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怎么卖？”
许久没等到回应，女子又问了一遍。
“这个……”
方安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火柴人的画，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并非是什么名家大作，只是他在别的世界无聊随手画的，数量不少，慕容莫怜不知道怎的把这种画也展现出来了。
见方安宁半天没说话，女子问了第三遍。
“客人，这并非什么名家大作，怎么要买这幅画？”他回神，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这画新意有趣便想买了，怎么，不卖？”
“……那倒没有。”
这种画只是他随手而作，所以他也不清楚定价。
“客人看着给便是，也不是什么名家大作。”
“你这话倒是新奇，把画展出来卖，却又让客人看着给。”
女子笑着摇头，掏出千两银票，放在柜台上。
“我家小姐近日心情寡欢，需要东西解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上点心。我看这画寥寥几笔，却勾勒简单的打杀画面，好生有趣，这一千两的银票，就当是画钱了。”
“好，那我给您包起来。”
人家都这么说了，方安宁自然没有多话。他略微的把画包装了一下，裹进画布，交给对方。
女子轻轻点头，接过来以后，急匆匆的转身就走，倒是失去了来时的从容。
奇怪。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刚有客人来过了？”
慕容莫怜缓缓走出，面纱上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深邃眼眸。
黄依衫贴着方安宁的力度又紧了几分，这让方安宁颇为无奈，不过也没有抗拒。他收了银票，不咸不淡的点头：“买画的。”
眼尖的慕容莫怜一下就看到了银票，声音带上了笑意：“大买卖啊，真是好手段，不知是哪位名家的画作？”
你还好意思问。
方安宁看向她：“怎么把我的画作也展出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我问你这些也可以拿来卖吗，你说的可以啊。”
声音带着委屈，更加动人心弦，勾起了方安宁的记忆。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这间屋子之前是杂货铺，各个世界不要的东西方安宁都会往这里放，刚开业收拾的时候慕容莫怜的确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而自己当时心不在焉，可能也就顺嘴答了。
这下尴尬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好歹是卖出去了不是。方安宁是买卖人，当然不会嫌钱多。
“……没印象。”
“正常，反正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
这种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有碰到什么麻烦吗？”
“一切顺利。”
慕容莫怜微笑着，面纱之下的容颜更加如真似幻。
方安宁愈发觉得不对，是因为今天带着黄诗珊来了所以特意留意了吗？总觉得他和慕容莫怜的对话方式有哪里不太一样。
“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
慕容莫怜点头，接替了方安宁的位置。
“小衫。”方安宁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嗯！！”
强硬的回应，黄依衫反握着他的手，终于笑了出来。
春天到了，寒冬正在消散。
“嘿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慕容莫怜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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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檐上，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
翻过了几户人家，最终，那身影落在了一个院中。
正是那买画的女子，她一身轻功了得，踏雪无痕，连气都没喘。
她上前敲了敲门，木门嘎吱打开，一名女子给她开的门。
“凌云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办完了吗？”
开门女子妆容淡雅，一身服饰，竟是宫里的服装。
“还没有，我去而复返，是为了别的事。”
凌云进屋，把画作放在木桌上，后面的林素儿关门，也跟了上来。
“凌云姐，这是？”
“你看。”
画布扯开，画卷摊在桌上，赫然是火柴人的画。
寥寥几笔，宛如孩童涂鸦，但却让林素儿大吃一惊：“这，这……”
凌云面容严肃的点头：“不错，正是陛下描述的画。”
林素儿沉默。
除夕夜那天，陛下突然变了。
倒不是性情大变，只是……
沉默良久，林素儿缓缓开口：“从描述来看，确实是很像，但也只是像……”
陛下的发疯一般的找画师画她描述的画，林素儿跟在她身边久了，当然也很清楚。
但清楚归清楚，陛下为何会这样，林素儿却是猜不到。
“只是像？我倒不这么认为，素儿，我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几乎一眼就可以确定，陛下要的火柴人，就是这个。”
“但是……”
“陛下为此画已烦忧多日，茶不思饭不想，我监天司除了帮陛下鉴别宵小，自然也有为陛下解除烦闷的职责，还得有劳素儿你，带我面见陛下。”
“这……”
林素儿眉毛紧皱，她跟凌云的关系很好，也知道凌云想要的是什么。这点事，她不是不能做主，但……
“素儿，你我相交多年，只是让你引荐，难道你这点忙都不肯帮吗？”
“不是的，凌云姐，你这个……”
凌云的目光过于热烈，林素儿终究是抵挡不过，无奈点头。
“我可以帮你引荐，但你绝对不能把陛下在这儿的消息透露给外人。”
“你放心！”凌云大喜过望，“我等为陛下办事，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唉……你跟我来吧。”
把画重新包好。林素儿带着凌云进了暗道，在暗道里，林素儿又想起了陛下改变的那天晚上。
那晚，除夕夜，本应是阖家团圆的那晚。
她受陛下吩咐，去发放过节赏赐。回居安殿的时候，却见陛下一个人站在窗户前。
常年处理国事，少不得要沉思，而在窗边沉思一直是陛下的习惯，她也就没有打扰她。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年轻威严的女帝站在那里，浓厚的悲伤和绝望包裹着她，烛焰倒映出她的身影，深邃的阴影中，不知她正在想些什么。
那晚，一国之尊，威严高贵，不容旁人轻易亵渎的女帝。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拿刀划向了自己的脉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