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的午餐往往是与众不同的。
以往府上没个主人时，两三个打扫清洁的下人杂役聚在厨房边上，架上张桌子，围拢在旁，或是坐着或是蹲着，等待着开饭时候。
若是有人来了兴致，想着展示一番自己的手艺，厨房里边的厨子也不排斥，乐呵呵的看着你动手劳作。
朝阳街道这千余栋无主的宅子里，大抵都是如此。
而现在程府有了主人，下人杂役们便不能再这么随意，厨房里的厨子也不再能让出位置给他人展示手艺。
程府有主不久，下人仆役们还摸不清自家老爷程逸仙的脾气，厨子更是不清楚程逸仙喜爱的口味。
故而今日这顿午餐格外的丰盛，酸甜苦辣，各种口味不一而足。
不光是如此，张伴伴想着自己可能得罪了程逸仙，故而又专程去往西城区琉璃街道的八珍楼一趟。
“程御医，你尝尝这个，八珍楼主厨亲自下厨弄的翡翠白玉汤，那滋味，嘿，简直绝了。”
“嗯，我试试。。。咕咚。。咕咚。。。啊！”
“这汤好是鲜美，明明看上去清汤寡水没什么滋味的样子，可喝进嘴中，宛如一百只鸡飞腾起舞一般！”
程逸仙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竟然能够喝到如此鲜美的一碗清汤。
“再试试这个，花簇狮子头，还有这个，香蒸鲈鱼。”
张伴伴殷切的候在餐桌旁，为程逸仙介绍着一道道精致十足，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程逸仙也不怵，知道张伴伴为何要如此表现，故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着一顿美味佳肴。
“再来试试这个，整整一千龙源宝钞一壶的月明桂花酿。”
“好。。。酒。。。哐当。。。”
“额。。。程御医？程御医！不是吧，你这才抿了一口，就醉了。。。”
张伴伴嘴角有些抽抽的看着双颊绯红的程逸仙。
“他不会醒来之后认为是我加了什么药物，故意让他昏过去的吧。”
“唉。千杯不醉的人见得多了，可没想到杂家还能见到一回沾酒就醉的人。”
这一次，张伴伴还真不是故意要把程逸仙弄睡过去，他是真的想要与程逸仙缓和一下关系，故而出了重金弄来这一大桌子好酒好菜。
其实也不能怪张伴伴，毕竟就连程逸仙自己也不知道竟然抿了一口酒就晕了过去。
程逸仙自认不是什么酒神，但也不至于抿了一口酒就直接醉倒过去吧。
更为离谱的是，这月明桂花酿，若是现代社会酒类的标准来看，其酒精度大概也就两三度而已。
最为离谱的还在后面，程逸仙抿的拿一口酒，只是接触了口腔，还没能咽下去，他便醉倒了，晶莹的酒液缓缓从嘴角之中流淌而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由于程逸仙的体质问题。
恩，就是这样的。
就这样，醉过去的程逸仙被张伴伴抱回了卧室里，一睡便是一整个下午过去了。
天上的月亮逐渐挂了起来，床上的程逸仙方才悠悠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嘶。。。唔。。头好痛。。。那该死的太监还敢。。。嘶。。。”
程逸仙捂着头，缓缓坐直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了守在自己身边的张伴伴。
“张。。。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不怕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些胡话吗！”
“。。。唉，程御医，你这就是纯粹的冤枉我了啊。我那知道你是那种滴酒都不能沾的人啊。”
“我要是知道，那敢给你喝酒啊，唉。”
张伴伴不住的叹着气，言语之中净是后悔之意。
“真的不是你？”
程逸仙很是疑惑，就那么一小口酒液，怎么可能让他醉的这么厉害。
“真的不是你，你要是不信，我先喝半杯。”
程逸仙看着张伴伴缓缓饮下满杯月明桂花酒，及时喊停，然后夺过杯子，看着里边还剩下的一点点酒液。
“最好是我酒量真的不行。”
程逸仙没说什么狠话，只是简单的陈述着事实，然后便静静等待着。
大约十来分钟后，喝下大半杯酒液的张伴伴没有任何变化，程逸仙不禁放下了戒心。
“难道真的不是他，而是我这具身体滴酒都不能沾？这算什么，能够鉴别酒的金手指吗。。。”
程逸仙苦笑不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用手指头轻轻沾了一丁点杯中酒液放入唇中。
霎时间，程逸仙便大脑一片空白，再次醉倒了过去。
目睹了整个过程中的张伴伴，手捂着双眼，不忍直视。
“唉，这。。这。。唉。。。”
给程逸仙盖好被子后，张伴伴便叹着气离开了房间。
夜渐深了，程逸仙睡得很是安详，前夜里他所经历的恐怖梦魇似乎真是只是一场幻梦而已，如今已不再纠缠于他。
不得不说，若非程逸仙直接醉倒，恐怕他还不敢安然睡去。
张伴伴的房间中亮起了橙黄色烛火，有客夤夜而来。
“干儿子，这几日里，程御医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一一说与我听。”
“好的，亲父亲”
“这几日里，程御医。。。”
张伴伴仔细详尽的说起了程逸仙所作的一切事情，当说到太医院众人联合起来好是羞辱了一番程逸仙时，曹忠贤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生出了一点点笑意。
“有意思，他一定想要报复对不对？”
“是啊，亲父亲，他虽当时忍了下来，可事后那压着的火气很是明显。”
曹忠贤点了点头，复又说道。
“明日晚间十时，带他去陛下寝宫中，陛下要见他。”
“对了，陛下的身份，不用瞒着，他有资格了。”
“是，亲父亲。”
张伴伴恭敬的送走了曹忠贤，心里面却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道说陛下真的不孕不育？可陛下乃是真命天子，非是凡俗中人，根本无需那繁琐又肮脏不已的男女**之事，便能够使得后宫佳丽诞子。”
“不孕不育之说必定为假。”
“可为何陛下会如此看重这连医者都不是的程御医？”
张伴伴心中疑虑颇多，但他却是不强求答案的聪明人。
那些个追根究地的聪明人，往往死的很快很快。
难的糊涂这个道理，在张伴伴第一次知道女帝能够与后宫佳丽们诞下子嗣的时候就很是清楚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