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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长夜之后】

  • 夜蜂
  • 宅宅野鲔鱼
  • 2022-10-30 23:00
夜蜂

  

“【世界】就是你的名字了吗……真正的风暴牛可放不出你那么强的风来……”

大战之后夜蜂伤势未愈,只能坐在战鸟上休息。她凝视手中已然失去光芒而垂下的魔方吊坠,但吊坠随着战鸟的步行而摇晃,让夜蜂聚精会神盯着吊坠的眼睛感到强烈的不适,只得收起吊坠闭目养神。战鸟收起翅膀用四肢在地面爬行的姿势虽不及陆地动物那般灵敏又平稳,但绝对不算迟钝笨重。

“你说‘生而为兽,荣耀之至’吗……可我不能被兽心吞噬,我还要陪伴爱我的人们……”

虽然昨夜夜蜂已经接受了魔药治疗,但离开了女祭司之泉后魔药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只能说聊胜于无,总之现在的她还需继续静养。

斑驳树影之间,四人领着两只高大的战鸟缓慢前行。薇姐和小诗吟走在前面,她们负责牵着战鸟带队,而阿古西奈和梅里则走在队尾确保后勤工作。

许是因为昨夜的狂风,尽管她们已经步行相当远的距离,林中的鸟语虫鸣仍只在远处。清晨那无云的蓝天撒下温暖日光,从黑夜中走出的人们享受着惬意暖阳。

小诗吟一边牵着战鸟,一边在心中默默估算着夜蜂昨夜飞行的时间,她在计算何时才能再次起飞,要确保避开【天空的契约】。然后还得反复确认一下昨天从驿站获得的食物和战鸟饲料,不知这些食物还可以维持多久。

此时此刻就连梅里都没有心情去周遭搜刮浆果,驿站婆婆交给她的那一把现代圆规工整地收藏在盒子里,放在口袋中。昨夜梅里明白自己无法插手在高空中的战斗,于是毫不犹豫地独自躲起来了。“既然无法插手,就优先保护好自己。”这就是她做出的决定。

夜蜂回头静静看着梅里,她也看得出如今这孩子心事重重,若在平时,明明能够乘坐战鸟这样的交通工具却要她步行,她一定会抱怨连连。旁边的阿古西奈更是消沉,对陆地充满好奇的她此刻也垂头丧气,不再东张西望,只是低着头跟着战鸟的尾羽前进。

“看样子她们的情绪很低落,驿站婆婆的死给她们的打击有点太大了,也许这对她们来说也是成长和经历吧……不过目前我们得做点什么来改善一下气氛。”小诗吟仍目视前方,虽然装作自言自语,但小小的声音也只有身边的薇姐听得见,说给谁听不言自明,“无法及时调整恢复心态的人可走不远。”

“嗯……”薇姐的回应显然心不在焉……

“连你也在梦游呢?你是还在想你没法熟练操控【正义】的事情?还是……”

两人交谈起昨夜的战斗,夜蜂默默听在耳中。她知道了薇姐除了对驿站婆婆的悲伤外,还一直在自责,责备自己战斗中的无力。薇姐还是掌握不好雷击的威力和远距离精度,妈妈将充满攻击性的【正义】交给自己是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团队,可自己却无法在夜蜂陷入危险时提供有效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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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将至,周遭的树林逐渐回归了生机勃勃的样貌,丝毫看不出昨夜疾风的侵袭痕迹。前方传来水声,五人拨开灌木丛,眼前就是由乱石构成的下坡路,粗沙砾铺成的宽阔河滩一览无余,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五人来到溪边,清澈的溪水最深处看起来也不过大腿,宽度却堪比王都繁荣区的大道。对面的树林同样郁郁葱葱。

“因为昨晚夜蜂在战斗时消耗了飞行时间,我们今天靠步行铁定到不了下一个驿站。中午在这休息吧,吃点东西。”

小诗吟在河滩边对着太阳校准自己手腕上佩戴的小日晷,心中盘算着可以准备给战鸟喂食一些特制的荤素混合饲料了。那些大鸟在野生情况下主食是腐肉,偶尔捕食一些弱小动物,食物不足的时候也能接受一些素食。虽然在起飞前小诗吟习惯喂一次肉食来“笼络”战鸟,但长途旅行中还是以使用混合饲料为主。

