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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潮鸣泣珠】其二

  • 夜蜂
  • 宅宅野鲔鱼
  • 2022-10-12 00:03
夜蜂

  

作为治安官的夜蜂,没有办法一直待在孤儿院里陪着大家,她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责任——去城里巡逻。阿古西奈则代替忙碌的夜蜂留在孤儿院里帮薇姐洗着孩子们的衣物。

“啊!非常抱歉……我把衣服搓破了……”阿古西奈提起手中的衣服,透过大洞看着薇姐,脸上是如同孩子做错事情一般的无措。

“没事,下次用小一点力气就行了。”薇姐也透过衣服上的大洞看见阿古西奈。

“我已经用很小的力气了……这可能和我的皮肤有关……”

这番话勾起了薇姐的好奇心:“皮肤?可是你的皮肤看上去比我们光滑许多。”

阿古西奈就像是个以普及知识为乐的小老师,一边笑着一边自觉地将她带蹼的大手放在薇姐手心,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下涨知识了吧?”。

薇姐这才发现了原因——阿古西奈的皮肤比较特殊,如果从前往后抚摸是十分顺滑的,甚至比薇姐自己细腻的皮肤摸起来还要柔顺;但若是从后往前用力搓的话就会感觉无比粗糙,粗糙的好像砂石地面。

“这样的皮肤可以帮助我们在水中活动更快……可是我一用手指和掌根搓衣服就这样了……”

“那你们平时在水里生活不需要清洗衣物吗?”薇姐一边继续洗衣服一边好奇地问

“也是会清洗的,但我们不会直接用手搓,因为我们的衣物比较紧,更容易搓坏。”阿古西奈说罢,眼角浮现泪珠——那是她掌控水的技能,名为【泣珠】。浮在空中的泪珠飞入了洗衣盆,然后盆里的水如漩涡那般旋转起来,并不时变换着旋转方向,很快就把衣服给洗净了。

“哇!好方便呀,原来控制水的魔法还能用来洗衣服。”薇姐左右翻看着阿古西奈刚刚靠“新技术“洗出来的衣服,洁净程度的确不输徒手洗衣。“不过这里应该是女祭司之泉提供魔力的范围之外……”

“我想这应该和你们的魔法不太一样,我们不需要什么东西去提供魔力,这是我们鲛人族传统的技术。”

“听起来好方便,能教教我吗?”王都之外的一切都吸引着薇姐。

“你也能自如控制自己流泪吗,【泣珠】的使用者如果因为伤心而流泪的话就只会变成一颗颗珍珠掉落,所以只能够操控自己有意流出的泪水。鲛人可以自由控制流泪来排出体内多余的盐分,但是陆上人应该不能够自己控制眼泪吧?”

“嗯……”薇姐试着憋出一滴泪珠,但是没有成功。“不因伤心而流的泪珠……或许拿速生鳞球葱熏一熏眼睛是个好办法,下回可以去城里找药店阿姨买两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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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蜂……你怎么……噗……”薇姐突然强忍着笑意,嘴角紧紧的抿着,脸也憋得通红,一副要把喉咙笑出来的样子。

傍晚,日晷指向了五点钟,夜蜂准时回到了孤儿院,这时,她的发型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原本的光额头配单钻头的发型现如今变成了遮住半边额头的斜刘海配双钻头……

“因为掉到小溪里湿透了所以打算偶尔换一下发型。”夜蜂尽力保持淡定,但身后梅里不断的从喉咙里发出“噗呲噗呲”的抽动声,捂着腹部弯着腰,很明显,梅里正十分克制自己,不大声笑出来,让夜蜂很烦躁,“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正在梅里努力憋笑时,薇姐倒是先爆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薇姐的爆笑声,此时梅里再也憋不住了,狠狠地爆笑起来,宛如刚刚憋笑的负反馈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蜂的脸一下子红了,突如其来的羞耻感让她哽住,“这……这个发型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阿古西奈摸了摸自己的头,鲛人是没有头发的,她疑惑地眨眨眼,然后沉思五秒钟……

“喔!原来你是夜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薇姐和梅里因此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这两个家伙倒是莫名看对了眼……”夜蜂红着脸咬牙切齿……

