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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寻乡记

  

说实在的科迪并不对这个陌生人汉克的承诺抱有希望,他冒险家的身份是真的,在冒险家协会听到了自己的委托要求也是真的,但是他是否真的会和自己一起去庄园,科迪存在很大的疑惑。

‘大概是想骗傻子的钱吧。’

科迪站在布里斯东边的道路上,已经等待一段时间的他放弃了。其实他也没有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抱有任何的期待,他给汉克一个银币就像是一场赌博,现在看来这场赌博他又输了。在汉克之后他尝试接触当地的灰色产业,但是接头的人提出要求太过苛刻,比如让他捐赠大量财富或者解决几个对头的敌人。

“还是得靠自己啊。”兜里的银币已经所剩无几了,科迪不想浪费钱租一匹马之类的代步工具,独自沿着略显荒芜的道路前往坡伦伯爵的旧址。

这条看起来宽阔的泥巴路并不好走,融化的雪水与黑泥混合变成有粘性的湿土,科迪每走一步就会沾到皮靴上面,让他的脚步沉重。

科迪先到达的是自己曾经的故乡——吉塔,如今看起来毫无生机的小镇子。

但是奇怪的是镇子旁边居然还有青绿色的小麦作物,在这接近严寒的冬天显得十分诡异,小麦才刚刚生出稚嫩的麦芽,排列的方式也是明显的人为种植。

“这片该死的麦地还是清理不掉吗?”科迪并不感到意外,在十几年前小镇的麦田就出现了诡异的现象,无论那种时节那种气候在第二天就会变回刚刚发芽的状态。科迪很小的时候小镇还不是这样的,但是在十多年前他的父母失踪后吉塔就出现了各种诡异的事情。

他的人生也在那时被彻底颠覆,还在上学的他因为交不起学费退学,魔导术的学习也就终结,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以及诡异的梦境骚扰让他几乎很难找到体力活养活自己,最终不堪其扰离开了故乡。

科迪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黯淡的天空,脑海中仿佛浮现出无数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逃走,逃到无人知晓的地方。

科迪强行闭上了眼睛,坐在街道旁一处废弃很久的店铺长椅上。

当他睁开眼睛时,一张苍老的脸瞪着硕大的眼珠看着自己,科迪差点被吓到没坐稳。

“你是……科迪?”

“你认识我?”

那张可怖的脸庞露出难看的笑容,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木杖说道:“当然认识,我是当初的魔导启蒙老师,你父母失踪后我还接济了你一段时间。”

科迪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艾德琳老师?”

“小鬼头,你总算记起来了。”艾德琳从满脸的皱纹里挤出笑容。

“艾德琳老师,你还住在吉塔?”

“当然咯,我丈夫几年前就死了,膝下有没有孩子,人年纪大了又不想搬家于是就一直呆在这里了。”

“吉塔这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艾德琳老师您还是早点离开吧。”

“算了算了,一把老骨头了,死在这里也无所谓。”艾德琳提起放在旁边的一篮子麦芽。

“要不要来我家陪陪老婆子吃顿饭?”

犹豫了一段时间科迪还是开口说道:“当然可以,但是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可能要稍微晚点才到。”

“没事,我会在家里等你的,我住的地方还是以前的老房子。”说完后艾德琳提起篮子缓缓离开了。

“艾德琳老师竟然老成了那个鬼样子,她今年最大才快到五十多岁吧,毕竟十多年前教我的时候才三十多岁。”

科迪抖落靴子上的泥巴。

“这鬼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

科迪首先要去的是自己的老家,在吉塔镇的东北方向。这一路走来镇子安静得十分诡异,明明一年前科迪走的时候这里还住着不少的人,而现在已经破败到这种程度了。

科迪的父母以前经营着一家面包店,房子分为两部分,前面开店的门面朝向大道,后面则是居住的地方以及做面包的作坊。门店虽然上了锁,但是两旁的窗户已经老化到快要掉落了,进去也不一定要打开锁。

科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旧的铜钥匙打开了门锁,一推开门就是一阵巨大的灰尘,原本放置面包的架子上长满了蜘蛛网。科迪来到后院的住房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外空无一物,毕竟当时自己为了活下去把家里面能卖掉的东西都卖掉换了钱。

“这里就当是临时的落脚点吧。”科迪放下行囊,开始简单地清理一下室内环境,至少要没有那么多的灰尘。

在清理的时候,科迪居然在床底下意外发现了一个木盒子,盒子虽然上了锁但是是那种小巧的木锁,科迪强行把锁拆开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包括一些简陋的玩偶收集的树叶等等,最下面的是一个有着精致装潢的笔记本。

科迪小心地打开笔记本,枯黄的纸张经不起稍微大些的力气,光滑的纸面上用稚嫩的字迹记录着一个孩童的日常。

“王国历178年2月25日天气晴

今天和——(划掉)一起出去玩了。她是背着父母偷偷溜出来的,而我也逃了课(虽然我也向艾德琳老师写了请假条,但是她多半不会同意 ‘哭脸’ )

王国历178年3月2(涂抹掉)日天气小雨

——(划掉)最近被看得紧,没有办法出来玩了。不过隔壁的杰克大哥带着我去了大城市见世面,布里斯真的人好多!”

