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后，方舟按着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头，“我操……”
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人身，但却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我昏过去了多久？”方舟说。
“半个小时左右。”乌洛波洛斯说，“为了防止你的神经烧伤，我终止了信息开放。不过，如果你还要继续的话……”
“不用了。这身衣服怎么回事？”
“混沌体的身体具有极高的可塑性，所以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接管了身体，便拟态出了这套衣服。”
“可塑性……”方舟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臂，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接着刀刃缓缓便从手臂伸了出来。
“什……”方舟一下没反应过来，“啊，是这样啊……”
“你进步的很快，看来已经能比较自如地掌控自己的力量了。”乌洛波洛斯说。
“嗯。”方舟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该怎么回去。”
“你是指如何穿过前线？”
“嗯。你说过，所有生物都必须为了适应黑泥而不断进化。人类也是这样，在与黑泥共存的这百年里，人类发展出了许多检测和净化黑泥的技术，据我了解，恐怕我们几乎无法潜入。更不必说前线还驻守着大量的兵力，也不可能强闯。而且……我不希望伤害那里的任何一名战士。”
然后，方舟便开始动身离开山谷。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内心已经泛起苦涩。前线是他曾经和战友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为了守护彼此的所爱之事献出生命。但如今，却成为他回去的最大阻碍，这种转变实在难以言喻。他甚至有点不希望自己会成功穿过前线，因为这就证明那依然是守护万家灯火、不可逾越的坚固防线。
“这世上没有无懈可击的防线。”乌洛波洛斯说，“越是精密的构造，就越是会产生消耗，而消耗就是破绽的催生素。”
“我不需要你来给我讲道理！”方舟有点生气，“你直接说，我们该怎么过去就行了。”
“第一个方案，你被他们抓住，然后逃逸。”
“行不通，那样还是避免不了交火和伤亡。”
“我建议你应该采取必要的暴力措施。”
方舟没有回答。杀敌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要他将过去的战友、那些守护人类的战士当做敌人，他做不到。
“第二个方案，挟持一名人质，利用他的掩护穿过防线。”
“还是不行，那样没等我靠近防线，就会被黑泥探测器发现。”
“只要选择合适的对象作为人质，并不是完全不可行。”
方舟停了下来，“你是指……”
“根据我之前从你的脑部计算机和机甲数据库中得到的资料显示，人类社会目前是财团一手遮天的情况。只要他们想做成一件事，无论给出什么样的理由，都能行得通。”
方舟沉默了一会。确实，他曾经有过多次不得不为财团完成很操蛋的任务的情况。自己会遇上乌洛波洛斯和别西卜，也是因为某个财团发布的任务。
“但这样就又有两个问题，”方舟说，“第一，我没有情报，既无法保证找到财团的人，也无法保证能劫持到合适的人员。第二，就算我劫持了财团的人，他们也不是傻子，我吓一吓就会乖乖配合我。但凡离开人类生态区，他们肯定准备了预防措施。到时候就算他们的防卫力量奈何不了我，也还是有可能惊动军队。”
“你还记得我吸收了你的机甲吗？”
“当然记得。”
“虽然因为之后损毁太严重，通过吸收机甲获得那些功能已经全部遗失了，但是我的吸收和改造装备的能力还在。应该说，这本就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而且，通过黑泥的全能性，这个能力对无机物也有效。也就是说，只要你让我吸收了合适的装备，情报问题或许就能解决。”
“居然还能这样……”方舟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想到了另外的情况，“这也是混沌体的可塑性吗？”
“没错。”
那样的话，岂不是很可能已经有不少混沌体潜入人类之中了？
然后，方舟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现在不也是混沌体之一吗？
但他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刚才的想法……会不会就是人性正在消失的迹象？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自己想的太敏感了。于是方舟打算暂且先不纠结这件事，把心思转移到了回去的方法上来。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概有多少混沌体能做得到这种事？”
“理论上讲，所有黑泥生物都具有极高的可塑性。但是能将这种可塑性开发出来的少之又少，除非能达到卡俄斯生命的存在形式，不然不可能到我们这种程度的可塑性。”
“卡俄斯级？”
“生命可以按照获取能量的水平来划分等级，而混沌体中最顶端的生命形式便是卡俄斯生命。先前我们遭遇的别西卜，就是卡俄斯生命。而他们中和他一个等级的，至少还有二十个。”
“这么夸张，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虽然之前共享了信息，但是方舟并没有能保存那些信息，所以并没有了解到多少乌洛波洛斯的过去。
“卡俄斯生命也有强弱之分，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强的像别西卜那样变态。比如说，我们现在其实也算是卡俄斯生命。之前我便属于卡俄斯幼体，和你结合后，通过变态进入成长阶段了。只不过，我的本质是工具，原先并不完全具备卡俄斯生命的特征，只能引用卡俄斯作为等级和形容，而不是生命的存在形式。直到和你共存，我才算从工具转化成了器官。”
“别说了，怪恶心的。”
接着，方舟又说：“那么，还有第二个问题没有解决。要么我有办法解决他们的后手，要么就展现出可以让他们忽视我是混沌体，并且愿意帮助我的价值。毕竟财团本质还是利益至上，只要付出的代价能够接受，带来的回报足够高，那群吃里扒外、尔虞我诈的混蛋也有可能会同意。”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不过，在穿过前线后，可能会有许多延伸问题，建议谨慎决定。”
“……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