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直到中午时分回到医院的那条大街上，萌萌还是蔫不拉几的。
“你咋没精打采的？”梁小枫问到。
“我第一次跟别人表白就失败了......我感觉我就想那戏剧里的小丑，唉，锣一响，我出来了，观众也开始笑了......”萌萌自暴自弃的说着，她又想到了自我安慰的方法，“反正我不亏，至少我多了个朋友。”
“这个你早就有了，”梁小枫毫不留情的让她停止幻想，“不过吧，其实要是你成功了你才亏大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表白成功是什么很令人后悔的事情。”
“我还欠你9万块钱呢。”梁小枫说到，“表白成功你还舍得让我还？”
“其实的话......仔细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太空啊，这是什么恶趣味......”
“你不觉着那种欠了钱的大小姐的设定特别带感嘛？”
“不，这是里番剧情。”梁小枫说的义正言辞，“当然我们可以给剧情及时刹车，比如邪恶的债主要求大小姐用身体来偿还，然后把她送进了共和国第三纺织工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纺织工。”
“及时刹车，浪子回头，悬崖勒马，爱卿请看，此活当赏，如此甚好。”
已近中午时分，两人开始寻找饭店，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斯大林格勒包子铺。
“快餐还是......”萌萌的眼睛里有些期待，梁小枫看着她的眼睛，又看着包子铺的名称，点头点的十分艰难。
“就包子吧，你好像很想吃的样子。”
“那当然不是的。”
来自伏尔加河畔的包子并不是梁小枫想象中的，咬一口蹦出来一辆拖拉机诡异玩意。梁小枫面前的小笼包，皮薄，馅大，蘸料居然是来自远东之地的陈醋——梁小枫本来以为这个与自己世界里东欧地区重合的地方不会出现这些的。
萌萌一口半个的炫着包子，吃的毫不顾忌形象，她点了一笼牛肉包，一笼羊肉包外加一碗蛋花汤。梁小枫早晨除了薯条和一个鸡翅之外几乎什么也没吃，看到家乡菜的她此时胃口大开，比萌萌的形象好不了多少。
吃饱喝足，两人看着外面半死不活的太阳，决定还是先坐一会儿——即使她们就在医院门口，她们也不想把吃完饭一身的热气浪费在外面零下40℃的空气里。
“你们这里真冷——难道你们的星球离太阳更远嘛？”梁小枫问到。
“这里的地球离太阳大概1亿6千万公里，”萌萌拿出手机查着资料，“你们那里呢？”
“还真是，”梁小枫为自己的小发现小小的开心了一会儿。“我们的地球离太阳1亿5千万公里，比你们的近一点。我们那里——我也不知道全球怎么样，就东欧地区，我们那里的东欧年均温4~11℃.”
“这么点距离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差距吗？......”萌萌不太相信，“会不会和大气层厚度有关系？”
“可能？不过那些就不属于常识了。”梁小枫话锋一转，“你是本地人吧？”
“反正没有人怀疑过我的浣熊城公民的身份——那些煞笔不列颠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你能接受这些——”梁小枫尽可能无视掉萌萌最后一句话，指着桌子上的醋瓶，“醋？”
“我啥都吃，对我来说啥都好吃。”萌萌对这个很自信，“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其他都可以接受——你有口味禁忌？”
“除了泡菜腌菜酸菜之类的腌制品之外，这些年吃泡菜都快把我吃出PTSD了。”
“确实，每天重复的食物总会吃不下去的。”
“不过我挺会做饭的。”梁小枫说到，“如果咱们今天回去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做饭。”
“相信我，今天你回去之后，绝对不会想任何有关做饭的事情，你甚至可能不会饿，你只会想着泡个热水澡，然后一觉睡到后天。”
“我才不会，我精力无限。”梁小枫反驳到。
“年轻人就是强，”萌萌故作老成，“休息好了吧？走吧，回医院，等会回家。”
“行——！等等......我的腿......”
梁小枫扶着桌子慢慢坐回凳子上，她斯哈斯哈的喘着气，用手扶着大腿跟。
“好痛——抽筋了......”
“等等，让我看看？”
细密的汗珠在一瞬间打湿了梁小枫额前的头发，她脸色苍白。萌萌扶着她的上半身让她不至于直接倒下，空出来的手摸向梁小枫的大腿，她只是轻轻一按，梁小枫全身触电一样的战栗让她知道这不是抽筋。
“......你的骨头？这可不是抽筋，你的骨头出问题了。”
“前几天......前几天摔伤了......我没事......休息休息大概就好了。”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梁小枫缓过来了，只是暂时不能动，她趴在萌萌的怀里喘息着，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这可不是旧伤啊。”萌萌有些心疼怀里的人，她无不恶意的猜测着给梁小枫接骨的医生的水平，“怎么回事？回去看看吧，你先在这里躺会，我去叫人。”
“不用......已经看过了，没事，可能是我这几天跑动太多了。”
“你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肯定没事的。”梁小枫挣开了萌萌的怀抱，站了起来，“看，没事。”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那——行吧，”萌萌没看出异常来，“回去之后拍个片子，骨头上的伤可不敢怠慢，一拖就出大问题。”
梁小枫慢慢的走出店铺，萌萌付了钱之后追了出来，跟在她身后。
“出什么事了？”萌萌这么问着。
“没什么。”
“只是关心......”
