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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雨中出逃

  • 渎月
  • 圣羽风
  • 2022-10-14 15:48
渎月

  

夜幕降临,凄冷的月光照拂在刚刚被战火摧残的尼希坦城,轻轻略过那烧毁的农田、破损的城墙、倒坍的房屋,可这样的抚慰根本无法抹平此处的伤痛。

突然一道电光闪过,狠狠地劈在海岸灯塔顶端的避雷针上,紧接着就是隆隆作响的雷声,震得那些东倒西歪的房屋发出痛苦的呻吟。随即,在毫无云彩的情况下,噼里啪啦的雨点接二连三地摔打在地面上,也不知它们能否就此冲走城市中的阴霾。

在原本属于城主私有的城堡门前,无数身着重甲的战士丝毫不顾及天气的影响,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如果不是那厚重的遮面头盔,他们每个人那带着浓浓自豪与崇敬的神情,会使这生人勿近的气势更加猖狂地显露出来。

城堡的一处钟楼上,格温莉安正坐在窗前,借着微弱的灯光不紧不慢地记录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变得欣喜,一会儿又变得难过,一会儿又变得愤怒……她的双手手腕上都戴着一个奇特的环形装置,上面如同波浪的纹路散发着跟月光相仿的银白色光芒,本来颇具美感的设计,却被一条连接它们的锁链硬生生毁掉了。她每一次挪动手臂,都会带起“咔啦啦”的响声,与外面的雷声雨声呼应着。

没错,她现在正处于被囚禁的状态。

“唉……”格温莉安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望向远处的大海,心中一阵惆怅,“谁能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格温莉安的思绪,对她来说非常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姐,晚饭时间到了。”

“谢谢你,贾斯缇娜。”

听到格温莉安的回应,门缓缓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普通女性,个子不高,长相也说不上好看,不过体态倒是匀称得很,即便是穿着宽松的女佣服装,也呈现出了优美的曲线。

“小姐,晚饭我就放在这儿了,塞格雷特伯爵大人不允许我们有过多交流。”

“嗯。”格温莉安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做其他回应。

“那个……”贾斯缇娜仿佛听出了格温莉安心中的苦闷,“小姐您不必担心,您和安道森公子的婚约依然是作数的,等形势稳定下来,即便老爷不能做主了,我想塞格雷特伯爵大人也不会阻止这件事的。”

听到这句话,格温莉安微微皱了皱眉,依然看着窗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啊?是,小姐请慢用。”说完,贾斯缇娜缓缓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接着就是雷雨也盖不过的锁门声。

格温莉安这才转头看向刚刚贾斯缇娜放在桌上的食物,热腾腾的面包和烤肉,还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虽说对她这样的贵族小姐来说很常见,但作为俘虏还能得到这种伙食已经相当不错了。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旁边床上刚刚换下不久的婚纱,缓缓地走向餐桌:“婚约……难道这样的变故还不能让这可笑的婚约作废吗?”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不行呢。”突然,一个语气中充满戏谑的女性声音从一旁传来。

“谁?”格温莉安被吓了一跳,连忙警惕起来,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女人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借着昏暗的灯光,格温莉安只能勉强看清楚她的样子。不过一米五的个子,长至腰际的黑色披肩发,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以及右脸颊那一道七八厘米长的疤痕。

“这不是重点。”神秘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你的祖父,大伯还有父亲后天就会被他们处死。另外整个帕拉提王国面朝大陆方向的海岸都遭到了攻击,估计王室的那些家伙正忙的焦头烂额呢。”

格温莉安闻言紧紧地攥起拳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神秘女子表情变得有些无奈,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你是不是傻?关键点在这里吗?我的事情对你来说难道比你自己的事情还重要?”

