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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世俗的决意

彩虹桥上的少女

  

七点的闹铃响个不停。

纤白的手从被窝里伸出、在床头柜上胡乱搜寻着闹钟的位置。

和往常的工作日一样,落叶纯好不容易按掉了闹钟,她睡眼惺忪地伸着懒腰、努力将残余的睡意删除。

“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像触电般直起了身子。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的话...如果这一切只是梦...’

胸前的隆起带给她否定的答案。她轻轻触碰着挺起的胸脯,确定这不是因为疲惫而产生的幻觉。

木已成舟,无论自己是否接受,圆润的一对小白兔就在那里。

这时,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落叶纯侧身看去,来电显示为:井上辉树。

因为是上司的电话,她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

“喂!纯,是你嘛?!”井上辉树急切地询问着。

落叶纯赶紧挂断了电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办法用现在的声音和井上对话。

如果井上听到了,会作何感想呢?‘会觉得我是落叶纯的妹妹?或者是同居的女友?还是其他糟糕的设定?’短时间内或许可以搪塞过去,但说到底只是权宜之计。

六神无主的落叶纯抓着头发,井上辉树却再次来电。

“井上先生,对不起。”落叶关闭了手机,叹着气躺下身去。

她慢慢地伸出右手,凝视着本不属于她的修长手指。彩虹桥上邂逅的少女、她的身体对于落叶纯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你若想要拿回这副身躯,随时都欢迎哦。”落叶对着空气说道。很显然,她改变不了现状;能做的,可能只有躲进被窝吧?

想要去上班的心情,从没有这样强烈过。

落叶刚闭上眼睛,耳边便传来了门铃声。

‘是谁呢?’落叶一下警觉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向外面。

门外站着一位秃顶的老年人,他正十分不耐烦地挠着脖子。

‘矢崎先生?’叫作矢崎正平的老人是落叶纯的房东,他似乎是专程赶过来的,‘可是,明明还没到租房的到期日啊!’

‘怎么办呢…’

‘就装作不在家吧...’

“我知道你在里面!!”矢崎正平拉大了嗓门,似乎识破了落叶的想法:“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进去了!”

似乎确有急事,矢崎看上去非常焦急。

虽然租户有隐私权,但明显对眼前的矢崎先生构不成任何约束力。

但除去有些偏执的性格,落叶一直觉得矢崎是一位完美的房东。

在她最穷苦潦倒的时候,是矢崎给出了远低于虹川平均水平的的租房合同。

正是这份恩情,使得落叶纯不得不打开了门。

“果然在...啊?!”看着眼前、身穿宽松T恤的少女,矢崎的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你是?落叶的女朋友?”

落叶纯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矢崎的疑问。

“落叶呢?我有急事找他。”

“很抱歉,他...已经走了。”

“这么早?!”矢崎皱着眉、难掩失望之情,“人找不到,电话又关机...唉!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落叶纯明白,矢崎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连忙带着笑容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您转达。”

“哦,那真是帮了大忙了。”矢崎侧着头,不敢直视落叶的双眼;尽管上了岁数,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矢崎依然腼腆地如同少年。

落叶这家伙,究竟走了什么大运,能交到这么可爱又有礼貌的女朋友?矢崎这样想着。

许久,矢崎正平才回过神来,焦虑的神情再次挂在了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是这样的,我的孙女秋奈生病了,必须尽快做手术,我需要很多钱。所以,我想和落叶商量一下,能不能提前结束租房协议,当然,按照协议内容,我会做出相应的违约赔偿!”

这么小的房子都要出售,矢崎应该是被逼到了绝境,也难怪他会如此急躁。

“明白了,我会转达给他的...”

“可以...问一下您的名字嘛?”矢崎正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叫舞。”落叶纯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写下的艺名。

“小舞啊!谢谢你。”矢崎笑了笑:“祝你和落叶幸福。”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被误会成自己的女朋友了。’这...岂不是“自攻自受”?看着矢崎远去的身影,落叶纯不住地摇着头。

她回到屋中,开始洗漱。清水冲刷着白净的面庞,落叶抬起头,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形势变得异常严峻起来——提前结束租房协议,她将面临无家可归的窘境。因为身体发生了改变,她没有办法通过落叶纯的身份,去寻找新的住所。

要继续“赖”在这里嘛?落叶不想这么做,矢崎正平有恩于她,而且,矢崎的遭遇自己亦感同身受。

秋奈,亚纪子,她们名字的发音是如此相近。

无论是落叶纯,还是矢崎正平,此时此刻,他们都需要世俗的金钱。

她想起羽原惠子的讯息:[虽然很辛苦,但也请加油攒钱哦。]

而矢崎先生刚才也神情恍惚地说着:[秋奈生病了,必须尽快做手术,我需要很多钱。]