“不必，因为我答应你的。”
“什......什么？”
我不会说出去的。
......
这大概是梁小枫自己的事情吧？萌萌这么想着。她还是放不下本宇宙的那些人，我真想......
萌萌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医院，在住院部的护士站，萌萌的熟人招呼她让她过去。
“哈，戴安娜。”护士长蕾女士对刚回来的萌萌打了个招呼，“中午好（俄语）。”
“有什么事吗？（俄语）”
“我丈夫以个人名义送给那穿越来的孩子的手机，里面存着他和你的电话号码。（俄语）”
“什么嘛，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俄语）”萌萌嘟着嘴很不满，她回头看着站在一边不知道想什么的梁小枫，“我像坏人吗？”
“就是坏人。”梁小枫扮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攻击性。
“嗨？你！”
护士站里一阵笑声。
“职责所在嘛。”蕾笑着拍拍萌萌的肩膀，看着梁小枫，又开口了“孩子，以后有什么危险，报警可以，给你萌萌姐打电话，也一定，也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都很——我们值得你信任。”
“我知道。”梁小枫点了点头。
玩笑中，一边的医生给萌萌开好了出院证明。
“再会了，”萌萌向护士长蕾告别。
“回了家之后给我打电话。”
“一定。”
回到病房，萌萌开始收拾行李，梁小枫从外套里拿出她自己的旧手机不知道摆弄着什么。
“好——了！”梁小枫举起了自己的新手机，长舒一口气，“萌萌，看这个。”
“啥玩意？”萌萌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她转头看着梁小枫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她面前，她仔细看着梁小枫的新手机，“他们还真舍得啊，之后一定得好好感谢他们。”
“这很贵吗？”梁小枫问到，“没事，账记我头上。”
“你还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啊......所以，你让我看什么？”
“等着......”
黑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呼......啊......我在哪？枫儿？这里好小啊......你是谁啊？”
“我是张萌萌——不对，这个手机有这样的智能ai吗？”
“她是我的朋友，”梁小枫笑着把前置摄像头的位置对准自己，“电脑，我在这里——她不是AI，她是量子幽灵。”
“是.......生命体？”萌萌凑上前去，“嗨，能看到我吗？”
萌萌小心的冲手机打了个招呼。
“能看到能看到。”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耐烦，“枫儿，这里太小了，能换个大点的地方吗？”
“这可是我们这里性能最强的手机了啊......”
“没事，你就像以前一样挂在全球网络上就好。”梁小枫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应该知道你的位置了吧？”
“算是知道了，”手机里的声音这么说着，“我超这里有这么大的卫星！——你穿越了，怎么做到的？”
梁小枫刚想说话，却被萌萌抢了先。
“你先等等！别动那个卫星！”
“我......我没动啊。我只是找个住处而已嘛......”量子幽灵小姐被吓了一跳，顿了顿之后又说到，“米德加尔德太空城可以吗，我需要它的中控量子计算机——放心，我不会占用多少计算力的，我还能帮你们处理处理一些小事嘛。”
“放心，她很安全的。”梁小枫也在一边好言相劝。
“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另外找个地方。”量子幽灵小姐补充到。
“那......行吧，你别搞破坏就行。”萌萌勉强点了点头，“那里有军事基地的，记得别在网上说——话说你叫什么？”
“电脑。”
“呵......”这名字给萌萌整不会了，她看着梁小枫，“你起的？”
“什么是极简主义！”梁小枫倒是不以为然。
“话说着电脑小姐不会瞎搞事情吧？我再和这里的中校认识我也保不住你。”
“放心，她是电脑，对除了我之外的人类没兴趣的。”
“那就好——我先收拾东西......”
萌萌突然有点想喝醋了。
离开医院之前，萌萌拉着梁小枫去发射科拍了个片子，出来正好下午一点整。依然是寒冷的空气和快死的太阳。
“咱们该怎么回去呢？”
“我有飞机。”
不得不说，这87号小宇宙虽然看起来科技不怎么样，不过基础设施上还是到位的，比如一辆自动驾驶的核衰变动力出租车。据萌萌所说，出租车是直连同步卫星的。
“去机场。（俄语）”
“好。（俄语）”
而且车上还有不废话，没有广告，甚至不联网的AI。
“你飞机长什么样啊？”梁小枫很好奇，“是螺旋桨飞机嘛？”
“三翼机，三翼机。”萌萌点点头。
“笨蛋！”
“是因为你的起点太低了啊！”萌萌做无奈状。
“谁知道你到底有多有钱？！是涡扇发动机吗？”梁小枫想起来自己以前捡来的巨嘴鸟战斗机。
“估计你也猜不到，离子引擎，串列双座，衰变电池，双发双垂尾，可变掠翼，帅爆。”
“wow！”
有了梁小枫突然燃起的激情，她们出租车的前进速度——好吧，激情不能当电用，也不能扔发动机里增压。出租车驶过几条大街，停在航站楼前。
下车，付钱，萌萌带着梁小枫走过一条后者从来没有走过的通道，进入机库。
机库是一座宽阔的地下设施，梁小枫记得自己刚从旧基地出来的时候经过过这里。大概是因为高峰期，或者之前中校说的运输机，机库里很繁忙，几架巨大的运输机正在被拖上更加巨大的升降机。
“这是货真价实的军用机库。”萌萌这么说到，“为了更好的维护战机，这里的温度在10℃左右。你看顶棚，那些结构可以防钻地核弹的直接轰炸。”
“此事平平无奇。”梁小枫一路小跑追上有和自己拉开距离的萌萌，吐一口气，“朕已阅......”