“我自己……”格温莉安这下反应过来了,面色陡然凝重起来。从小生活在贵族家庭中的她,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权术之道,如果作为尼希坦家族族长的爷爷以及作为尼希坦城城主的大伯被处决,最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便是父亲,但如今连父亲也难逃一死,大伯家的几个哥哥又互相不对付,整个家族怕是要陷入分裂与夺权之中。到了那个时候,原本还在坚守阵线的族人们难免会陷入内乱,要是敌人这个时候再开价收买几个软骨头,整个王国东南很快就会全部沦陷。对于帕拉提王国来说,东南方的山区是重要的矿物产地,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王室反攻的难度将会直线增加,一旦不能像历史上一样站出一位伟大的救国英雄,自己八成要一直活在侵略者的淫威下了。

格温莉安慢慢理清了头绪:“难怪贾斯缇娜会那样说……毕竟只是个佣人,会倒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见格温莉安逐渐弄清形式,神秘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不错,不枉我冒着大雨跑来一趟。”

“凭你的本事,这点雨也淋不到你吧?”想通了这些,格温莉安的心境也平和了下来,恢复了她往日的冷静与智慧,“能够在这么多看守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你可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老鼠呢!”

“这谁知道呢?”神秘女子很无赖地一摊手,“刚刚打完一场仗怪累人的,保不准他们也会打个盹。”

“说吧,你,或是说你背后的势力想要我做什么?”格温莉安优雅地坐了下来,这淡定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十九岁的少女。

神秘女子微微一笑,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卢瑟福德 莱维拉。”声音刚刚落下,窗外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看起来像是闪电劈在了城堡附近。

“这跟莱维拉有什么关系?”格温莉安心中的警惕猛然提到了最高点。

“你有一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救你。”

“她疯了吗!”

“放心,我们的人会帮你们,当然帮助不会是免费的。”

“开个价吧。”

“不不不,我们不缺钱,对钱也没什么兴趣。”

“那再回到刚才的问题,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困难也不算难。”神秘女子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在暴雨中也依然显眼的月亮,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会下雨吗?”

“你是说月神教?”

神秘女子微微点头:“格雷库帝国出兵的直接原因,就是月神教的挑拨和支持,包括外面那些狂热的骑士也都是月神教的教会军,说月神教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也毫不为过。”

“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贵族旁支小姐罢了,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又能做什么呢?”格温莉安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经盘算起如何在离开后收拢残部带兵反击了。

“你不要奢望能正面带兵击溃他们。”神秘女子仿佛猜到了格温莉安的想法,“今天一战你们的损失远超你的想象,即便不考虑内部纷争和损耗问题,将所有残兵都集结起来也难以形成真正的战力。而且现在战争的胜负已经不再决定于军队的强弱了,月神教两年前发掘出了上古时期的神秘力量,他们中主教级别的神棍们早已能在战场上以一当千,不然你觉得你们会输的这么惨这么快吗?”

“上古时期的神秘力量?”

“我们管这种力量称为‘源能’,关于源能更详细的信息莱维拉会告诉你。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学会如何使用源能,并组织起一支小队,想办法对月神教执行斩首行动,当然这也是我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第二个要求呢?”

“莱维拉会告诉你。”

格温莉安紧紧皱起眉头,这种什么都一头雾水的感觉可太难受了,现在看来,自己的好友莱维拉恐怕早就卷进了这场冲突之中,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即便我不答应,你们也不会不管莱维拉对吧?”

“我想你误会了。”神秘女子转过身来看向格温莉安,此时她的表情已经变得冷酷,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令她的表情变化一丝一毫,“我跟她没有交情,甚至都没见过一面,只不过恰巧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认得她罢了。她的死活我毫不关心,你的死活对我来说也一样,我只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给我的任务而已。至于那个人的目的,也与你们并不相关,他只在意如何让月神教覆灭,至于是与你们合作还是跟其他人合作,看心情。”

格温莉安面对这个块头不大的女子,总有些心悸的感觉,但还是要强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不能在表面上露出任何一丝的弱势。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最后还是格温莉安承受不住对方带来的压力,率先开口,“你们为什么要覆灭月神教?”

“源能最早就是我们发现并开始使用的,作为拥有者惩治小偷应该不难理解吧?”

