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
历史课老师艾莉维亚。
一个带着眼镜，哪怕是来上课也穿着一身欧洲贵族服饰的中年魔女。
声音威严却不严厉，但她身上的独属于教师的气场还是让一众小魔女立刻安静了下来。
“上堂课我们讲了贤者诺顿.艾琳大人的简要生平...江茶同学起立。”
“是。”
何琴早就提醒了她是最容易被点名的，所以女孩倒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你是插班生，我需要考较你有没有掌握错过的知识。”
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看似古板不通人情的艾莉维亚老师对江茶的语气并没有多么严厉。
和蔼肯定称不上，但还是蕴含着包容。
“我知道了，老师您请问。”
女孩从容的应对让艾莉维亚高看了她一些，至少不像她身边那个金毛战斗狂小矮子一样，每次回答问题都要靠旁边的何琴来帮忙。
本来教师所站的位置就能将台下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她还是一位从中世纪存活到现在的老牌大魔女，要是看不穿这些小家伙的动作就太可笑了些。
江茶不论能力如何，至少态度还是很令她满意的。
“你对这位最初贤者有什么看法？注意，要结合历史评断。”
“从魔女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诺顿贤者所作出的贡献是开创性且无比重要的，将魔药学魔法学炼金术等学科归类整理传授给小魔女是无可质疑的伟大功劳，但要论个人看法的话，我觉得她本身依旧有着时代的局限性。”
“哦？”
艾莉维亚挑挑眉。
“魔女的课堂是辩证的，你我都是走在追求真理道路上的探索者，请畅所欲言江茶同学。”
“好的，首先，我认为诺顿贤者整理知识并传授下去只是顺势而为，她本人应该是个很标准的学术魔女，渴望知识，渴望真理。”
“从历史中我们可以看到，最初的诺顿贤者只是一个到处旅游拜访各个魔女探讨知识的行者，和今天我们寻找论文拜访名师的行为没有本质区别。”
“直到战争开始，她被迫留在原初之地，繁衍之所，才真正开始了她作为贤者的一生。”
这一段的历史江茶之前就读过，虽然不知道那份常识中的‘唯物史观’分析法在魔女社会能否适用，但这显然会是比较新颖的看法。
“所以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时代所造就的？”
“是的，我认为如果没有那场战争，诺顿贤者或许不会成为贤者不会将她所知晓的知识整理传承下去，就算会，时间也会延后许多。”
江茶点点头，从容应答。
“很不错的观点，你读书时有认真思考的习惯，这非常棒。”
艾莉维亚拍拍手，露出满意的神色：“请坐。”
“江茶同学说的是二十一世纪比较流行的观点，遵循规律，遵循时代，将时代和个人行为结合起来分析历史，这个观点本身不能说错，但不完全对。”
“魔力既万能同学们，第四代贤者议会发现并捕捉命运之线前，江茶同学的分析法便是积极的，符合规律的，也是危险的。”
“因为那意味着我们的敌人能通过时间穿越的方式将我们灭族与十四世纪，甚至找到更早的原初之人。”
“命运之线，这虽然是历史学之外的内容，但它很重要，何琴同学，起立。”
“是。”
“你知道它为什么重要么？”
“因为通过对命运线的规整与梳理，彻底钉死了魔女种族的历史，使得过去无法改变。”
何琴的知识储备明显要比一脸紧张小声念叨着‘不要点我，不要点我。’的莉娜要多得多。
但江茶已经没有心思去观赏这金毛萝莉的可爱表情了。
她在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
‘魔女这玩意...到底有多恐怖啊？’
连命运都能操纵，连历史都能钉死不让时间旅行者改变的种族，简直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
“别惊讶我的茶宝~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些事有点扯，但大贤者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贤者议会更是一群超越常识的怪物，她们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还是那句话，魔力既万能。”
整整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之后，趁着一旁的何琴揉着眉心消化知识侵染所带来的疼痛，莉娜笑嘻嘻的凑到女孩面前轻声说道。
“你之前也不知道这些么？”