科迪翻过一页页日记,越看越让他感到疑惑。

‘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我小时候真的写过日记吗?’

要不是日记上的出现的几个人名科迪确实认识,时间也和自己能够对上,他甚至怀疑这是其他人写的日记。

又了几页之后科迪将日记放回盒子里面,现在不是找寻过去的时候,还是先完成神秘人交代的事情吧。一想到那一百金币科迪心头火热,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数字,只要他拿到了直接离开沃普斯找个好地方重新开始人生!

还没等他继续幻想拿到巨款后潇洒的生活,肚子的饥饿让他回到了现实。

“艾德琳老师说请我吃饭,不吃白不吃。”

科迪穿上厚厚的皮衣锁好门离开了老家,艾德琳老师的房子离这里不远,是一栋两层楼的宅邸,有着可以种植花草的前庭和后花园。

艾德琳老师的丈夫科迪有印象,是一名脾气很好的落魄艺术家,因为在布里斯混不下去于是在乡下卖一些画作为生,后来与艾德琳老师结婚也算是门当户对。

宅邸前庭明显旧疏打理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草丛生,只有一条常走的小路上才没长草。

科迪敲了敲门:“艾德琳老师您在吗?”

门后响起一阵奇怪的响声,随后艾德琳出现拉开了铁门将科迪迎了进去。

宅邸里面的墙壁虽然已经开始脱落,但是整体上还是干净的,室内的杂物也有好好地收理过,墙上还能看见艾德琳丈夫画的画作。

“你随便坐吧,晚饭马上就要准备好了。”

科迪看了一眼破旧的沙发,还是选择坐在了餐桌旁边的木椅上。

很快艾德琳端上了一盘泛着绿色的面饼和一碗麦芽糊糊,科迪咬了一口面饼,未成熟小麦的涩味简直难以忍受,只有伴着放了盐巴的面糊才能勉强下肚。

看着科迪面露难色,艾德琳泛起苦笑:“老婆子年纪大了,这里离布里斯又太远实在来不及买一些食材。以前还有运送粮食的商贩,现在这里没有生意做都走完了。”

科迪勉强咽下一口面饼问到:“艾德琳老师,我才走了一年,为什么这里已经没人了,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艾德琳喃喃自语道:“才过去一年吗……”

“艾德琳老师您说什么?”

“没事,孩子你吃吧,吃饱些。”

科迪突然发现艾德琳根本没有动桌上的食物,顿时发觉到情况不对。一股狠劲上头,科迪拍飞了桌面上的食物,烫手的面糊撒得到处都是。

“才发觉到吗?已经晚了。”艾德琳冷漠地看着科迪。

科迪想要站起来,却睡意上涌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

艾德琳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将刀尖对准科迪的胸膛。

“对不起了科迪,我想要自由,我要从这里解脱。”艾德琳的眼神透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艾德琳,将身材瘦弱的艾德琳提了起来。

“呼,差点没有赶上。”汉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科迪,看到科迪倒在地上以及泼洒的面糊有些唏嘘。

“你小子在想什么?这地方早就被布里斯执政官封锁成为了无人之地,在这里你都能遇见熟人?”

艾德琳年老力衰,挣脱不开汉克的钳制,便一口咬在汉克的皮革手套上,崩掉了自己那仅剩的几颗牙齿。

汉克也被这老妇的狰狞吓到了,一时间竟然让她挣开了。艾德琳用手指沾上嘴巴里的鲜血在自己的脸上书写了一个简易的魔导刻印。

“科迪,他是被要求带走的,只要抓住了他,我就能逃离这个鬼地方了。”艾德琳全身冒出蓝色的魔力光芒。

“真是疯子!燃烧全身魔力你是不要命了吗?”汉克见状马上扛起科迪从客厅逃出去。

“别想逃走!”此时的艾德琳已经披头散发浑似魔鬼,魔力化作尖锐的指甲,用野兽奔跑的姿势四肢着地朝着汉克狂奔。

“嘿,还好哥们最擅长的就是跑路了。”汉克将魔力贯入脚上的皮靴,整个人顿时轻盈如燕,轻轻一蹬跳到屋顶上面。

已经和野兽没有区别的艾德琳将尖锐的指甲刺入墙壁上,以此借力攀附也登上了屋顶。

“妈的,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汉克沿着高低起伏的屋顶奔跑,后面的怪物一边咆哮一边追赶二人。

眼见着后面的老妇速度越来越快,汉克咬了咬牙,从腰间取出一张卷轴注入魔力后向后猛然抛出,卷轴受到魔力的刺激开始爆发光芒,形成猛烈的冲击波。

老妇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炙热的光芒让她浑身燃烧的魔力也黯淡几分。还没等老妇爬起来,脚底下支撑她的屋顶却承受不住爆炸的冲击豁然裂开,老妇也随之坠落被屋顶碎块掩埋起来。

看到卷轴生效,汉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倒是睡得香,哥们这卷轴老贵了,用一个少一个真他妈心疼。”汉克不禁苦笑。

“这镇子是没法待人的,我得找个野外安全的地方等这小子做完美梦。”汉克将科迪从自己的肩上挪动上自己的背部,在一片火光中朝着镇子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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