(后来夜蜂很快把发型换了回去,她发誓以后轻易不换发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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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落山。

溪边只有夜蜂和薇姐两人,至于梅里,她被留在了孤儿院里。

夜蜂在岸边脱去衣物,只留下内衣。她后背上的巨大伤疤映入薇姐的眼帘——从后颈部到腰间,烧伤后痊愈许久的疤痕。夜蜂不喜欢在妈妈和薇姐以外的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后背,包括孤儿院的其他女孩们。

“薇姐,我想尝试一件事。你在一旁看着,如果我需要帮助,会打一个手势给你。”

在两人核对完手势和简短的交代以后,夜蜂将那奇妙的魔方握在手中,然后走入溪流中央,附身将面部浸入水中,然后缓缓下蹲,直到整个头部都到了水面之下。

过了一分钟,夜蜂的口鼻部仍然没有离开水面,她只是保持着蹲姿让全身浸没在水里,薇姐在岸边察觉不对劲,大声询问夜蜂是否需要帮助,但夜蜂将手举出水面摇了摇,示意她没事……然后水中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夜蜂另一只手中紧握的那个魔方在发光,光芒透过手指缝隙,穿过水面,映入薇姐眼中。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

“我大概理解了!”随着哗啦一声,夜蜂挺直腰板站在溪流中,吐出一口溪水,她简单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顾不上整理湿漉漉的头发,脸上充满了无法掩藏的欣喜,她急不可耐地向薇姐宣布:“我的实验成功了!我可以在水里呼吸!”

薇姐难以置信,她一边给走上岸的夜蜂披上擦身的布,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在水里,完全没有因为无法呼吸而感到难受,就如同在陆上吞吐空气……我用嘴吞吐着水,感觉呼吸无比流畅……”夜蜂难掩激动,“我一直在猜测这个魔方的能力,经历了刚刚的种种,如今,我觉得我离真相更近了。”

“魔方……是指你的吊坠吗?”薇姐一边帮夜蜂擦拭着头发,一边看向吊坠问道。

孩提时期的夜蜂被捡回孤儿院时,薇姐就发现小夜蜂口中含着这个可以旋转的小小的精巧吊坠。如今薇姐才从夜蜂口中得知这个吊坠的名字是魔方。

“薇姐,你好好回忆一下这阵子我们经历的各种事情中,我的奇怪之处。自从那天晚上……”

一幕幕回忆出现在薇姐脑中。夜蜂最近在这个魔方的力量影响之下确实变得不同寻常,她面对风暴牛时能够爆发出和风暴牛旗鼓相当的力量,她在面对鲛人的泣珠进攻时有一瞬间皮肤上似乎覆盖着金属,就像溪流里坚固无比的金属鳞螺……夜蜂还补充到:之前在对付梅里的影子的时候她还像真正的夜蜂一样从额头释放出了耀眼光芒驱散了黑影,头部被猛烈击打的时候,她也如同角力的风暴牛一般没有感到疼痛……

“我能够使用……所有我曾见过的生物的能力。”

夜蜂一边换上衣服一边说出大胆的猜测,“但是,我昨天晚上独自偷偷试图模仿阿古西奈使用【泣珠】,可是我没有成功。我推测这个魔方只能模仿生物本身的能力,是不能模仿【后天习得的技术】的。”

“这就是这个魔方的力量吗……”面对夜蜂的侃侃而谈,薇姐愣住了,她想要说什么,又如鲠在喉。夜蜂察觉一事,立刻停止了发言。她好像有一瞬间在薇姐的双眼中看见了茫然——薇姐的眼瞳中曾有一丝丝‘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陌生’的那种迷失感……

在夜蜂的认知中,薇姐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本该很强,夜蜂宁愿相信那一瞬间的错愕只是自己错觉。于是夜蜂赶紧转移了话题,披散的长长卷发还未束起,就拉起薇姐的手就往回走,“嗯……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妈妈又要生气了。”

薇姐点点头,眼中恢复了光彩,单手提起长裙边跟上了夜蜂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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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未踏入孤儿院的院门,雪景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不得了了!夜蜂姐!薇姐!小小薇姐会用魔法了!”

