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啊！新鲜出炉的烤鸭啊！”
“烙饼，烙饼，一文钱一张香喷喷的大饼啊！”
“鸭血汤，卖鸭血汤嘞，圣上喝了都说好的鸭血汤嘞！”
“大爷，快进来玩玩啊~我们这里有好多漂亮的人呦，技巧保证让您醉生梦死呐~”
街道上的繁华，人们的吆喝呐喊，所有人都在为了向往的明天而努力拼搏着。
正午的时候才差点砍了一颗头，但是这件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正如这世道所言，每个人关心的都只是自己，关心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下去，谁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就行。
“就这里吧。”
燕青目光所望之处，乃是高安最有名的一栋酒楼，天高楼，平日里那些达官贵人和朝廷官员都会在这里订上一桌酒席，当然，以往的酒席，自然也少不了他这个高安总捕头。
“太嘈杂了，那种地方，不适合我们，还是来这里吃吧。”
少女摇了摇头，转而指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有一个七旬老者弯着腰，看着所有路过的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乞求，似乎是想让他们进店吃点，但是奈何自己已经年老体衰，连最基本的吆喝都做不到。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店？”
“大人是何等地位，眼光又岂会看向这些社会底层的百姓呢。”
燕青虽说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但是并不傻，女子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明摆的在指着他说吗？
“我都已经不是捕头了，这事你该翻篇了吧。”
少女抿嘴轻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朝着角落里的那家店走了过去，见此，燕青也跟了上去。
“老人家，您这里有什么吃的啊？”
少女温柔的说着，凤眸里尽显笑意，宛如是那种天界下凡而来的仙女一样，小心翼翼的将老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那老人衣服上的污垢。
“吃......有！有啊！大人，大人，老头子我身上脏，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看到来了生意，老人的神色也亮了起来，但是看到少女身上的服饰他明显一愣，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这种大人物，脾气向来古怪，前一秒还跟你嘻嘻哈哈，说不定下一秒就因为你的某个失礼举动让你人头落地了。
少女看着避自己三尺有余的老人，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一笑，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只能是交给时代的变迁来解决了。
“老人家，来点吃的吧，您这都有什么？”
“有......有，我们这有面，还有菜。”
“问你什么菜什么面了，你这店连个菜名都没有？”
燕青极为不爽的呵斥道，这让本就害怕的老人直接浑身一颤，尤其是看到燕青那一身只有当官才能穿的衣服时，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对着燕青不停地磕着头说道：“大人！是，是草民错了！草民该死，草民话说的不清啊。”
“大人，有些不妥吧。”
看着面前的一幕，女子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对着燕青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隐隐的埋怨之意。
“啧。”
燕青翻了个白眼，甩了甩手，直接随便拿起一个凳子坐在了上面，而少女则是再一次走到老人身边，将其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别紧张，刚刚是我们语气凶了一点，这样吧，老人家，您就上两份您的拿手好菜怎么样？这一两银子就是我们的饭钱，还有您的赔礼钱。”
“不敢不敢，大人快收回去吧，草民真不敢啊，给大人们做饭那是草民的福气啊，岂敢跟大人您要钱呢。”
老人看着少女手中的那一两银子，眼中闪过了一抹纠结，随后立马将其推了回去，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到后面准备饭菜去了。
钱虽好，但是也得有命花才是。
少女看着老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坐在燕青的对面问道：“你们以前也这么吃饭？”
“差不多吧。”
燕青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巾，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道：“衙役这差事，一年到头来也挣不上几两银子，养家糊口都是个难事。”
“怎么可能呢？朝廷下发的俸禄绝对够啊，哪怕是最普通的官兵，衙役，所下发的官银足够五个人吃饱喝足一整年啊，怎么可能连养家糊口都是难事呢？”
闻言，燕青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讥笑道：“姑娘，刚刚还说让我多看看这些社会底层的百姓，我看，姑娘倒不如看看我们这些基层的官差呢。”
“姑娘可知，我们每年能拿到的俸禄是多少？”
“按照朝廷规矩，一名衙役，每年可以拿到十五两的俸禄。”
“放他奶奶的屁，老子干了一年一共就拿了五两。”
燕青把手放在椅子背上，然后头部枕在手心上说道：“普通的百姓，一年有个五两银子，不敢说能富富裕裕的吃饱吃好一年，起码这一年是不会饿死，我们也一样啊，根本不敢往饱了吃，这年头，手里没银子什么都干不了，想必以姑娘的聪慧，即便我不说，姑娘也知道那些银子最后都到哪里了吧？到我们手里的又能剩下几个子呢？”
“你是说......”
“嘘，姑娘，在这个地方可不要过多的讨论这些事情，容易掉脑袋。”
燕青特意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我们手里没钱，可不就只能从他们身上捞了吗，没人跟你一样是大善人，你路见不平你能拔刀相助，你看不惯这些黑暗就你能用自己的光照亮他们，姑娘，那是你，你有这个能力我们可没有这个资本啊，我帮了你一次，我的下场你看到了，我直接丢了我的捕头位置，我不能因为多情多到连我自己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吧。”
说着说着，燕青还苦笑一声道：“也别怪我们无情无义，要怪，你就怪那些让我们活不下去的人吧，我们为了能活下去，可不就得压榨比我们地位还要低的人了吗，真要说谁的错，就只能怪他们这些草民的贱命吧，谁让他们没有实力呢。”
这一次，少女并没有反驳燕青，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