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关掉刺耳闹钟声，太阳晒过半边屁股，也没见睡饱迹象。
林清婉实在看不下去，走进房间，里面守上半天，才给他叫醒。
“起床，小可。”
“今天不是要去同学家给人补课吗？”
林清婉摇动他的肩膀，强行晃醒他的意识。男孩睁眼，看清熟悉的脸。
“姐姐，现在几点？”
他伸了个懒腰，看向半开窗外。阳光不刺眼，天气清爽，是出门好时段。
“离你和人家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多小时。”林清婉叉腰，一手掀开被子，“快去漱口洗脸，听话。”
男孩很乖巧，没赖床，起身前看一眼女人着装，不像居家打扮，“咦？姐姐今天也要出门吗？”
“嗯。”
“工作的地方需要帮忙，我赶时间去一趟。”
女人没多作解释，背过身去，替男孩整理好床铺，然后出门。
一切正常。
林可收拾好自己，轻声推开门...“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出门了。”
他卸掉肥大校服，换一套宽松白袖，下身灰白短裤，休闲兼顾时尚。
“等等姐姐，小可。”林清婉突然叫住他，然后迅速从沙发起身。
“怎么了，姐姐。”男孩顿脚，半只脚钻入灰白运动鞋。
他看向女人，同样伸手去拿黑色凉鞋，“你也现在出去？”
“差不多，姐姐送你过去吧，正好姐姐这个点出门。”
林清婉含露美笑，紧贴男孩跟后，逼得很紧，似不打算退让。
她靠玄关门口，放下一双崭新的黑色凉鞋，故意磕碰出音。
修长的乌黑璎珞裹成雪，盖住白色颈项。女人身材窈窕，黑色纱衣搭小短裙。
她可狡猾，宁愿编造要出门的假象，也要掌握宠物行踪。
野外鸟雀可以自由翱翔，但她的鸟雀不行。
他翅膀的洁白羽毛，只能供给自我欣赏与玩弄，除此之外，别无他用，“搞不好顺路呢，可以吗？”
女人动作很快，半侧身子，雪白脚趾浑然天成，如小蛇般滑入鞋内，绳段捆绑白皙脚背，形成视觉束缚。
“姐姐，其实有人来接我。”林可没多在意，穿好鞋子，替林清婉让位，他踩实鞋底，“姐姐去忙就好，不用担心我。”
“有人来接你？”
女人慌了，假意捆好另一只脚凉鞋，故作镇定。她微微起身，浑身缠浓郁柠香。
“谁啊？”
“你的朋友？”
“你把我们家的地址，告诉她了？”女人的疑问很大，三两下扔好多个，全砸给男孩，他不知道应该从哪个开头。
“嗯。”
“她家里挺有钱，说可以专车接送我。”林可摸了摸后脑勺，或许是想起过往日子，“那我就先去赴约了。”
“等等，小可...”林清婉怔住半顷，待回过神时，男孩已经连同他的脚步声，一齐坠到底层楼道。
女人愣在原地，恍若隔世，然后微微俯身，褪去系好凉鞋。
这是她新买的凉鞋，男孩连看都看没一眼，满脑子想着与陌生女孩的赴约。
蓦然，天阴下来。
楼道狭小，空气不易流通，周围冷得结薄冰，造成窒息错觉。
她蜷曲浓密睫毛，修长睫羽翻霜，冻住眼球，下一刹那...
“该死的贱.东西！”野兽咆哮，大力抛飞凉鞋，硬鞋跟砸到对面空门，大白日震亮楼内余光，门也裂出一道邃痕。
借无辜物撒泼，愤怒不退反增。
眼睛的冰渣碎成猩红血丝，整个脸黑下来，被嫉妒啃得面目全非。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找只猎物生吞活剥。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装什么大人？！”女人唇齿颤抖，紧咬大拇指，硬生撕下一块儿死皮，嚼入口腔。
余怒烧灼胸腔，肺泡空气产生大量二氧化碳，缺氧感迫使她胸.乳起伏跌宕，浑身敛起破坏欲，骨子里犯狠。
这欲望一旦起来，可就不好压住。
女人侧眸一刮，如打磨过的刀光，又一拳轰在脆弱墙壁。
涂了白灰浆的厚壁，硬生生被拳峰削出四个微洞，不明显。
女人收手，看向微红沾白的拳头，以痛镇妒火中烧，“这么多年过去...还以为自己能十分克制，到头来还是个冲动性子。”
女人向来暴虐，强悍的肉体是发泄工具。
不论是人是物，一旦落到她手，只能接受被一击摧残的命运。
如同那年的男孩。
林清婉倏然软下气力，直接瘫坐门口，抬头深呼吸，乞求罪孽的怒火能被冷空气盖灭，“小可，你要早点回来啊。”
“不然姐姐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
...
小区环境没有任何改善，颓靡人气活力，等待日落黄晕宣告的死气沉沉，半截入土样。
“哎哟，外面的车瞧着没？”俩中年妇女迎面走来，谈论小区的闲言碎事，喋喋不休，“外面那车子，得有个百八十万呐。”
“是哦。”
“算得上豪车，也不知道是小区哪个小丫头片子，借年轻肉体勾引有钱男人，年轻人可不就是会来事儿嘛。”
“一天天正事儿不干，什么来钱快干什么，哪儿有我们老一辈坚守的道德底线。”俩中年妇女走得不快，眼里止不住羡煞，嘴里又吐不完酸水。
人啊，一辈子就是口是心非，越是贫穷落魄，越看不得谁好过。一旦你飞上枝头变凤凰，背地嫉妒就开始滋生。
像成群蛆虫，踩不干净，脏了脚底。
林可没在意，很快出大门口。
他瞥过一眼守在保安亭的大爷，正在背门口用午餐，没正眼瞅大门。
林可快速走到豪车门前，确认车牌，然后埋下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你好，我是...”男孩的话没说完，车窗自动落下。
驾驶位坐了个偏中年男人，面色苍青，眸中渗透明澈，粗略一眼，能预估是有十多年驾驶经验的专职司机。
“是林可吗？”
“是我，司机先生。”男孩回答完，听见一声“啪嗒”开锁声。
他利索拉开车门，对豪车的习惯了若指掌。
“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现在出发。”
伴随中年司机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豪车快速疾驰，离开了小区门口。
车载着小人儿扬长而去，纤瘦的背影这时才蠕出门口。
跟踪者的眼眸锋利似刀，趁车离开前，把车牌号刻在眼珠的表面，入心入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