格温莉安点了点头:“那我先答应你们的第一个要求,第二个要求能否答应,要看它具体是什么了。”

“那就好。”神秘女子脸上的冷酷一瞬间消失,恢复了刚刚见到她时那种充满侵略性的笑容,“做好逃跑的准备吧,尼希坦 麦格 格温莉安小姐。对了,不要尝试用暴力手段破坏禁纹镣铐,那只会引来敌人。”说完,没等格温莉安有什么反应,突然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禁纹镣铐?”格温莉安看了看将自己束缚住的环形装置,“难怪他们放心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摇了摇头,清理一下杂乱的思绪,格温莉安微笑着起身,走回窗边的书桌前,定睛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写下的文字。这里面有早上即将嫁给讨厌的人的绝望,有刚刚步入教堂却炮火轰鸣时的震惊,有乱做一团后得以暂停婚礼的喜悦,也有家破人亡失手被俘后的痛苦和愤怒……

格温莉安笑了笑,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非常安心,这是今天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情不自已地微微低头双手合十:“伟大的圣主,感谢您赐予我的救赎,我定将那些踏上神圣之地的异教徒清除出去,以报答您对我的恩典。”

“咔啦!”

一声轻响打断了格温莉安的思绪,转头一看,原本紧锁的房门已经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比格温莉安还小一两岁的少女。少女脸上带着晴朗的笑容,身着一套看起来颇为板正的棕色皮甲,浓密的青丝刚刚垂过肩膀,腰间挂着一把东方古剑,鞘上镶嵌着一红一篮两颗宝石,其价值明显不菲。

“来的真快。”格温莉安微微一笑,对自己的好朋友打招呼道。

莱维拉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然的神情:“马马虎虎吧。幸好有索菲亚学姐,要不是有她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出去。”

“索菲亚学姐?”

“嗯,她之前并不认得我,我是在老师桌子上看到过他们的毕业画像,大画家的水平可不是说着玩的,一眼就能认出来。”莱维拉解释道,“前几天恰好在路上遇到她了,当时她正巧遇到点小麻烦,我就帮忙解决了,随口问了一下,还真是她。今天本来跟学姐说好要带你逃婚的,结果发生了这种事情,只能转变计划咯。”

“你是说上午在教堂,你带去的那个棕色头发的姐姐?”

“对,就是头发颜色跟你差不多的那个姐姐。”莱维拉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啊,再磨蹭我可就自己走了哦!”

“那这个……”格温莉安看了看手腕上的“禁纹镣铐”。

莱维拉自信一笑:“这个简单,对于会使用一种特殊能力的我来说,这玩意就跟小孩玩具一样容易破解。”说着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中间的锁链,黑色的气息从她的手心中钻出,顺着禁纹镣铐上的波浪纹路钻了进去,没一会儿只听“咔咔”两声,禁纹镣铐沿着纹路裂开一道缝隙。

格温莉安盯着那黑色的气息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里面有种糟糕的感觉,想必这就是源能了。

“直接拿下来就行了。”

“好。”格温莉安轻松取下禁纹镣铐,轻轻地放在一旁,看了一眼桌上的笔记,心中微微一喜,“再等我一小会儿。”接着提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侵略者与异教徒终将被我赶下海。

“这种时候挑衅是跟谁学的啊?”莱维拉对格温莉安的行为感到无语,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拉着她向外跑去。“快走了,学姐说最多撑五分钟,现在也就两分钟的时间了。”

“走正门啊?”格温莉安有些不解,边跑边问。

“放心,我来的时候就是大摇大摆进来的,没人拦我。”

正如莱维拉所说,一路上遇到的无论是仆从还是士兵,都一个个目光呆滞,就是那些身着重甲的骑士们,也没有了那唬人的气势,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莱维拉带着格温莉安从他们面前跑过去。

很快,两人就跑出了城堡大门,外面依然下着大雨,但她们也顾不得这些了,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我们去哪儿?”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睛的格温莉安大声问道。

“去赛格雷村,我在那边有个朋友可以提供临时住所。”莱维拉一手拉着格温莉安,另一手遮在额头阻挡雨水。

“那你学姐呢?”

“她说我们直接走就好,以后有机会再见。”

远处一间民宅二楼,将褐色中长卷发扎成一个马尾的女子看着雨中逃出的两人,嘴角微微一翘:“我说给你五分钟时间,就只有五分钟哦,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说完,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城堡中飞出,回到了她手中,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半球型的罩子,大概只有半个苹果这么大。

“喂,那两个是什么人?”城堡门口的骑士立即发现了雨中逃跑的两人,连忙出声喝道,“赶快停下来接受检查,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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