“哦，因为知识侵染，魔女大多都是八岁时开始学习知识的，在那之前我们只能看人类写的启蒙童话书来了解世界。”
莉娜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她知道江茶失忆的情况，所以对这个问题也并不意外。
这么一会儿，何琴也缓解了侵染带来的头痛，看向从一开始就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江茶，表情有些羡慕：“精神系数高真好，艾莉维亚老师被诟病最多的一点就是课程安排太紧，每次上过她的课都是对精神的考验。”
“莉娜不是也没事么？”
“我是压根没听！”
金毛萝莉挺了挺tan90°的平板，理不直气也壮。
“只要我不听，知识就不能侵染我。”
“...真厉害。”
江茶看了看何琴，不约而同的叹气。
因为知识侵染的缘故，魔女学院的课程一般都是先上一个半小时的大课，然后休息一个小时，再上一堂，之后开始午休。
也就是说江茶她们有足足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接下来去做什么？游戏？还是去打一盘对战放松一下。”
“然后下堂魔力理论课继续睡么？”
何琴对莉娜吐了个槽。
这金毛萝莉是典型的战斗魔女，对一切与战斗无关的知识都不感兴趣，上课时也是分外有针对性——其他课低分飘过就可以，只有魔法课与实战课必须高分。
魔女学园因材施教的理念也足以支撑她这极度偏科的学习方式。
何琴就是更偏向学术的类型，实战课分数虽然不低，但对于对战丝毫不感兴趣的她也只是现在分数不低了。
等到更高年级的时候，与真正战斗魔女的差距就会被拉开。
“理论有什么用，与其消耗精神学这种东西我还不如去多记几个法术模型。”
“唉。”
“魔力理论课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
其实江茶更好奇为什么自己另一个舍友一直没出现，课都没来上，但眼下这情况，还是稍稍问些不敏感的话题比较好。
莉娜看起来蛮不喜欢那个神秘舍友的。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硬要说的话，一根法杖？”
“当然没有也没关系，毕竟是理论课。”
何琴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江茶兜里没有一点银子的状况，又连忙补充道。
“你连法杖都没有么？”
莉娜皱了皱眉，惊讶的问道。
没有法杖可不行，她还想之后拉着江茶一起去打对战呢。
“学院不给发，我也没办法。”
女孩摊摊手，无奈的调侃。
“好吧好吧...我想想我想想。”
莉娜摸着她光洁的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突然一拍手：“有了！”
“如果茶宝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弄来一根，不要钱，只是要填一份表。”
“我的备用法杖可以么？等你买了自己的法杖之后再还给我就行。”
何琴一副麻烦又要来了的表情，语速急促的说着，还连连对江茶眨眼。
‘难得见到大和抚子这么纠结的样子。’
江茶在心底偷偷乐，但能不欠钱的话，她还是不想接受舍友的资助，所以轻轻摇摇头：“那样我会不安心，莉娜的方法是什么？”
“只要你通过对战社考核，那就能免费得到一根制式战斗法杖，很烂的基础款，不过足够用了。”
“江茶同学还没学过魔法。”
何琴连忙反驳，她就知道莉娜要把她们往对战社带，她不喜欢那个地方，血与火总是让她生理不适。
“近身肉搏也可以，而且不是还有固有魔法么？我们对战社看的是潜力不是实力。”
莉娜依旧固执己见，两人没有争论，也没有吵架，只是很平静的辩驳着对方的观点。
这已经很难得了。
在这个连一个小道具到底是否有趣都能引起一场学术辩论，辩不出答案就直接撸袖子动手的魔女社会，这样和平的争吵也只会出现在她们现在这样还不算太熟又不陌生的时候。
具体案例可以参考做理论验证时的科学家们，谁也说服不了谁的结果肯定就是撸起袖子的一场肉搏战。
比起老头子们的激情肉搏，那当然还是美少女们的魔法对战更好看。
‘好吧，我是有些乐子人了。’
江茶自我反省，然后打断了还在争论的两人：“我去看看可以么？能白嫖的话为什么要花钱...何琴你不喜欢可以不用陪我的。”
“我可是你的向导。”
何琴叹了口气。
“你也很难对付对战社的那些女流氓，她们可不都像莉娜这样好相处。”
“嘿嘿~”
金毛萝莉吐了吐小舌头，举着小手摆出胜利v字手。
她就知道江茶肯定会同意去对战社的，原因？
嗯...
是和她一样的贫穷气息指引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