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让开！通通让开！”
“时间紧迫，直接送往一号急救室，不管是学徒也好见习也好，你带上他们，马上去准备医疗器具！”
“是！”
“患者失血过多，急需血液补充，家属……”医生一扭头，与急救推车旁的一名男子对上视线。
“好，沐锋，你跟我来，你们一家的血型都比较特殊，必要的时候还得你来提供血液。”
“嗯，拜托您了，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这是医生的本分，走吧。”
人群随即四散分开，即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也丝毫掩盖不住医院紧张的气氛。
急救推车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女，她的黑发被血液沾染凝结，碧蓝的瞳孔早已失去神采，原本白晳的手臂也被青紫之色覆盖，要不是呼吸面罩上隐隐出现的白雾，人们还会以为这是一具精妙绝伦的人偶。
“喂？爷爷！小羽她……出了车祸，现在正要进行紧急手术，嗯，没错，就是咱家的一附院，什么？那您的董事会？不不不，就……就算您问我严不严重……”
男子扭头，目送着少女被推入手术室，一时之间语乱如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下去，男子见着几名医生推门而出，便连忙站起身来，一下竟没站稳，跌跌撞撞地扑到医生面前，双手握紧了对方的衣袖问道：“周老，情况怎么样？”
周姓老者抹了抹头上的汗珠道：“暂时保住了命，不过，头部收到了重击，可能会造成精神损伤，至于会发生什么……现在还不好说，只是这种程度的脑损伤，只怕是……”医生顿了顿，引而不发。
“会怎么样？！”男子抓紧了医生的衣袖，神情焦急。
“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一语惊心，男子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就连紧扶医生的手都不由得松懈几分。
“抱歉……”
老者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
“作为医生，我必须得下发病危通知书了，这种程度的损伤……”
“闭嘴！”男子好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咆哮出声：“她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语未了，他看着被缓缓推出手术室的少女，哭泣着瘫倒在地。
夜，很静，男子呆若木鸡地坐在少女床前，双拳紧握。可残酷的事实压得他喘不过气。
无论是一个小时，还是二十四个小时，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数字，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不！不会的！我相信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沐锋，这也许是命，医生说了，这种程度的损伤，就算她能醒过来，十有八九也是个傻子。这样的人怎么能肩负白家的发展的重任呢？”一个四十好几的胡子男皱了皱眉，仿佛对此毫不在乎。
“你TM……”沐锋猛地揪起胡子男的衣领，挥起拳头就给揍到了他脸上。
“混蛋！她可是你侄女啊，就算你不服，白家的继承人也轮不到你来做！滚！都给我滚出去！！”
“沐锋！你冷静一点，这是事实！你打我就能让她醒过来吗？”
“你干什么？！”
一旁的女人见状，连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白沐锋！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何况他还是你叔叔……”
“啧！我没这样的叔叔！滚出去！这件事情最好和你们没关系，否则……”
“否则什么？要不是你父亲不在，我才懒得照顾你们，都失踪快五年了，现在女儿病危，人还不知道在哪……”她的话音未落，脊背上突然窜起一阵深深的寒意，她顿时唾沫一咽，生生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肚里。
“我们白家的事，什么时候都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果不其然，一声冰冷的话语响起，他们回头一看，是一位头发花白，气质不失的花甲老者渡步而来，见着了老者，在场之人无不低头，毕恭毕敬地回一声“见过白家主。”
“哼，小羽就算是变成植物人，那也是我的宝贝孙女，子豪就算失踪，那也是我儿，是死是活，轮到你说话了？”
老者正是现任白家家主——白俊华，他负手而过，甚至都没去看女人一眼，却把女人吓得如坠冰窟，还是胡子男一巴掌拍到女人的屁股上赔笑道：“爸～宵露啊就是这个毛病，嘴巴是毒了点，但是看在她确实有几分能力，这几年没少照顾我们白家……”
胡子男还未说完，老者便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够了，我从至冬国赶回来不是来听你讲家务事的。现在，我只想知道我家宝贝孙女的情况。”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
“怎么？”
老者面色一凝，“难道我白家上下，没有一个杰出的医者能救我孙女？”
众人还是默默地低着头，不发一言。
“钟老，就连你也？”
钟姓老者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
“你我故交四十余年，我不想瞒你，只是大小姐的情况，是脑部创伤严重，脑功能出现了紊乱，这种情况，就算是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老爷子闻言眉头一皱，跟着落下一声叹息：“五年前子豪失踪，现在孙女又病危，难道我白俊华……连自己的家人都守护不了吗？”
正当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
“其实……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身上，吓得她往钟医生的身后缩了缩。
“啊……小女从医经验尚浅，你们别这么吓唬她。”钟老说罢往后挥了挥手，将她护在身后。
“钟老，你先让她说说她有什么办法？”
“呃……这……”钟老看了看身后的孙女。
“其实……”那女护士只好慢慢地现出身来，“我们现在的难题是脑部创伤，用最新研发的经颅磁冲击就可以了呀，那个不是专治脑损伤的吗？”
“简直胡闹！”钟老突然一声大喝，将小护士的话捂了回去，“糊涂啊，那东西目前还只是一代实验机，虽然它确实能治疗植物人，但考虑到它的危险性只有军方和重刑部在使用。”
“钟老，经颅磁治疗不是无创的吗？”
“不一样啊，那是世纪后期才研发的精神科医疗器具，以前需要几十次的治疗才有医疗效果，现在只用一次冲击就能达到显著效果，只是效果太好，导致使用后轻则精神障碍，重则脑出血甚至脑死亡。如果给大小姐使用，实在不妥。”
“效果太好？那可以控制冲击程度吗？”
“现在还不能，但是可以通过药物控制使用后的并发症……”
白俊华闻言沉默了好一阵。
“……那就用吧。”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一边面色凝重的白俊华，他那黝黑的皮肤下，是渐渐泛红了的眼眶。
“我说，用吧。”
“不是，白老，您知道这会产生什么后果吗？这不能随……”
“那你们还有其他办法？”
“…………”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钟老看清了白俊华眼中的神采，他一叹，只是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半个小时后，一队医生们整装待发地站在钟老身后，无不正容亢色。
“老白，我们一附院采购有一台作为试验机，目前经过这台试验机治疗的五人里，只有一人痊愈，一人因脑创伤严重死亡，剩下的三位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也许是命数吧，我已经失去了子豪，我不能再失去小羽了，哪怕是最后一丝希望，也值得我去赌。”白老爷子抖了抖干裂的嘴唇，瘫坐在椅子上，点起了他戒了很久的烟。哪怕烟气刺激着唇瓣，伴随着喉咙的干燥和嘶哑……
“老伙计，都交给你了。”
“……”
钟老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众人进了手术室，仿佛英雄的出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