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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高桥爱的追忆(1)

宇宙是个女高中生

  

与葉加濑海的时间,从幼稚园时便已经开始。

高桥爱回忆着,虽然幼稚园时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太过遥远,任何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看不清楚轮廓。唯有与葉加濑海的相遇,就像是劈开黑夜的第一缕阳光一样,照亮了高桥爱灰暗无光的记忆。

年幼的自己,面对着陌生的环境和急着离去的母亲,产生了可能会被母亲抛离的恐惧感而发声大哭着。

这似乎也是经常有的事情。嫌麻烦的母亲早就将自己扔给老师后溜之大吉,只剩下一直在哭怎么都停不下来的高桥爱和困惑着又一直在尝试安慰的老师。

或许老师也在想,为什么这个小孩子有那么充沛的精力一直在哭?也许正是因为从老师的眼中看到了手足无措的情绪,高桥爱才一直没有停止哭泣。

这幅场景,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关注,想着也许已经差不多的高桥爱,已经打算停下来。

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蓝色的身影逐渐的靠了过来。

她有着令人惊叹的水蓝色短发,在发色的影响下高桥爱感觉自己就仿佛置身于蓝色空间一样。更让人瞩目的是她那碧蓝的眼睛,仿佛无边无际容纳了一整个大海。

比高桥爱要高大许多的个头,让她站在自己面前能够很轻松的俯视高桥爱,看起来就像是用蓝色的影子笼罩住了自己。这让高桥爱起初一直以为她是老师的孩子,过了好久才知道她原来跟自己同岁并且是同班同学。

“乖~乖~别哭了。”小小的手掌,虽然不比老师的手掌大。但在柔软的手心最先触碰到高桥爱杂乱的头发时,手指不断地梳理着打结在一起的头发,高桥爱就像是被关闭的机器一样瞬间就停止了抽泣。

“她还真喜欢你啊。”一旁的老师,似乎也没有轻易地将她看做是小孩子,而是面对她能够如此轻易的让高桥爱停止哭泣而感到不可思议。

高桥爱抬起停止哭泣的,这才是自己第一次将她的身影纳入视线之中,惊讶与看到新事物的好奇让自己忘记了自己。

纤细的手指,温暖的手心,还有那几乎要将一切侵蚀的蓝色。

这便是高桥爱对与葉加濑海初次相遇的回忆。

升入国中后,高桥爱和葉加濑海依然是形影不离的好友。

自己或许不止一次想过,就算自己死去,也要与葉加濑海埋葬在一起,并且在要在墓碑上刻着“葉加濑海最好的朋友”。

与葉加濑海成为朋友,也许是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也说不准。只有当想到葉加濑海时,高桥爱才不会对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自己感到厌恶,不如说她正要感谢这样做让自己更早与葉加濑海认识的年幼自己。

这绝对是自己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高桥爱,享受着葉加濑海对自己的服务。

纤长的手指,轻柔的在头皮上刮着。杂乱的头发,在比用梳子效果更好的手法下,逐渐变得有序。

葉加濑海,就像是母亲一样为高桥爱打理着头发。高桥爱的母亲常年忙于工作,完全空不出时间在早上为女儿梳理头发。而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许是看不下去那如同鸡窝的发型,便自告奋勇的接手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短发逐渐的变成了长发,护理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麻烦。可高桥爱并不会感到厌烦,倒不如说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并且她相信葉加濑海也是如此。

就算是背对着葉加濑海,自己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脖子上游移。这样的感觉,让高桥爱无法控制的升高着温度,直至脸颊到脖颈处都呈现出如樱花般的粉红。

“好了哦。”

随着葉加濑海最后用发圈讲梳理好的马尾固定住,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展着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身体。

自己也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她。

就算清晨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洒在她身上时,也仿佛根本没有处于同一个空间。无论何时,高桥爱都觉得她身上有着一层膜,模糊的将外界与她自身隔开。

“小海—”

伸出双手的自己,紧紧的将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被奇怪界限隔开的海抱住,将头埋入那蓝色阴影下的脖间,鼻子翕动着。

“太近了啦。”葉加濑海伸出手,想要将高桥爱推开,却完全没有用力。这样的小动作,让高桥爱暗自高兴着。

高桥爱直到葉加濑海并不喜欢别人与她的距离太近,也能够察觉到她身上挥之不去名为寂寞的氛围。正是因为知道这些,高桥爱才想用自己的能力将其一点点的融化改变。

“好了!”

松开怀中一脸无奈的海,高桥爱绽现的是灿烂到耀眼的笑容。

“回教室去吧。”

互相牵着的手,有好好的将心意传达到对方吗?

高桥爱,一刻也不敢停下思考。

在高桥爱看来,葉加濑海就像是有什么追着她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朝高桥爱不知道的未来前进。如果自己跟不上了,恐怕葉加濑海也会毫不留情的将无法再奔跑的高桥爱抛弃。

那是令人头脑胀痛,无法忍受的恐惧,为了不使之变为事实,高桥爱也未曾松懈。

教师里的吵闹,比以往都更加活跃一些。

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高桥爱,在走进教室的那一刹那便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至今高桥爱也不明白那个少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或许是因为想要在朋友之间出风头,也或许是因为对自己感到厌恶。

在童真的孩子之间,恶意不会像大人之间藏着掖着,而是在起出现时就会被显露。

“大家快看啊,高桥同学平时上学就是看到这种漫画。”

她将自己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空在讲台上,漫画与小说这些被自己所珍视的宝物,被同学们用猎奇的目光传看着。

而她的手中,挥舞着一本封面是两个少女相拥而吻的百合向小说,而这也是高桥爱宝物中绝大多数的主题。

世界肆意的用下流的眼光打量着高桥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不让他人发现的秘密,羞耻与痛苦,席卷着已经呆滞在那高桥爱。

血液就仿佛凝固一般,与之相反的是不断升温的大脑,正在高速的思考着现状。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被海知道了,该怎么?

海她会讨厌我吗?

海会感觉我很奇怪吗?

海会厌恶...我吗?

海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恶心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仿佛思维也带上了哭腔,高桥爱不停地在内心的追问着,害怕迎来最糟糕的结局。

就在这时,一直牵着的手,悄然无声的松开了。

清晨那暖洋洋的阳光,打在高桥爱背上,也让她感到寒冷刺骨。

明明还活着,却感觉一切都很遥远,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意识。

就像是脑子被胶水黏住了。

灵魂逃离了这个被空白音充斥着的躯体,只剩下一根绳子还将灵魂与身体绑在一起,紧紧绷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断裂。

有一种如同浓缩了整个秋天带来的冷寂的空气,在与葉加濑海的连接被断开后肆意的侵蚀着高桥爱从内到外的每一处。

就像是鲜红的心脏被一层层的剥开翻转,在世界的凝视下被翻开的心脏还在不断地跳动,因为再没有血管与身体相连,每一次跳动只会让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痛苦。

我被海抛弃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高桥爱,就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面若霜白的她再也没有站立所需要的毅力而默默地蹲了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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