到了水边看起来阿古西奈的心情平复了一点,虽然水很浅,也足够她下去放松一番,展一展鳍,润一润鳃。

大家都很放松,只有梅里没有急着离开树林踏入河滩,荒郊野外这么空旷的地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但远远望见小诗吟从她那能够装下无数物品的,名为【节制】的斗篷里拿出了面包、黄油等食物,甚至还有如同小番茄模样的,价格不菲的新鲜蔬果,梅里还是忍不住踏入了河滩——尽管她在心中自责道“忍不住食物诱惑、耐不住饥饿的自己也快要变成城里的娇贵笨蛋了”。

春季的气温并不炎热,中午的太阳只让人感到暖意洋洋,十分的催眠。简单的午餐过后,阿古西奈在溪流中央露出个背鳍,脑袋朝着上游方向漂浮着闭目养神,尽管溪水不断流淌,她却总是能够休闲地漂浮在原地。

其余四人也都依靠着溪边的大石头稍作休息,昨天晚上她们都几乎整夜没有休息,再加上上午的跋涉,实在太疲惫了,就连赶路心切的小诗吟在这催眠的暖阳与潺潺流水声中都再也顾不上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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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蜂,夜蜂。”正当所有人困倦,准备午睡一番时,小诗吟轻轻摇醒夜蜂,“你现在走路应该没问题了吧?”

夜蜂迷迷糊糊被喊醒,半睡半醒地回答:“我感觉好多了,走路没问题,但是战斗还是使不上力气。”

“那你起来陪我一下,我……”小诗吟突然变得支支吾吾,“我想到那边树丛去解决……内急……”

“你怎么不找阿古西奈陪你……”夜蜂现在连翻身都懒得翻,她好不容易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着,想要起来实在是很有难度。

“快点起来,夜蜂,这是领主的命令……”小诗吟说这句话的时候尽量压低声音,可能是为了掩饰羞耻,但听得出来她挺着急。

“你为了这点事情就搬出‘领主的命令’了……”夜蜂不情不愿但还是伸着懒腰缓缓坐起。“行吧,正好我也有点想去。先说好,现在的我没有战斗的力量,就跟个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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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薇枝,快醒一醒!”睡眼惺忪的薇姐被小诗吟摇醒。虽然小诗吟难以靠面部表情来反映心情,但薇姐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紧急事态的意味。顺着小诗吟所指的方向,在溪流的上空,有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正在飞行——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只长着昆虫翅膀的半鸟半龙的生物,它用尾巴卷着一个人在缓缓往远处飞......

“怪物抓走了人!被抓的那该不会是夜蜂吧!”薇姐惊坐而起,一看小诗吟身边不见了夜蜂。

“没时间解释了,立刻用你的【正义】击落那个东西!这个距离只能靠你了!”小诗吟指着那个空中的怪物,“它飞得不算快,瞄准了再攻击!”

名为【正义】的三捆书卷立刻带着幽光浮现,阳光明媚的天空眨眼间黑云压顶。雷光如天降利剑,但偏离了目标,并没有击中那个怪物。

薇姐双手颤抖,呼吸急促。她需要间隔数次呼吸的时间才能发出下一次雷击,尽管特意加速呼吸是没有实质作用的,但多少能给予一点心理安慰;亦或是好好利用这几秒钟强迫自己冷静并重新瞄准。

“不要紧张,用来冷静判断局势的时间可没有被浪费。”小诗吟话音刚落,那怪物竟调头开始盘旋,像是故意要在你眼前来回挑衅。

薇姐没有回应,喘息间她有了新的思路,她的下一步行动让小诗吟也吃了一惊——雷电从薇姐头顶直劈而下,本该落在她面前的雷却在她面前硬是拐了个大弯,转而再冲天际,画出一道V型电光!雷电从V字底部冲天的一刻就像薇姐从面前直射了一束雷枪。

这一束雷枪仍未命中,从怪物一旁擦身而过……但这一回至少更加接近了。

“我以为......这样往前射击......会比直接让雷......落在敌人头上......更好瞄准一点......”薇姐大口吞咽空气,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掌控雷电的轨迹消耗了她许多精神力。

“做得很好。”小诗吟伸直双臂,用双手食指在眼前比了一个十字型,闭上右眼,用她戴着单片镜的左眼透过十字向那怪物做出瞄准状,“你试试这样瞄准。”

“这动作......我不太理解......”薇姐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一边喘息一边模仿小诗吟的样子伸直双臂用双手食指比出十字型,用单只眼睛费力地盯着天空。“这要怎么瞄啊......”

