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人笑了笑，一抹轻盈的黑从额前滑过，落在了她挺翘的琼鼻上。
鼓了鼓嘴，将气呼出，那调皮的的发丝在空中荡了会，倒遮住了她的眼。
女孩眼球翻了大片的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眉笔，用手将它挽在了耳侧。
她昨晚想了一夜，大过年的串串门，男孩应该不会怪罪她，毕竟他也送了苹果。
女孩抓住了唯一的理由，微薄的拿不出手，却依然死拽着不放来安慰自己，好让这一切都显得合理，男孩就没缘由赶她离开。
那袋子却只有女孩翻过，母亲似乎从没发现，女孩礼貌性的递给过母亲一两个，女人见了直说，“看着外皮就蔫，里面肯定沙沙的，还不甜。”
女孩不在乎，她知道母亲瞧不起男孩，打心眼里的。
她只是自己啃了一口，声音很清脆，蜜到了心眼里。
所以她很早就爬了起来，没有跟着父母去探亲，偷偷
地借来了母亲的化妆品，生疏地打扮着自己。
擦粉涂额，描眼画眉，手伸向了那一支艳红，还是胆怯的缩了回来。
她怕显得太过轻浮。
收拾完又照了照镜子，她不允许今天的自己出现任何的纰漏，所以这次是全身镜。
她又抚了抚贝雷帽，将围脖扯了扯，捋了捋白色的针织衫……
"会不会…有点太浮夸了？"
女孩摇了摇头，再思考下去别是无止境的循环。
她已经连换了好几套了，看着网上的推荐，这已经是她最喜爱的一身了。
于是她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
……
男孩的住址并不是很难打听，只要向班主任说出自己的目的，男孩的遭遇，也不会让人觉得你对他有什么别的企图。
所以林芷涵很快就提着一袋零食水果来到了男孩的家楼下。
她钻进了阴暗的楼道，凭借着一丝日光，看着墙壁上标记的层数。
男孩的家门很快就浮现在了女孩的面前，只不过有些震惊。
家门口竟摆放着一堆黑色垃圾袋，看上去有些时日了，女孩凑近想敲门，便能闻到一股恶臭。
不过此刻她心理上的忐忑已经超越了生理上的不适，尽管已在脑内模拟过无数遍与男孩对话的场景，但还是有些害怕。
鼓足勇气敲响了面前的那扇铁门。
许久也没人回应，女孩不死心地在门口站的腿都酸了，失落占满了她的脸，才不舍地转过身。
这时身后却出现了开门的声音，她回过头，屋内的木门开了。
她隔着外层的铁门看见的却是一张无比憔悴的女孩的面庞。
“凌…凌心同学，请问，凌亦在家吗？”
林芷涵声线颤抖着，女孩现在的面庞散发出的寒意，与糖水店的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心没说话，只是将铁门缓缓地打开，露出一个刚好够她身体穿过的缝隙，挤出来的之后，将门口几个垃圾袋提起。
越过林芷涵时，停驻了会，头颅微低，刚好藏住了她的表情。
“在这儿，等我。”
说完便提着垃圾袋下了楼。
林芷涵踏着脚，活动着，在本就不宽的过道里来回走动。
她以为女孩只是下楼倒个垃圾，可现在她站的腿都有些酸麻了也没见女孩回来的身影。
她开始放松了些，将脸凑近铁门，望着屋内。
很安静，也很黑，林芷涵看不清什么，只觉得压抑，越看便越像被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
“你在干什么？”
凌心就像是她的天敌，抛开性格不谈，女孩光是每次的出现都是这么恰好，仿佛看准时机才出动的狩猎者。
林芷涵身体一颤，连忙回头看向身后。
她哑了口，明明自己没犯什么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她瞥见凌心的手上提着满满当当的食材，看上去是好几天的量，才搞明白女孩到底去干嘛了。
凌心也没有跟她僵持在原地多久，她见林芷涵半天不回答，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便开始掏钥匙。
林芷涵见了，也赶忙让出了一条道来。
铁门由于老化发出了它独有的交响乐，在此刻尽显诡异，门后的房屋如同德古拉伯爵的老巢，林芷涵都害怕突然从里面飞出几只蝙蝠来。
“进去坐？”
话语依然简短，林芷涵却觉得女孩的话前所未有的动听。
“啊，好，谢谢你，凌心同学。”
她没想到女孩主动向她发出了邀请，她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在心底里庆幸自己今天的好运。
她跟着凌心，进到屋内。
说实话，印象不是特别好。
屋子本来就小，一进来就尽收眼底，她怎么都感觉凌亦和凌心不是懒惰的人，关于家务事的打点，就算屋子破旧不堪，最起码的整洁应该是会有的。
可她看着那水槽里的碗都快推挤成山，灶台上还有食物的残渣，生熟都有，最关键的是整个放屋里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女孩说不上来那味道，像是第一次闻，又像是无意间闻到过。
“凌亦身体不舒服在屋内休息，我进去问问他能不能见你，你就在这坐着。”
凌心开了灯，冷不丁的提了一句，将手上的食材随手一扔，还从袋子里滚出了几个罐头。
“记住，别 乱 走！”
林芷涵本看着那缓缓滚动的罐头，却又被突然回头的女孩吓了一怔。
屋子就这么小，她寻思她也去不了那里。
待眼瞅着凌心进到里面那个屋后，她才敢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镜子。
对着里面，用手刨了刨头发，扣了扣嘴角因为干燥而起的死皮，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微微颔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着调整。
她细致入微，却没注意到，凌心身子慢慢探出了内屋的门框，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背后。
脚步很轻，怕打扰了面前这个女孩，对未来美好的幻想。
她将手抬高，一条细长的阴影在女孩的脑袋上无限的拉长，女孩疑惑，欲转身去看看，天却突然黑了。
凌心熟练，她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与罪恶，因为她是惯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