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艇成功着陆到了这颗星球，这上面遍布沙漠和戈壁的地形，多格找到一处比较结实的岩石地表进行着陆。
“老大，我下去探测就好了……”
约利这时不仅脖子上的颈托还没取下，右手上又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
"那个……约利？"某个人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跟在约利的后面。
“不需要！劳资还没废！”
他炸毛，谁知道那看似人类的表皮下，还是那层铁壳啊？
约利是想直接把他卸了的，结果不仅没卸成，自己的指骨还骨折了。
连爪子都没收回去，就直接硬生断了。
彭斯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他不理解约利通过自己受伤的行为。
是在教自己喜欢吗？想到这里他眼里的蓝色亮光又亮了起来。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约利转过了身体。谁来告诉他，这个机械人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约利抬起手想揍他，思绪经过大脑片刻就放下了手。他只有这一只完整的手了……
多格戳戳彭斯，在他耳朵构造的外置上小声说着什么。
“喂，彭斯，你去道个歉吧。”
“道歉？为什么道歉？”彭斯实际上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叫做道歉。
也对，是老大自己要揍彭斯才受伤的，又不是彭斯的错为什么彭斯要去道歉。
“你就去当哄一下，我求求你了。”
但是老大这么凶的样子，就是找地爆发也找彭斯身上算了，万一突然看他不顺眼怎么办？他又没有彭斯那个防御力。
他到底还是没有给彭斯解释什么是道歉，以及怎么道歉。
彭斯的语言系统学习能力很快，问题是，他理解不了这些语言的运用。
只见这个机械人，走到约利后面。着陆刚刚搭建好，约利正准备走下梯子，他走下几步后，被彭斯叫住了。
彭斯自己没有下梯子，他站在梯子上，水平视角下无法同约利对视。
他……蹲下了……
“道歉。”
确实是有一种东西，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千斤般的重担就在彭斯的举手之间，从约利的身上散发出来，就那么压在了多格的身上。
压得他无法呼吸，却必须要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
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或许还有转机，老大应该能理解这个机械人没有恶意，只是脑子不发达的。
多格将最后一线生机压在了彭斯身上。
“你说什么？”约利不想让自己长期处在愤怒的紧绷下的，因为这会让眼罩下的眼窝隐隐作痛。
但这个机械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蹲下来跟自己说话？说了什么？让自己道歉？
见约利没有反应，多格也一直没有说过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经过彭斯大脑内的精密计算后……
他就那么蹲着，将手掌放到了约利的头上，摸了摸：
“我哄一下，你给道歉！”这机械人不会语气，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义正言辞。
多格不敢奢求苟活了，让他自尽吧。
约利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了：“谁教你的？”
“啊？教？”彭斯思考着这个字眼的意思，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
“这里教的。”
虽然多格自己肯定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但彭斯没有说出他，他还是感天谢地了。
刚才彭斯的一言一行跟个傻子一样，可这在多格眼里，已经有种从容不迫赴死的感觉了。
“哦，这里教的啊……”
约利还是坚持着把这句话说完了，彭斯还没有处理完这些发音的含义，放在约利头上的手掌就感受到一下子的拉力。
只有一只手能用，不过已经足够了！
他本想将他拉下来接上一脚给彭斯踹远的，可彭斯的重量是他用了探索服协力双手才能勉强拖动的，现在他空手能给他扯下来就不错了。
彭斯重重得摔在地上，这里是一处结实的岩石地面，而他摔在地上的沉闷声音似乎压碎了什么东西。
多格哪敢操什么救彭斯的心？
戴伦多雇佣团做逃兵可能不会死，叛逃可能不会死。