“交叉的中心恰好遮住怪物的时候就是进攻的时机。”小诗吟站到薇姐身后的石头上,右手轻轻从她腋下托住她的胳膊,帮助她上下调整着合适的角度。两人同时屏息,此刻薇姐目光如炬,更加浩大的雷枪从天而降又从薇姐面前转而直射前方......

“糟了!力道太大!夜蜂!”薇姐惊呼时已经太晚,贯穿天际的雷枪虽然没能直击怪物,但蹭过的余波就让那怪物燃作灰烬——包括那怪物抓着的人……

一时间血液冲上头顶,大女孩的眼前一黑,悲鸣一声跌坐在地;但只见小诗吟的斗蓬里一阵翻涌,突然夜蜂从那斗篷里钻出来,就像从拥挤的货箱里掉出来的行李一样滚落在地。

夜蜂尴尬地笑着:“薇姐别着急,我在这......”说罢就大口呼吸着雷电过后的新鲜空气,看起来那斗篷里的空气真是闷极了。

但夜蜂的出现还是没来得及阻止泪珠从薇姐的眼眶落下,“你......你们骗我!你们是想把我吓死!”薇姐立刻扑上去紧紧把夜蜂抱住,勒得夜蜂一时没喘过气。

“我从头到尾可没说过什么骗人的话哟。”

小诗吟强装一本正经,扶了扶单片镜掩饰尴尬,“我一开始就只是叫你起来练习使用奇迹的吧。只是......这样的场景下不是更有战斗的气氛吗,练习的效率会更高......你这不就开发出新的使用方式了吗。更何况那个怪物的幻象我特意捏的‘很不符合常理’,一看就是很多生物的特征生硬拼凑的……”

这条小溪或许也跟王都的【女祭司】之泉有联通,小诗吟来到河边时就察觉到了这小溪能够提供少量的魔力,因此临时起意跟夜蜂策划上演了这一出戏,用魔法制造出怪物抓走夜蜂的幻影,帮助薇姐练习奇迹的使用,让她找回信心。夜蜂则躲在小诗吟的斗篷——【节制】里面。刚才夜蜂的感觉就像是被厚重的被子蒙着脑袋,看来这个奇迹虽然能装下许多物品,却不适合长时间藏人。

薇姐“哇”地一声就哭了,但既然现在夜蜂就在自己怀中,眼泪也就很快止住,只是用力抱住夜蜂躺倒在河滩上,生怕她再逃走,全然不顾两人的衣服和头发沾满了沙子。尽管夜蜂一边喊着“太紧了!要被勒死了!诶你的腿顶到我了!”一边不住地挣扎,但薇姐的双腿紧紧把夜蜂的大腿给环住,长裙的裙摆也随之变得凌乱,一起把夜蜂从大腿到脚踝都牢牢缠裹。同时薇姐的双臂将夜蜂抱紧并压在胸前磨蹭着,像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那般又用脸蛋对着夜蜂的头发又蹭又嗅——从昨晚的生死斗到刚刚的有惊无险,夜蜂就是我两次失而复得的宝贝啊!

夜蜂徒劳地扭动身体不能脱身,最后干脆放弃,任凭薇姐缠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这种感觉,自己并不讨厌,或者说也在享受其中?混乱中衣裳不整的两人就这样在河滩上滚了好几圈。

“她们在摔跤吗,看起来好开心。我们鲛人传统运动也有摔跤,在礁石上、沙滩上、水里......”

不远处观望的阿古西奈游回岸边从水里站起身问默默站在一旁的梅里,无邪的双眼里好奇心都蹦了出来。梅里看了看天真的阿古西奈,又看了看乱作一团傻笑的那两人,扶额叹了一口气:“没错,就是摔跤......你这样理解也行吧......”

无法及时调整恢复心态的冒险者注定走不远。还是看看远处的晴空吧女孩们,不要把内心永远停留在冰冷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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