薇姐的女儿暂时还未起名,因此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们都叫她“小小薇姐”。尽管炽月妈妈总催促自己的女儿赶紧给这襁褓里的孙女起名,薇姐却总是回答“还没有想好”。

尽管名为【女帝】的奇迹能让安布罗斯这个只有女性的民族通过沐浴饮水就能生出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但无论薇姐还是炽月妈妈,对于魔法都只能说天赋平平。突然告诉薇姐说她的孩子还是婴儿就会用魔法,让人无法相信。

况且安布罗斯人需要依靠名为【女祭司】的泉水来提供魔力,但这孤儿院本身远离王都中央,并不在女祭司之泉提供魔力的范围内。

“等一下,雪景你没有看错吧,那么小的孩子,在远离女祭司之泉的城郊……”薇姐摸摸雪景的头

“那是因为,因为……你们跟我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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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如今大有不同,空中有一股流水环绕在孤儿院的周遭,仿佛在空中悬浮着一条透明的水渠。这一股水缓缓流动,就像城中的运河。放眼望去它从城中来,环绕孤儿院后又往城中方向流去。

“泣珠,很神奇吧!”阿古西奈得意地向夜蜂和薇姐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阿古西奈在和炽月阿姨对话的过程中知道了她们需要靠城里的女祭司之泉提供魔力才能使用魔法,而这个提供魔力的范围却十分有限,平时生活在城郊无法被女祭司之泉提供到魔力,非常不方便,因此送出了这样的礼物。

从城里引出一条水渠,流经孤儿院,再流回城内——而这条水渠还是浮空的,孩子们好奇又欣喜地用树枝拨弄着浮在空中的这一条涓涓细流,拿着树枝的小手感受到了流水的阻力,然后树枝穿过了流水,飞溅出水花。孩子们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快乐而欢呼雀跃。

“只要把我的眼泪融入水中就能控制一部分的水。如果要操控这些水做出复杂的动作的话需要一直集中精神,但如果只是循环往复地这样静静流动,即使我离开这儿,它也会持续地这样运转一段时间。总之变化越复杂越需要集中,而变化越是简单就越不需要我额外分心。”

浮在空中的水渠,夜蜂和薇姐从未见过这等奇观,两人环视这奇景,过了一会才记起来“小小薇姐”会用魔法了这件事。

薇姐的女儿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旁边的小布偶也随着她的挥动而摇曳。

“确实是【女祭司】的魔法……这孩子说不准以后就是个天才呢。”夜蜂看向薇姐,薇姐也同样面露惊喜。夜蜂知道薇姐对新奇事物总是显露出无比浓厚的兴趣。“刚才那迷失一般的眼神或许只是在担心淹没在水中的我?我用那种比较冒险的方式去试探自己的能力导致她的担忧?”夜蜂暂且在心里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解释,但那个迷茫的目光仍然化为心结暗藏在夜蜂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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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孩子们都已乖乖回屋进入梦乡。前院里小小的火堆旁边坐着薇姐和夜蜂,还有阿古西奈。小梅里以“屋子里人太多,空气太过闷热会导致呼吸困难”为由,跟在夜蜂她们旁边,就这样依着火堆旁的石头睡着了,而坐在一旁摆弄着她的小魔方吊坠的夜蜂仍然和篝火保持着距离。

经过了白天的忙碌,薇姐终于有空拿出她的绘画,向阿古西奈展示着。她仍然没有放弃搜寻那个神秘国度的蛛丝马迹。

安布罗斯帝国如今偶尔会发生神秘的风暴——无论是妈妈还是孤儿院其他孩子们都认为薇姐在风暴中失踪了半天,可在她自己眼中,自己离开安布罗斯大陆去其他国度旅行了至少有两三个月。而如今阿古西奈因风暴而出现,或许她在自己的族人眼里也正是那个“因风暴而失踪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去。对她而言或许会在安布罗斯帝国度过很久的时光,可当她某一天回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在族人们眼中自己却仅仅离开了一天或半天。薇姐这般思考着,拿出了那一叠厚厚的画册,里面画满了薇姐在那神秘国度的见闻。她想让阿古西奈来看一看这其中有没有眼熟的物品。

