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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漫长的梦

新星饮料铺

  

不仅是在格林的家里,格林在店里跟我说话也是用我们的母语,而不是西方的语言。我本想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在别的店员看来这好像跟大声说悄悄话一样。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有时候我会感觉格林跟我姐姐一样。

我的姐姐。

我的亲人,我的依靠,我的目的。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但是我的姐姐——桃艺鸢说她见过。她比我年长几岁,跟我长的十分相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认错。但是,除去她比我高一点点,以及某些地方丰满一点点这些不是很明显的外貌特征外,可以说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她那双十分特殊的眼睛。

艺鸢有着十分美丽的双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她有一对我从来没在别处看过和听过的彩色瞳孔,十分的梦幻且迷人。不过艺鸢本人并不喜欢这种“特殊”的待遇,所以出门总是要带隐形眼镜来遮住这个特点。

小时候我很不理解,觉得自己要是能有这样的眼睛那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为什么姐姐要刻意隐藏起来呢?但是长大后我还是理解了的。我也不喜欢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小时候的我算得上十分的活泼好动了,据说是每天闹腾十个小时还不罢休的那种,以至于艺鸢总是把小时候的我形容成一个多动症患者。小时候的艺鸢倒是很文静,在我玩泥巴,堆沙堡,跳来跳去的时候,她永远坐在一边看书。不过这个现象到后来便反转过来了,长大后的我越来越懒,逐渐变得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能点头就绝对不答话的类型——起码有一段时间是这样。而那段时间,正是桃艺鸢最“活泼”的时候。

在初中的一个下午,父亲死了。

父亲是一位警察,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位警察,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警察。小时候我问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会笑着回答我是抓坏蛋的,等我长大后知道警察这个职业也有许多细分了再去问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新的答案。

其他人说,父亲死的光荣。

可是没有像互联网上的那样,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同志来为他送葬,然后让大家都知道父亲是伟大的,是光荣的。

我以为会这样。但是最后没有想象中的这些场面,父亲最要好的几位同事穿着便衣带着我们两姐妹进行了一场可以说是秘密的葬礼,全程大家都没什么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哭,姐姐也没有。

我跟姐姐手牵手回了家,姐姐捧着那个很重的盒子,我想帮她,她只是说没事,从头到尾都不给我。

路上我们也没什么话说,回到家,姐姐热了菜给我吃。

吃饭的时候,看着桌上空出,我突然哭了。

无边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之前那短暂的虚假的平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我哭的很大声,已经拿不稳了手中的碗筷,我看到姐姐也哭了。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离去而哭,因为父亲的牺牲没有收到大家的回应而哭,因为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而哭。后来,我想当时我只是因为没有了爸爸而哭。

他们后来告诉我父亲是特殊的警察,执行特殊的任务,所以要这样委屈我们,也是保护我们。姐姐跟我说这都没关系。

再后来,桃艺鸢就成了一家之主,即使这个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父亲生前的单位一直供养着我们生活,不过艺鸢还是开始在周末出去打工挣钱。那时候她刚上大学。

父亲走后我就开始喊她艺鸢而不是姐姐,她好像也更喜欢这样。艺鸢的学校就在本地,所以她经常会在下课后跑到我的中学来,有时候也不做什么事,就带点东西给我吃,或者就是单纯的隔着校门讲几个笑话。

从那以后家里就变冷清了,我们都住学校里,只有在周末才回去。我们也不再分开睡,而是在晚上去挤那张小床一起睡。我们经常会聊天聊到很晚,然后一觉睡到次日接近中午。那时的我虽然还没有完全从悲伤中走出去,但是我很幸福,非常幸福。

后来到了高中,她也离毕业不远,即使是在周末我们也更多是在处理自己的事。那两年我们的交流少了很多,吵架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不过我们的关系依旧亲密无间,好到我好几次都会担心自己会影响艺鸢找对象。

艺鸢不擅长读书,唯一拿的出手的只有外语,考上的大学也是本地比较差的。但是我的学习水平还算好,在高中也算是努力,毕竟我想着,她都努力去打工挣钱了,我也要用我的方法来跟她一起让我们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家变得更好。

于是我的高考非常成功,成绩比预想中的好很多。但是也就是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暑假的一天下午,我没有在家里找到艺鸢,只看到了一封长长的信和一张银行卡和一堆文件。

字很丑,一看就是她写的,但是内容却让我感到陌生的可怕。里面不是我熟知的那个阳光积极的姐姐,而是一个卑微,懦弱且不停在道歉的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姐姐离开了,她留下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留下离开的原因和去往的方向。

那时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迷茫。

我疯狂地拨打着她的电话,可是她只接了一次,并且还是重复着信里那些无意义的道歉的语句,我没有问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听她的声音。

我找遍了所有的办法和所有可以帮助我的人,最终也只是使用一些技术手段得知那通电话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的异国城市德城。

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父亲在世的时候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人做决定什么事都要做好冷静的规划,我也一直恪守着这个原则,然而这次,我的大脑完全跟着身体动了。

桃艺鸢十分有语言天分,外语学的很好。我也一样,艺鸢不怎么管我学习,但是对外语的要求却是十分苛刻,因此我也获得了远超同龄人的外语水平,也轻松在高中拿到过去国外做一段时间交换生的资格。

于是,我在最短的时日内搞定了证件,搞定了手续,准备好一切,带上所有现金和存着艺鸢的存款的手机飞往了德城。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我做好了去那里的准备,但是完全没有准备接下来该干什么。唯一计划好的,就是每天都给艺鸢打电话,虽然永远打不通。

在大街上游荡的时候我也在想要不要回去算了,自己对姐姐难道有这么大的依赖性?不过这个念头通常很快就会消失。

为了省钱,我选择了一家破破烂烂但十分便宜的旅馆。不过倒霉的是,现金还没存进网络银行里,就被偷了。

那天真是太倒霉了,不过,霉运也不会一只揪着人不放。

那天只是无所事事地蹲在街边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有点怪的家伙。

她对我打了个招呼。

太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扑到了我的脸上。

我醒了,睡得很香。

在床上扭捏了五分钟后,我还是支起了身子,然后打了个哈欠。

昨天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跨度很长的漫长的梦。

不过不太记得内容是什么了。

打开手机一看,现在已经八点多了。

“睡了好久哦……”

我有点在意那个不太记得清的梦,不过也就在意了一会,然后就去想早上吃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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