但是当着他们这个老大的面，盯着他眼罩看还蹲下来跟老大说话（说他矮），约利就是揍不了彭斯也得将他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拆了。
彭斯没有立刻爬起来，但约利立刻走上前，踩到了他身上。
他蹲在彭斯的面前，那只腿换跪姿抵在他的胸口。
仅剩的一只手，指甲探出，细细检查彭斯脖子表层上的皮肤，他一定能找出什么地方能将它卸下来。
“你很喜欢跟人蹲下来说话是吗？”
没有人能再侮辱他了！约利发过誓！没有人！
正常人会因此无法呼吸，也是因为彭斯平常的样子和一般人类无异，所以约利的攻击总会习惯性这样。
他也从来没有和机械种如此对线过。
这一切根本不会对彭斯造成什么伤害，他又不需要呼吸，并且约利对他来说很轻。
“喜欢？这个不是喜欢。”喜欢应该是像约利这样，像多格里尔，像那群缇扬奇。
彭斯直接就坐起来了，压在他身上的约利身体不便，也难以相信彭斯就直接这样坐起来了。
约利直接向后倒去，被彭斯抬手护住了，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多格停下的地方是一处石崖，远眺可以看到无边的沙漠，和灰白色的天空。
疼痛让约利强制自己冷静，他不适应这里的空气结构，愤怒只会加快自己的不适。
这是彭斯不知道有没有经过所谓时间，第一次看到那黑暗之下的其他景象。
复杂的思索似乎是一下子冲到脑子里的，这里对他来说……好大！
彭斯起身靠近崖壁，站在边缘。
“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B-612号兼容失败，进行断离……”
他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同他一样尘封的片段被唤起了，陌生的数据被读取，又同他现在接触到的语言大相径庭。
“我会……”得到喜欢，会变成人类，彭斯站在崖边喃喃道。
多格全程怎么敢下去拉人啊，彭斯能不能快点离开悬崖啊，老大分分钟想杀了他，他现在很危险的啊！
约利站起身，他现在改变注意了。
不就是钱嘛，这种破烂能卖几个钱！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机械种，攻击会不会招惹上一整个种族，既然他都站在那里了不一脚踹下去真的太可惜了。
真想给之前心血来潮的自己抽一嘴巴。
这算是偷袭么？趁人之危？开玩笑，他什么时候在乎什么礼义廉耻？
这得有百米多高，这种家伙踹下去就能拆掉了。
约利这样想着自己也走了过去……
“老大小心！”
多格冲出来朝约利这边喊了一声。
那生物是护卫舰的一半大小，从崖底窜了上来。它长着鸟类的羽翼，窜上来的气流将彭斯掀翻到了地上，一眼就盯上了约利。
它没有停下扇动，掠过石崖就用爪子擒住了约利。
约利取下配枪，子弹大多被它的鳞甲弹开了。他挥出探索服手肘处的刀刃，照着它鳞甲的缝隙刺下。
那怪物吃痛地松开了前爪，尾巴一摆又用后爪抓住了约利。
眼看它已经飞得很高了，远离了那处石崖，约利现在的挣扎也无异于送死。
多格现在只能启动护卫舰去追了，但这会浪费掉许多时间，那生物飞行的速度又奇快。
完了完了！
“哈萨坦博士！老大让怪物抓走了！”
赶来的里尔还没来得及这状况，多格已经自己乱了阵脚了。
“那是蜥鹫……什么生物都吃的。”里尔的腕足拉住了多格要开动护卫舰的手：“等你过去约利早就被啃完了。”
“那怎么办啊老大他。”
里尔扶着他的头，给他指着一个……从刚才就不对劲的地方看，
“我觉得我们等等吧。”
“哈？”这是什么话？多格顺着里尔指的地方看去……
彭斯的头部被从脖颈下生出的银色金属笼罩住，那些银色金属像粘液一样从彭斯的关节处覆盖到全身，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被撕开了。
面部上唯一的能辨认出来的，是他那双人类眼睛，还是湛蓝的光亮。
他似乎朝多格里尔这里看了一眼，银色金属在它背后铸造了两排像是钢管的东西。
“砰！！！”爆炸的声音震耳，那冲击的方向不是朝着他们这里，可引发的震动让还在驾驶舱里的两人都感觉到了。
里尔的腕足拉紧了刹车，舰船向后滑行了数十米，还是撞上了身后的石柱，伤害够修理一好一顿的了。
可他们两个人哪顾得上检查损伤，刚刚彭斯所处的那一处，整个石崖已经裂了一半，黄尘漫天。
舰船还能定位到约利探索服的装置，早就停在远处的另一处戈壁群了。
而刚刚消失的彭斯，他身上的定位是他自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安进舰艇里的。
那个定位到达约利附近的速度……几乎说得上是闪现了。
多格咽咽嗓子，忘记了去擦额头上的冷汗。
“还是……等等吧……”
老大捡回来的，那是个什么恐怖玩意啊！是那个看着人畜无害脑子还短路的彭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