“没有什么印象呢……”阿古西奈翻看着薇姐的绘画,图中有许许多多的方块和圆形组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建筑物,“看起来好多都是陆上文明的东西,我不是很清楚,有可能有,只是我没有去很深入了解这些陆上文明的物品……”

薇姐有一些失望地收起了画册,但夜蜂突然想起一件事。梅里有一支很精美的笔,精美到不像是安布罗斯帝国生产出来的东西,夜蜂本打算让薇姐看看的,却一直忘记,现在正好可以让薇姐和阿古西奈都看看。夜蜂说明了这件事以后打算把梅里叫醒,但薇姐和阿古西奈都示意夜蜂改日再看也无妨,她们不想吵醒熟睡的小梅里。

暗夜中有荧光在舞动,星星点点。那些都是荧蛾身上的荧光——火堆的光芒吸引了许多这样的小飞虫。小飞虫们在三人说话间撞入火堆,发出了被烤焦的噼啪声。夜蜂和薇姐都没有在意,但阿古西奈却浮现泪珠,那不是悲伤的泪珠,因为当她悲伤时眼角只会落下一颗颗珍珠。那泪珠是她那名为【泣珠】的技术,与薇姐她们使用的魔法不同,却胜似魔法——许许多多圆球状水珠从空中由一点逐渐变大而生长出来,再逐渐融合起来,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阿古西奈在空中制作出了一个悬浮的液体罩子,并控制这个罩子逐渐下降把篝火堆给罩住。其动作十分精准,液体罩子尺寸完美,完全没有接触到火焰。

她行动速度之快,夜蜂和薇姐都来不及阻止。然后没过几秒钟篝火就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阿古西奈一下慌了神,只好又匆忙分解掉这个液体罩子,在月光下那液体罩子再次分裂成许许多多的小水珠,在空中各自微缩至一点,然后消失,“啊!对不起!可是我没有让水碰到火焰……”

“因为你把空气隔开了啊。”薇姐对着篝火扇着风,“你可能以前住在水里没有用过火,火焰只要被闷住不透风就会熄灭哟。”

“我还以为这就和海底冒出来的岩浆一样就算闷在水里也还是会发烫……”

“岩浆……是火山里面的东西吗?”

“对啊……因为都很烫……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小虫子一个个往火堆里送命,怪可怜的……”阿古西奈羞涩地摸摸自己的头,“可能是它们比较傻……虽然我也有点傻……但我有点看不下去……”

“确实是小虫子们比较傻,阿古西奈你不需要在意这些。”夜蜂立刻把话题转移,“泣珠你是怎么学会的?你曾经说过这是鲛人的技术......既然是一门技术,我也能学会这个吗?”

夜蜂对能够抵御火焰的泣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借此机会提出这件事。她曾经试图靠着她的小魔方的能力一步登天直接掌握泣珠,可是没有成功。

“我没有听说过外族人能够学会泣珠,不过可以试一试……如果你能控制自己流泪的话……”阿古西奈回答着,但看起来她还是在想着那些扑入火中的小虫子。

尽管口中还在与薇姐和夜蜂交谈,但篝火之上不久之后就浮现出了另一个更加精巧的水罩子——有着细小精密的网眼确保空气的流通,却能够将小飞虫阻隔在外,阿古西奈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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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之中有一个传说口口相传

在大地诞生之前,世界上只有一片虚无的天空。掌管火的林赛神与掌管水的海特神认为世间要有万物,而万物须有立足之地,于是合力创造出安布罗斯这块大陆。

火和水要如何创造出大陆,夜蜂和薇姐从小就无法想象这个过程。

现在阿古西奈告诉她们——岩浆碰到了海水就会变成岩石,进而变成小岛。

尽管阿古西奈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边绞尽脑汁用她有限的陆地文明的语言词汇尽力描述,可是从没有离开过王都的夜蜂和薇姐一脸茫然,她们可怜的想象力无法想象出阿古西奈所说的沙滩、海平线、斑斓绚丽的珊瑚礁、遮天蔽日的海藻森林,还有日夜不停息的潮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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