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余凯文明白了什么叫“瞬间清醒”，这是比被泼冷水还迅速的清醒——意识从一个昏昏沉沉的身体转移到清清爽爽的身体里。
余凯文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不仅能和表妹交换，现在他和黎帆婷也成功交换了。
但问题是……这次交换，是在似乎最不该看到的人面前完成的。
余凯文用余光瞄到了苏虞煋那因愤怒逐渐变得扭曲的脸，虽说她这张脸生气起来可能在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看来是种享受，可他还没到那种程度。
必须赶紧换回来。她现在只有这种念头。
黎帆婷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在比较高的视角完整地看到了“黎帆婷”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一阵恐慌，也在想怎么变回去。
只是他的这些想法在看到苏虞煋的表情后立马压在心底了。换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换之后才发现苏虞煋对外人的排斥是真的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他做了个让余凯文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跑了。
黎帆婷带着“余凯文”的身体跑了，头都不带回的。
“喂，你……”
“婷姐？”
余凯文想叫住黎帆婷，但转头一看苏虞煋，那“和善”的表情已经充分表明自己如果喊了，之后大概率没有安宁的日子过。
她不敢说话，只能等苏虞煋打破沉默。
“婷姐，他刚才亲到你额头了。”苏虞煋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
“意外，意外……”余凯文不敢多言。
“他到底是谁？怎么老是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认识。”
“真的吗？”苏虞煋凝视余凯文，看得余凯文心里发怵。
但纵使她再火眼金睛，不相信交换的事情也不可能觉得眼前的“黎帆婷”实际上内在是余凯文。
她和往常以往，抱住了“黎帆婷”的胳膊，把头往胳膊上埋。
“……”
余凯文大气都不敢出，这算是她头一次和非亲人异性如此亲密接触。眼下苏虞煋给她的印象就是一只受过虐待的流浪猫，在“黎帆婷”这里找到了归宿，甚至死认“黎帆婷”为“主”。
她就这样被苏虞煋架着，一路走走停停，引来不少路过学生的视线。她不开口，苏虞煋也不开口。一直走到离晚自习上课还有约五分钟的时候苏虞煋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畏畏缩缩地回教室了。
余凯文赶紧动身寻找黎帆婷，但黎帆婷在苏虞煋进教室的那一刻从离她不远的一根立柱后面走过来了。
来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原来从第三者视角看自己是这样的……”
“你一直跟着我们？”余凯文看他淡定的样子感到很惊愕。
“不然我去哪儿？不跟着我找不到人，今天就维持这样子了？”黎帆婷也很无奈，“我就说你刚才怎么说那种话，原来是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啊？”
“那你刚才跑什么？”
“跑是……”黎帆婷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赶紧招呼她去其他地方，“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也是现在人都在往教室赶，他们很容易找到了隐蔽的地方。余凯文尴尬地亲了“余凯文”的额头，两人成功换了回来，余凯文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回……”
余凯文想趁此脱身，但黎帆婷一把拽住了他胳膊。
“要上课了……”余凯文急了。
“无所谓，到时候你就说学生会临时找你帮忙做事就好。”
“你想问什么……”余凯文只好放弃抵抗。
“解释一下这交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还用解释吗？就是亲到了你的额头，然后我变成了你，你变成了我，只不过换不换得回来取决于我。”
“你还和谁交换过？”
黎帆婷这如同审讯罪犯的视线让余凯文颇为难受：“除了表妹就是你了，先声明，我今天是忘戴口罩了，不然刚才也不会……”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也看得出来你很不想交换。”
“你能理解就好……”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是打算不再用这个能力了？”
“你觉得我敢用吗？”
“那你刚才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个的？”
“昨晚通宵没睡，脑子有点迷糊。”
“……这个理由我不信。”
“那我要怎样你才能信啊？”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了。我眼睛已经不干净了。”
余凯文听到了黎帆婷的嘀咕，当即脸色变得惨白：“你做了什么？”
黎帆婷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就是上了个厕所。”
“啊？！”
“你叫什么？人有三急，我总不可能憋着吧？要怪不是该怪你一开始没解决，刚才我跑的原因也有这个。”
“……”
余凯文无话可说，在交换前他确实有点尿意。
感觉没什么话可说了，他问黎帆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你还要我怎样？”
“这么个能力放着不用浪费了。”黎帆婷说，“我想借这个机会解决苏虞煋的问题。”
余凯文就知道会这样，唉声叹气道：“大姐……”
“我好像比你小吧？”黎帆婷不悦道。
“那我怎么叫你？”
“就叫帆婷。”
“那，帆……帆婷，苏虞煋的事情和我好像八竿子打不着吧？”
“但是你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肯定会找你算账的。”
“那就来找呗。”余凯文自暴自弃了，“她也不能把我怎样吧？”
“她是不能把你怎样，但你可能会把她怎样。”
“这话又怎么说？”
“你不能和她有肢体接触。”
“原因呢？”
“她有男性恐惧症。”
“呃……”
余凯文大概明白苏虞煋为什么有这种表现了，但他想不到怎么解决问题。
“她天天这样缠着我，我也想不到解决办法。”说到这，黎帆婷表现得很郁闷，“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她，可每次她都能找到我。”
余凯文心说你每次都往厕所里躲，这找不到才怪了。
“那我更不可能想到解决办法了吧？”
“唔……”
黎帆婷歪着头冥思苦想。突然，她一拍手，似乎想到了主意：
“这不是明摆着有办法吗？”
“啊？这就有办法了？”
“每天下午下课到上课的时间段我和你交换，你去应付她，我去想办法，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黎帆婷好像对自己的办法很满意，脸上居然还露着笑容。
“你很放心我在你身体里？”余凯文也笑了，只是很苦涩。
“已经换过一次了，更不用说……”
“别说出来别说出来……我知道了，但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怎么办？”余凯文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打断。
“那就到时候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