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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女主的下场

  

晚会看到一半,小江就出了礼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万千思绪像是去年秋天出现在利亚手里的羊毛线团,趁人不注意就乱了起来。

她打算发消息叫停泊在学校附近的车开到校门口接自己的时候才想起手机还在丁蓁手里,接着又想起来妈妈来学校看自己的表演,现在还在礼堂内。

她折回去找母亲。母女俩心有灵犀,在礼堂外面的走廊上相遇。

小江的刚才表现地无可挑剔。陈静很想说些什么。

但心中的感情和想法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黑雾一样难以描摹。

她偶尔会产生[一种女儿的降生在不久前的]错觉,而且觉得自己依然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准妈妈。

但女儿如今已经是正值青春的少女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女儿已经能在全校人面前完美的表演了,简直像一场梦。

女儿在舞台上的表现灵动又富有生命力,简直同梦想和激情还未变得黯淡时的自己一样。

陈静的外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心态也因为江濯月的懂事和早慧而保持未经沧桑的模样。

今晚看小江跳舞的时候,她才切实感觉到时间往前走了好一大截。

陈静回想起自己过去多次引导小江走上和自己相同的生涯,但小江终是志不在此。

陈静曾听说过:“孩子是父母手中的风筝。”

她此刻不无喜悦地想:“月月以后能独自飞行,而且飞的很好。”同时又不无感伤地想:“自己和月月的之间的风筝线还能存在多久?”

小江没有说话,妈妈也没有说话。

母亲和小江一起在校园里散步。路灯的颜色和月光的颜色不太搭,就像此时沉默的气氛一样让人无所适从。

幸好晚风吹了过来,打破沉默的同时帮母女俩解了围。

“月月冷吗?”

“嗯↑↓…腿有点冷。”

冷风从刚好遮住膝盖的制服裙子下灌进去的就和比雪碧还要透心凉。

“那我们回去了,车马上就开进来。”母亲说话的同时发了条短信。

车窗外的路灯仿佛急着回家般飞速逃离小江的视野,小江心中的忧思被撇到一边,她向妈妈讲起了学校里的趣事儿。

当然不可能讲自己偷偷买手机或是每天都要撕开一本书用于上课打发时间的事情。

她今天的话题是班主任做过的一系列让人眼前一黑的神操作--譬如王鹏上课吃零食被抓到后班主任把王鹏的辣条全部泡进水里直到发白,最后叫王鹏在自己的课上吃完。

打那以后,小江再也没见过王鹏吃辣条了。

母女俩谈话的阵地从车上转移到浴室再转移到卧室最后转移到梦里。

第二天的日出标志着中秋节的到来。小江本是一个对于节日毫不上心的人,若不是这两个星学校都在为中秋晚会做准备,小江还以为这是放端午节假期。

上午父母带着她去了外公家,离开的时候小江不禁难过起来,自己从没和外公一同在中秋节赏月过,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下午全家加上两个司机驱车赶往爷爷老家,爷爷的二哥守着江家在蜀州的祠堂。

开了四个小时才到,幸好老家所在的村落就在路的附近而非山里。

小江很讨厌走山路,泥泞的土壤在脚下延展滑动的感觉很恶心,也很危险。

或许是爷爷回来了,江家族谱上的活人有一大半都回来了,没回来的人要么是不在蜀州,要么是在国外。

祠堂被打扫的像是有人要在里面举行婚礼一样干净,爷爷和二姥爷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喝着茶聊着天。

感觉二姥爷看面相是爷爷的父亲…小江忍不住在心里想道,随即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母亲坐在同辈的女人堆里,格格不入,或者说鹤立鸡群。

她还是没有学会和这些人聊天,母亲不会聊八卦,也不会打麻将,瓜子也不磕。她坐在叽叽喳喳的中年女人堆里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她们聊着家长里短,时不时微笑点头表示回应。

小江则带着耳机惬意的坐在父亲腿上看着母亲kindle里的电子书,自己的忘记带了。

既不用受母亲身边的那种尴尬氛围地拷打(虽然母亲的尴尬是由于自己拿走了她的kindle造成的),也不用担心精力充沛的小鬼来烦自己。

江巡礼在和几位关系亲近的堂兄表兄玩牌,对于小鬼们来说,还有什么家伙能比专心玩牌的男性长辈更不好惹吗?

