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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永忆的天使

忘却的天使

  

你相信天使的存在么?

这个问题并不存在统一的答案,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

宗教与有信仰的人们说天使是存在的,她就在我们的身边。

无神论者说天使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人们善念与希望的抽象结晶。

对于梦音初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寥寥数语却又意味深刻。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天使呢?”

“答案是否定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使。”

“那么有没有天使的存在呢。”

“答案是有的,天使就在我们的身边。”

“我失去了一切,但是因为天使,我又得到了一次彻底改变的机会。一直以来,我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困扰着他,他在那一天到底想跟我说的是什么。即使失去了存在,失去了曾经的那些人,但是我依旧还想改变那可悲的结局。”

“再一次,再一次地,我站在了这里,见到了他。”

那一天,本就是普通的志愿服务却因为一场火灾毁了一切,无情的火焰吞噬了小小的孤儿院。

梦音初推开身上的碎石与那个保护了自己之人残破的躯体。依稀还记得,在最后的那一刻,他说了什么,但是梦音初没有听见。梦音初的眼泪缓慢地流出眼眶,然后滴落在他的身上。过去的一点一滴浮现在梦音初的脑海之中。

已经逃不出去了哦。

她对自己说道。

我已经不想逃走了。

这是她的内心真正的话语。

她与他一同度过了所有的青春时光,他们就是俗话所说的青梅竹马,她曾经说过要嫁给他,他也说过以后要娶她为妻,但是一场火灾,结束了一切。

咆哮的烈焰最终突破了脆弱的房门,吞噬了房间里的一切。

‘我…死了?’

‘你死了。’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天使。’

‘天使?是来接引我的么?’

‘不,天使并不会接引你,我是来完成你最后的心愿的。’

‘我想回去…改变一切。’

‘可以,但是你回到的只是一个崭新的时空,那里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并不存在你,那里没有人知道你。即使这样,你也要实现愿望么?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我不会后悔。’

‘即使这是虚假的,即使以自己的存在作为筹码,压在一个可能失败,即使成功也只是转瞬的虚假希望之中么?’

‘是的,我,不会后悔。’

‘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也许只是自私地为了我自己吧。’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么请记住一点。’

‘笑着面对未来的一切。’光芒渐渐笼罩了梦音初,剩下的只有虚无。笼罩着天使的光辉慢慢散去,然而在光芒的中心却没有任何人存在…天使从不存在。

睁开眼睛,云楚怀感到唇上有一丝温暖,面前是泪眼婆娑的梦音初。

周围是破碎的石块和燃烧的烈焰,但是见到了梦音初,一切都似乎没有危险。

梦音初哭着,但是又笑着。

睁开双眼是梦音初喜极而泣的声音:“成功了…终于改变了。”

“啊,是啊,我记起了你,音初。”我轻轻将梦音初揽入怀中,怀中的人只是不停地哭泣,我知道她都经历过多少。

“对不起…我,对不起!”梦音初啜泣着。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即使我们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即使我们的相遇都只是虚假的,但是还有真实的存在,我,对于你的心永远是真实的。如果是这样,即使一切都是虚假的又如何?”

梦音初笑了,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了。

“谢谢你…让我经历的一切。”梦音初的身上渐渐出现了丝丝光芒,那光芒似乎温柔而明亮。

“啊,是啊,能与你一起度过青春的时光一定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你还记得最后你说的那一句话么?能再说一遍…么?”

“当然,但是…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梦音初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一对小小的羽翼缓缓在她的身后出现,那小小的羽翼轻轻拍动,一片片闪烁着温暖光芒的羽毛轻轻飘动在空中。

“抱歉,这么快又要分开了,能在最后再体验这一切,也许是我的幸运吧。”梦音初站起身来,指着天花板碎裂露出的明亮天空道:“快点离开这里吧,你在这个世界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而我…就要回到应该去的地方了。”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对她自己说着。

梦音初的身影越来越明亮,她的脸似乎已经无法看清。

我轻轻松开了拥抱着她的身体,只剩下手还依旧拉着。

我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开口:“这是我曾经的最后一句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喜欢你。”