一瞬间,竹中武志的话语涌入耳廓:[如果是为了钱,眼前不是有更好的选择嘛?]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不能变回落叶纯、如果不能凑齐亚纪子的手术费用、那寄居在这副身体中,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让落叶纯暂时消失是一个好办法。’

现在,“我的名字叫...落合舞。”

-

一大早,竹中就被喊到了社长室。

“听说了吗,竹中君马上就要升任专务了。”森下守成拿着一次性的纸质咖啡杯,在前台和结城小雪搭着话。

公司的贩卖机有免费的咖啡热饮,但味道实在难以恭维、并且还有股难闻的焦味。因此,结城总是对森下爱搭不理。

但今天的话题让结城小雪产生了兴趣。

“有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这周五的董事会后,就会下达任命通知。”

董事会的部分与会资料是森下帮忙准备的,因而他的情报有很高的可信度。

“专务这个位置不应该是井上先生的吗?”结城说的很小声。

“也许是因为井上君反对把莉莉缇搬去大阪吧,这和小寺社长的想法背道而驰。”森下停顿了片刻:“说起来,昨天啊,我看到井上君愤怒地捶打着墙壁,看来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森下先生,也觉得搬去大阪比较好吗?”结城小雪转移着话题。

“如果薪水能大幅增加的话,我倒是很赞同。”森下喝了一口咖啡:“不明白啊,为什么井上君会如此反对。”

闲聊之余,结城小雪看见了恰巧经过的井上辉树。

她连忙向井上问好:“早…早上好!”

“早上好。”井上辉树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她。

突然听见井上辉树的声音,这让森下有些尴尬:‘应该没听见我在背后议论他吧…’

-

升任专务,竹中武志原本心潮澎湃。

对于将莉莉缇迁向大阪的决策,竹中很早就表明了支持的立场;他也期待着自己能够回到大阪的舞台。

但当他看到小寺与东出勾结在一起,事情一下就变得微妙起来。

竹中始终认为,赚钱和社会贡献之间是没有矛盾的。权衡轻重,就可以做到名利双收。

但目前的情况表明,小寺丰可能想杀鸡取卵了。最坏的情况下,莉莉缇会成为4W的子公司,联系4W的那些肮脏事迹和手段,莉莉缇的全体员工都会面临被辞退的风险。

“竹中君,昨晚没睡好吗?”小寺丰抬着头、他发现竹中的脸色有些苍白,进而安慰道:“你马上就是专务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再亲力亲为了。”

竹中点了点头。

“今天找你过来,主要还是关于搬去大阪的事情。”小寺站起身来:“你也知道,井上一直反对这件事,因为他的关系,董事会里也有不同的声音。也难怪,毕竟挖掘瑠衣的人是他。”

小寺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瑠衣的时代差不多要结束了。真不容易啊,从一个乡下的小太妹,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偶像模特。可惜到此为止了。”

小寺丰言辞犀利,他似乎有放弃莉莉缇头牌艺人的打算。

这让竹中武志难以理解,在他看来,瑠衣仍处于上升期,但在小寺口中竟然已经“到此为止”了?

“竹中专务,你知道YUKA嘛?”小寺丰话锋一转,说出了让竹中瞠目结舌的名字。

“YUKA?是那个梶田由香?”

地下偶像出身,一步步成为畅销杂志《GLANCY》的头牌模特,YUKA的走红经历比瑠衣还要励志。

然而随着人气高涨,YUKA的绯闻也接连不断,其身后的经济公司4W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可是我们没有和YUKA的合作项目啊。”竹中疑惑地说道。

“是移籍哦。”小寺丰慢慢走向竹中、轻轻拍着他的的肩膀:“YUKA将移籍到莉莉缇,而你,将成为她的经纪人。”

“我?YUKA的…经纪人?”

“没错。”小寺转过身,背对着竹中说道:“竹中君,你要记住,如果没有我的推荐,坐在专务位置上的人,就是井上了。”

小寺丰微微转过头,以阴冷的目光斜视着竹中。

-

回到座位的竹中武志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

‘以YUKA的人气,怎么会移籍到莉莉缇这样的小公司?’据此推断,小寺和东出的会面就更耐人寻味了。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圈子里,短时间跌落神坛的例子数不胜数。有一种可能:绯闻缠身的YUKA,想通过移籍莉莉缇的方式完成洗白,而意图迁往大阪的莉莉缇,又需要4W在背后鼎力相助。

对竹中武志来说,尽管他十分不满小寺和东出的勾兑,但他也因此得到了能够叫板井上辉树的手牌。对比瑠衣,YUKA甚至还强上不少。

‘这算不算胜之不武呢?‘

就在这时,竹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也许他的手牌,不止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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