江濯月很讨厌回老家遇见的小鬼们,至于为什么,那就不得不提清明节的时候她被小鬼创哭的经历了。

今年清明,小江乖巧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一个人看着小说。虽然她周围有小鬼们打闹,但她还是很投入。不过三年级的小男生不可避免的会像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疯跑的时候一走神就咚的一声撞到了小江。

体重不重的她连着板凳一起栽出去老远,尽管她穿的厚没受任何伤,但很少感受痛觉的她十一年来第一次受到如此疼痛,管不住眼泪往下淌。

那个小鬼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跑,不过他那远处和江巡礼一起玩牌的老爹倒是看到了这一幕。

当即抽出了江巡礼前些年送他的乔迁礼物--一条登喜路的腰带,把那小鬼提溜到小江面前,抽的嗷嗷哭边哭边说对不起。

江健国捏着自己二哥的大烟枪抽的不亦乐乎,见到这一幕和二哥一起笑。

江巡礼都没劝住这人,直到陈静在众人面前第一次发火,让这人打儿子别当着小江的面打,这才作罢。

这次回老家的小江不想让任何一条腰带受到伤害,便在父亲怀里享受庇护。

父亲玩的牌,小江看不懂,她不喜欢需要动脑筋的娱乐方式。

中午饭是乡镇上的厨子来家里办的酒席,红砖黄泥砌成的土灶让小江感到格外的亲切。桌上的菜品也是自己过去吃席经常吃的东西。

不过她对很多菜都不感兴趣了,这也许是她无法溯源的微弱失落感的成因。

吃完饭后几个城里回来的大孩子(岁数从十几岁到二十出头不等)商量着要到田里玩儿。

小江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他们的偷菜烧烤计划听起来有点缺德。

小江去妈妈哪里的时候,有个婶子又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说的话太过低情商,以至于母亲直接拉着她去祠堂后面的客房睡午觉了。

待她醒来时,太阳正失去平衡向着黑暗跌去。母亲坐在窗前的老藤椅上看着书,小江感觉头很痛,睡过了。

“妈妈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我叫过你了呀,你坐起来又睡着了。”

看来今晚小江又得在床上数羊数到自然数尽头。

同前些年回来一样,小江全家都会在老家住个两三天,住在老家的几天是她一整年里为数不多不用练舞的日子,母亲在这些天的下午也不会让小江严格遵守作息。

她和妈妈挤在同一张藤椅上,打开了还没开机的手机,消息噔噔咚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班里的同学给她发的节日祝贺消息,她挑着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们手打了消息发过去,剩余的都群发回复掉了。

打开了好几天没打开的围脖,私信又是满的,有些不想看。

尽管今年是2013年,距离重开之前也挺接近,但她总觉得太过遥远,也许是网络空间的膨胀速度是呈指数级增长的原因。

网上冲浪时偶尔看见一个网络用语,总会有种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自己的感觉。总会想起读第一遍小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明明自己已经忘掉了才对……这种感觉也不是不好,只是会让她无法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她偷摸着溜出去,跑到祠堂里面看《尸兄》,这可以说是她童年的回忆和保健教育课堂。

小姜上三四年级的时候才从同学口中知道男女生之间的器官有所不同,从那以后他一直很好奇女生器官长什么样子。

这个困惑一直等到某天他看尸兄漫画时解除。漫画作者画了张图告诫读者们不要点击评论区的链接。

小姜那股子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点开了链接,那一下午他搞明白了一切,甚至还有点犯恶心,一种失落感弥漫他全身,直到第二天见到学校里的朋友才消散。

他以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神秘又煞有介事地像朋友搭话:“你知道昨天我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

“我昨天发现蒲希是长在大腿中间的!”

“???你在说什么?”

小姜是多久开始不看尸兄的呢?她已经不记得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孩那桌有小孩玩儿食物闹起来了,小江心中暗自得意自己没有坐那一桌实在是太明智了。

但晚饭她也没什么胃口,已经吃不习惯了。月饼也是,她把能吃到的口味的月饼都尝了尝,依旧是云腿太咸,蛋黄太腻,五仁太硬,莲蓉太甜…他以前不挑食的。

晚上没有云,月亮很圆。出于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小江开始追思自己以前的家人和朋友,也不知道自己还存不存在于过去那个世界,假如不存在的话,他们会忘了自己吗?

最好忘了吧,自己现在的生活很不错,假如让自己换回去那是一定不愿意的。最近越来越少想起过去的家人了。

小江突然回头看了看爸爸妈妈,心想:幸好人类没有读心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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