“我是不是走的有些快了？”萌萌刻意慢了下来。
“你也知道啊？”梁小枫的声音充满阴阳怪气，“寡人还以为爱卿不问苍生天下事呢！爱卿行走带风，实可谓动若大狗身后追。”
“可......”萌萌决定回击，“我身后只有你啊。”
“嘿！”
“啊，抱歉。”萌萌脸上是温和的微笑，“不过这确实是我的正常速度，我在医院或者别的地方也是这样的——我的同事们倒是跟得上。”
张大夫走路很快，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光梁小枫跟不上，事实上，她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她的跟班都得小跑着前进。
不过他们都跟上了，张大夫说的没错。
“那不一样，你看啊，你身高181，按0.618的比例，你的腿长大概是......”
“110厘米。”
“我身高154，腿长大概是......呃......”
“95厘米。”
“你是哪里来的人肉计算机啊！”梁小枫喊到，“步伐，你一步能比我多......大概15厘米。按1秒一步，我们之间拉开两米也就不到20秒，而人与人之间的对话，超过2米是很难进行的，所以——”
“......这么一算，”萌萌点了点头，“我确实蛮快的——我会慢一点的。”
“真是的，你走那么快干嘛？”梁小枫抱怨着。
“研究所里事情很多的——而且我以前也常驻医院，病人的病情可不等人的。时间是最重要的，等你慢悠悠的走过去了，病人噶了——我跟你说，都不需要家属动手，你亲爱的同事们早把你收拾了。”
“真是暴力。”
“医生嘛，就是这样——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当医生吗？这也是你需要有的。”萌萌说完看着矮小的梁小枫，又小声的补充一点，“不过就你这个子，你还是全程跑起来吧。”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原谅我，我错了。”
......
机库很大，萌萌那架据说帅爆的飞机停下很靠里的位置，在路过13架运输机，两架小型客机，15架单发，双发螺旋桨飞机和1架气动布局堪称鬼畜的战斗机之后，萌萌停在了自己的飞机面前。
两人正对着飞机走过去。飞机很漂亮，从正面看像一架振翅欲飞的大鸟。整体外表为灰色，机翼外侧，尾翼和机身都有橙色识别带。
这架飞机看上没有刚才那架战斗机那么先进，但也远远超过那几架螺旋桨载人机，它有一种力量的美感——梁小枫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是冷战风格。
如萌萌所说，飞机的动力源是衰变电池，所以飞机没有进气道，理论上是进气道的地方现在变成了行李箱。
不失美观的改造，梁小枫对此很满意。
“这是......战斗机？”梁小枫感觉眼前的飞机不像民用飞机，“你买了一架退役的军用飞机？”
“刚才那架AAF-102战斗机才是正经的军用飞机——我这就是民用，只不过座位少了点——她就像，呃......超跑，对，我的大猫定位和民用汽车里的超跑一样，飞的快。”
梁小枫绕着飞机转来转去，萌萌搬来一个三脚架，拍了拍飞机座舱盖。
“大猫，准备起飞流程。”
“它还有名字？”梁小枫有些诧异。
“大猫，她叫大猫，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有多贵？”
“不是价格的问题啦......”萌萌低下头，看着梁小枫，“她是我爸妈留下来的东西。”
“......抱歉。”
“不用道歉，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走吧，上飞机，咱们回家。”
......
一个垃圾桶一样的机器人把大猫拖向升降机，萌萌带上了飞行头盔，并让梁小枫也照做。一阵机械的转动声后，梁小枫看到了宽阔的机场跑道。萌萌灵巧的手指在飞机的机械控制台上飞舞着，片刻之后，大猫的心脏开始跳动，蓝色的离子火焰从发动机喷口喷出，大猫依靠自己的动力驶上了跑道底端。
“塔台，这里是灰尘134，灰尘134已准备就绪，请求起飞。”
“这里是浣熊0017，准许起飞，祝一路顺风。”
离子尾焰骤然加大，从淡蓝到深蓝，最后几乎凝成了实体的刺目白光。大猫奔跑着，奔跑着，乘着上升的气流冲向蓝天。
ps.为了我的51个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