手松开了,光芒充斥着我的眼前,我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光芒中的温暖,还有那一滴滴带着咸味的水珠打在脸上的感觉。

一片洁白如雪而又温暖如春的羽毛如同她的手轻抚我的面孔一般划过我的脸颊。

睁开眼睛,周身依旧是火焰与烟雾。天花板落下的碎片正好与楼层搭出了一条坡道,我沿着坡道走上了房顶,一束聚光灯打在了我的身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啸声传入耳中…

天空无比阴沉,一片片雪花飘落下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完全没有一丝温暖。

在那之后,人们忘记了梦音初这个人的存在,正如天使所说,在这个世界里,梦音初是没有存在的。也许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影响,只有我还有着她的记忆。

事件很快明了,一名逃犯为了报复我而引爆了孤儿院地下室的中央供暖房,导致了大火。因为我与梦音初的及时救援,孩子们没有受到伤害,被彻底焚烧的也只是一栋破旧的楼房,在那之后,市政府专门拨款新建了一栋崭新的孤儿院。

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我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第一次,我主动叫住了忙碌的父亲:“父亲,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转学了。”

“为什么。”父亲转过头来,没有表情地看着我的眼睛。

“这半年,我知道了很多东西。这里有着黄开所没有的的东西,对于我来说,西京是我真正的家,这里有我曾经经历过的世界,有我所走过的街道。这里有我的朋友们,有着我的回忆与一切,我爱着这里。”

“仅仅因为这样么?”父亲继续看着报纸上有关孤儿院纵火案的头版新闻。

“那如果加上我呢?”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知道,那是妈妈的声音。

“这是孩子第一次做出自己的决定,他也大了,知道该怎么决断,也知道为自己负责,我还是那句话,孩子的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是啊,在一切的开端,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语,那时我还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句话的内在含义。

父亲轻轻放下报纸,看了看母亲和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没有说出来,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不管是学习还是别的。”

当然,父亲所说的,我都知道,那之后,我开始了努力,在艾露莎时不时的辅导下,我考上了西京工业大学,国家重点。

时光如梭,时间总是飞快。在大学生活即将毕业那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喂?是云楚怀么?”

“啊,是我,你是于志鹏?”

“哈哈,是我,我有个消息想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别藏着掖着了。”

“哈哈,这不是要毕业了么,等毕业之后,我和艾露莎就要出国发展了。”

“诶?你们两个一起出国?!”

“是啊,和我女朋友一起出国有什么奇怪的,嘿嘿。”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总之,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联系了,等我们在国外安定好了就会给你打电话的,有空也会回来的,到时候再一起聚吧!”

挂掉电话,脑海里浮现出高中那会儿的于志鹏和艾露莎,做梦也没有想到于志鹏这小子真的和‘大小姐’艾露莎成了男女朋友。

我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四个人的身影。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但是,即使我们身处异地,我们的心也不会分开。

对于未来,我无所畏惧。

轻轻擦干窗户上的雾气,窗外的风景变得清晰起来,一片片雪花静静地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了下来,即使在家里也能感觉到凉气。

‘出去走走吧。’我如是想着,披上了大衣,系上了围巾。梦音初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吧。

步入寒风里,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片片雪花飘落在了脸上,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凉意。

我抬起头来,雪花依旧在纷飞,摘下手套,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几片飘落的雪花,手心里却是温暖的。

这不是雪花!雪花没有温度。

那这是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望向天空。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晌,我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间,脚步带着我来到了曾经的高中,周末,这里大门紧闭。在这里我度过了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

“同学,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么?”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嗯,曾经是。”我憧憬地望着校园之中依然如旧的景色,声音中透露出怀念。

“那么,你想信我们的世界里有天使的存在么?”

“我们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天使。”我顿了顿:“但是,天使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乌云的缝隙照在脚下。

面对未来,我无所畏惧。

因为,我的天使,就在我的身边。

我转过头去,笑容爬上了我的脸庞。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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