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被困在阵法里动不了。
暮雨栀其实不想这么做，但这家伙居然有神隐符瞬身符这种便于逃跑的玩意儿，她追了好久才追到，不想继续让他溜下去。
“三尺水。”
暮雨栀以出窍修为释放的法阵，阵中之人被万千灵力剑指着，怕是白茶一动就会被捅成蜂窝。
同为出窍修为的人身处其中大概也只能任人宰割，更何况白茶这炼气境小修士。
“你这家伙藏的真深！你怎么会有灵符峰的灵符？”暮雨栀气喘吁吁地追上，灵符峰的灵符的效果都太过诡异，让她追一个炼气境小修士都废了好大功夫。
“无可奉告！反正不是偷的。”白茶坐在阵法里面不改色。
“你认识千玥师叔？”暮雨栀眼神微眯。灵符峰仙尊千玥，因为一些原因，年纪轻轻就接任了灵符峰首座之位。是年轻一辈中，除了姐姐暮雨莳以外最为传奇的人物。
不过这个人可抠门了！以前自己向她要那些好玩的灵符玩，她都不给的！可这个炼气境的家伙却有？！
“认识，送了我几张保命的灵符。”白茶随口瞎编，还说得声泪俱下，“没想到珍贵的保命灵符就这么用了，还没跑掉！”
“我又不是你仇人你跑啥？！”暮雨栀气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红，不过她显然不相信这灵符对白茶很珍贵，不然如此轻易用掉却只为躲避她……她是瘟神吗？她好不爽！这符肯定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一定和千玥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暮雨栀觉得更加不爽了！
“你为什么要偷偷跑掉！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暮雨栀指着他鼻子问。要不是遇到柳月师妹然后恰巧去了石城，恐怕她现在还抓不到这个家伙。
“不想。”
“你！”暮雨栀没想到白茶说得如此果断，他神色决绝，一副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的模样。
从小到大她何时有过被如此嫌弃，一时间委屈感爆棚，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把阵法解除，转过头去，不说话，只看见她的柔弱的肩膀轻微地抖着，能听见微微的啜泣声。小小一只缩成一团，看上去要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白茶产生了一种惹哭小女孩的罪恶感……
不！这家伙是出窍境界，修为比现在的自己高几个档次呢！不能被她的外表所蒙骗！
“喂喂？雨栀在吗？”白茶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去哄她。
结合那一个多月的经验，她号啕大哭满地打滚都不是真正难过。真正难过时就会这样闷闷地缩成一团，同那次她坐在树荫下生闷气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靠近女孩，在她耳边低语。暮雨栀赌气似的转身，什么也不听，只拿屁屁对着他。
“雨栀姑娘天纵奇才，与我一起只怕耽误修炼前程。”
“少拿那些做理由！嫌我烦我不跟便是！谁稀罕……”显然是女孩赌气的话，她越说越小声，还有哭腔。
她虽是出窍强者，但性格与普通小女孩别无二致，恐怕真的是那一个月的生活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依赖。
即使没有寻到所求，白茶也不后悔救下暮雨栀，那一个月的时光让他对这可爱的丫头也心生好感，可他们不是一路人，自己终究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亦如暮雨莳在他心里走过一遭。
白茶渐渐离去，没有回头。
这是第一次自己生气少年没有来哄自己开心，他真心实地不打算带着她一同旅行。
我就那么招他烦吗？仅仅是跟着也不愿意……
少女蹲了下来，把脑袋埋进膝盖。初生的情感被无情地浇了冷水，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心口比自己抗雷劫时还要疼痛万分。
………………
白茶未走出多远，眼前出现一个空间裂缝，里面走出一个人。
刚刚才和暮雨栀打交道，白茶第一反应是来了一只大号的雨栀。但是短距离空间跳跃，且不散发任何波动，这种通天手段只有洞虚境界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
天底下的此等境界修士少之又少，每一个无一不是宗门里隐藏极深的老怪物，眼前这个不算。
“呃……你来干什么？”白茶感觉不妙。
暮雨莳望了一眼暮雨栀的方向：“你把我妹妹弄哭了。”
“你不会因为我弄哭了你妹妹专程来打我一顿吧。”
暮雨莳不理会他开玩笑：“为什么不带上她？我以为你会让她跟着，所以才同意她出游的。”
“现在我只是炼气境，保护不了她的。”他说。
暮雨莳看着少年，垂下眼帘：“方才欠我一个人情，现在该还了。”
“我以为以我们的交情，你那是开玩笑呢。”白茶有点惊讶地看着暮雨莳。
“本来是，现在刚好拿来用用。”暮雨莳淡淡说着，“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同行的原因吧。”
“为了寻找救你妹妹的方法是吧。”白茶望了一眼暮雨栀的方向，曾经暮雨莳与他有过一段时间的同行，若这就是原因，以那小丫头现在活蹦乱跳的模样，想必她是寻到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笑：“雨栀的命劫是靠她自己克服的，我什么也没做，几年来我什么方法也没找到。”
“啊？”白茶惊愕。
暮雨莳曾与他说过，她的妹妹有十五岁命劫。
曾经少年少女在北域相遇，那时少年只为心中莫名地变强执念而磨炼自己，少女则是为了寻找拯救自己妹妹的方法。他们同行了许久，踏遍北域各个秘境，一同奋战，惺惺相惜。
直到有一天，暮雨莳不辞而别。
暮雨莳摇摇头，抛开那些不开心的回忆，“虽然命劫度过了，但好像还是对她的修行有所影响。她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五岁开始修炼，十五岁成就元婴……然后元婴后期保持了两年。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这对她来讲确实是停滞了……上个月她告诉我要去突破时我还挺惊讶的。”
修炼之途。炼气，筑基，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每一境界又分初中后期。
按照暮雨莳的说法，暮雨栀在十五岁时就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天纵奇才的她两年来一直未有精进，直到那天……
白茶察觉了暮雨莳话中的诸多蹊跷之处。
“命劫过后，虽然我觉得雨栀她开心的活着就挺好了，她想要做什么我都依着她，但修真界实力为尊弱肉强食，她止步于此并不是好事。”暮雨莳说，“万剑山不能解决她的问题，她想要变强的话继续呆着没太大用，不如出来历练一番。有你一同的话，我也安心。”
目前的万剑山管事，大乘境修为的大佬，向白茶鞠躬请求道。
白茶沉默良久，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了，我不同以前了，我现在只是炼气境，一路上怕不是她保护我。”白茶摊手。
暮雨莳抬头看着他：“这是你新的恶趣味？”
“这是小环付出大代价提供给我的。让我能在最清楚的角度看待事情。”白茶说道，“人站的太高确实会忽视很多，这炼气境让我看到了许多渡劫都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那傻丫头的真性情。
若是以前那般修为，若是暮雨栀仍选择接近，他定会胡乱猜想一些其他的理由，哪会如同这般，看人少些猜忌。
“所以你就这样骗我可爱的妹妹？”
“不算骗吧，我现在还真是炼气境。”
“反正我也管不了你这扭曲的家伙。”暮雨莳无奈摊手。
她叹了一口气，神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继续道：“雨栀的事拜托你了。”
白茶看着她。
这样仔细看，两人真的长得很像。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丫头在雷霆之中咬紧牙关的样子。
修炼滞缓？不，不是。
那个丫头看着天真活泼，单纯可爱，其实内心也藏着很多事啊。
最终，他点了点头。
看到白茶同意，她才满意地转过身，御剑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