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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高桥爱的追忆(2)

宇宙是个女高中生

  

“爱,今天也不去上学吗?”

“不去。”

“那好吧,早餐我做好放餐桌上了,中午我会回来,妈妈先去上班了。”

“.......”

窝在被子里的高桥爱,无言的拿着一本文库本读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作者“清水”写的百合向小说。

高桥爱看的第一本轻小说便是“清水”的作品,或许最后一部作品也会是,但现在却没有办法读进一个字。

记忆就像是墙上的斑点,明明之间的距离近的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互相触碰。这又是为什么呢?

断断续续的,自那到现在的记忆仿佛全都被掏空了,断层的记忆就像是横亘在大地与大地之间的裂谷,空无一物让人看不到任何色彩。恢复意识时自己便已经在家中。

感觉自己就像是电影中的角色,不重要的片段全都被剪去了,胶片一点一点的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被他人决定能被展示的人生,高桥爱觉得那是可怜的,明明是自己的人生自己却没有选择能够去展示自己想要展示的生活。

到底是缺了什么!?

高桥爱坐在床上,膝盖屈起,抱住快要爆炸的脑袋。

曾经一定是有什么能够将这些破碎的碎片连在一起,一定有。也许那只是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只是吃饭睡觉闲聊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不正是因为有这些琐碎的事情,时间才显得尤为可贵,不是吗?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清晰,那些曾被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宝物:百合向的漫画小说。如今却散落的到处都是,像是自暴自弃的流浪汉,无家可归漫无目的。

如果是过去的高桥爱,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心疼的将这些宝物收拢码放整齐。

现在?高桥爱只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才造成一系列的错误。

如果自己没有将这些带到学校,

如果自己没有买过这些,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这些。

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一系列的事情。

樱花在零落成泥时,会回想起自己绽放的那个时刻吗?

穿上拖鞋,身上有一种沉闷的疲惫感。那是水冻成冰,坚硬与寒冷的永恒。

盥洗室里,当高桥爱看见镜中的自己时也吓了一跳。杂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干瘪的嘴唇,失去血色并沾上干涸油污的皮肤。

还是再倒回去算了。

肚子不停地抗议,身体好碍事。

就跟刚才一样,完全没有移动的记忆,自己便已经站在客厅里,狼吞虎咽的吃着母亲留下的早餐。

撒上盐的煎蛋,和一条浇上酱油的煎鱼。

这是自高桥爱出生时便未曾改变过,重复不变的日常。

就算早就已经因为一成不变而厌烦,此时的高桥爱也因为饥饿而狼吞虎咽,身体的本能已经让她失去理智,只剩下进食的欲望。

只有进食时那可怜的饱腹感,才会让惨白的背景微微泛黄。

补充能量后,脑袋没有那么痛了,身体也不再持续不断地抽搐。

回到床上后,紧紧抱住文库本的高桥爱,似乎又要回到刚才那种状态。

慢慢的,陷入纯白之中。

无尽的纯白背景,只剩下点点斑驳的痕迹。

因为是纯白,那些斑驳才会让人如此的显眼,如此的令人在意。

抱紧着“清水”所写的小说,高桥爱还记得剧情讲述的是一条“狗”女孩爱上饲养自己的主人,却被主人所厌恶,最终爱得不到传达的悲剧。

或许自己也是如此,一直以来都像一条可怜的犬一样受到海照顾,但最后依然会被抛弃。自顾自的去依靠,自顾自的去期待,自顾自的去喜爱。

当明白那股感情意味着什么后,高桥爱就一直在害怕着被人所发现。

同性之间的爱恋,一直都不曾被人们所接受。就如电视上的采访,虽然都说着“不会歧视”,但也必然的会在最后加上“只要不影响到我的孩子就行”。

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被嘲笑被厌恶。

想要去呐喊,想要去反抗,但只要想到海可能也会对自己说出“你真恶心”,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据说在宇宙大爆炸前宇宙只是一个“奇点”,是一个密度与时间曲率都无限大的点。

其实是空心的吧,不然为什么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归处?

那么与葉加濑海相识这件事是便是自己这份情感的奇点。

徘徊在梦的边缘,少女坠入海中愈来愈深。

直到,一束金色的阳光破开这沉默的海。

午间耀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泄露,抚摸在背上。

是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存在。

背脊被温柔的拥抱着,香甜的空气被阵阵倾吐在脸上。

“妈...妈?”

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高桥爱,用近似呓语的声音询问着。

不对,母亲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关心过我。

水蓝色的发丝,垂在那皎洁白净的脸颊上,深不见底的蓝色瞳孔,仿佛要将自己吸入其中般注视着自己。

她是属于大海的美丽少女。

她眨了眨眼,笑容从嘴角浮现。

“早上好,爱。”

“啊...”

自己就像是完全失去语言功能一样,空白了许久的脑子一瞬间被挤进了太多的话语,处理不过来于是干脆的就放弃了处理。只能张合着嘴巴说不出任何话,像个傻子一样。

“因为看到你还在睡觉,所以我也稍微午睡了一下,不过被叫妈妈还是会感到困扰呢。”

海就像是看穿了自己简单的大脑,湿润的空气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干燥的脸颊。

原来如此吗...

不对,为什么海会在这里。

为什么海会抱着自己。

为什么海会和自己如此亲密的面对着面。

为什么,海还愿意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

“海不像他们一样讨厌我吗?”

“爱一直都像是妹妹一样黏着我,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这样就够了。

一直以来继续的情感,如开闸泄洪一样,不可阻挡的奔向终会到达的大海。

将脸埋入海的胸口,就像是婴儿一样放声大哭。

只要你不讨厌这样的我,那就够了。

紧紧抱住葉加濑海的高桥爱,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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