有这张照片。”
女人略感惊讶，把男孩搂得更紧，暧昧触感侵袭理性，难握冷静分寸。
“嗯，我花不少功夫，在网上购买的超清图片。”林可咽下口腔的粘稠唾沫，缓解干涩喉头，“是...是你吗？”
“把女孩子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呢？”
女人始终不正面回答，用诱惑言语击碎清晰障壁，让他急得干跺脚。
“代表...代表什么？”
“代表你呀，喜欢我咯。”
女人伸出食指，在他肉嘟脸颊上戳下一个指甲印，浅浅的，凹陷下去，盖上专属标记。
“这么一说，大姐姐是承认自己是‘阿晴’了吗？！”
“口说无凭，不如你来用眼睛...好好确认我的身体和脸。”
女人松开束缚，林可得以转脖回头。这次她徜徉在弱光里，没有阴影与漆黑来捣乱。
女人很漂亮，屹于夏之美夜。
上半身套上黑色小背心，胸弧沉甸，丰满有形，柳腰尽显，热火性.感。
下半身是标志的轻飘黑裙，没有赤.裸白色腿肉，薄透黑色丝袜裹紧肌肤，给成熟镀上未知，突兀深色魅力。
她脚踩与相同灰白运动鞋，颜色类似，牌子价格贵上不少，头顶戴的鸭舌帽也是限量款名牌。
灰色头发大部分藏进帽里，女人掀掉帽，囚禁灰美得以释放，像星河般撒漫视野，照亮巷子凄美。
男孩没犹豫，立马拿出手机对比女人容貌。
手机照片拍摄于“阿晴”刚出道没多久，后来她大红大紫，很少露面。
哪怕有，也是扣顶帽子，戴上口罩，看不清脸。唯一显眼的，就只有女人眼角下一颗泪痣，与清爽茂顺的黑色长发。
“怎么样？”
“嗯，确认了。”林可放下手机，不想被女人趁机夺过去，攥在手心，“不是在问你身份，我是在问这个。”
“啊，什么意思？”
女人指向自己五官，露出一缕戏谑引逗，“近距离观察我半天，喜欢我的样子吗？一定很喜欢吧。”
“不然干嘛拿我的照片做屏保，偷偷摸摸的...”女人开始自顾自倒腾他的手机，“我猜对没有？”
“你是不是挺纯情呀，喜欢这么可爱模样的我。”女人向前一步，把他的秘密全抖出来。
林可瞬间涨红脸，顷刻憋不出解释，“不全是这样，大姐姐...”
“我只是看到你给我的签名，所以好奇...”林可表现慌张，拿出昨天草稿纸，翻到那一页。
“所以才对我朝思夜想，导致晚上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放学，孤身来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地点。”
他瞬间哑口无言，说不过女人。
一言一行暴露皆在说辞，他甚至怀疑女人是不是在监视他的生活。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女人没放过机会，欣赏他羞涩双颊，夜色浓稠，依旧能看清那张可爱红脸。
男孩长得很漂亮，白嫩皮肉，清秀的眉眼以及天生自带的弱气，很符合她一直以来渴求的幻想宠物。
她想找只可爱小狗，肆意调教玩弄，然后听他效以忠诚的轻吠。
女人不禁舔舐舌尖，眼底露出剧烈霸占，“你啊，要不要听听我目前还没发售的新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