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灵梦为了憋笑，脸都红透了。
好在这在孟初曦眼里，又成了她信服师妹所言的凭证。
灵梦是因为谈论恋爱话题才脸红的吧？她不会真以为我喜欢宁迁吧？
还是说……这就是事实呢？
不、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喜欢宁迁这样无礼的男人。
不说我身为玄女该绝凡俗之念，真论谈婚论嫁，也只有和师父那样厉害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
就像宁迁这样得到废物，他凭什么？
但是他好像也并不把我放在心上……唔，烦死了！
“你突然地说什么喜欢！蠢灵梦！我讨厌他还来不及的呢，怎么可能会对他怀有恋爱之情！”
就在这会，闻人灵梦实在是难以绷住，愉快地在旁边的干净草坪上打滚。
看见自家师姐不坦率的模样，她非常满意。
这种全天下排行前列的地仙、尊贵高洁的九天玄女，居然也会反差地露出这般少女的姿态，这到底是师姐从来就没有长大，还是恋爱产生的冲击太强，她难以承担啊？
没想到师姐居然真的迟钝到连“喜欢”这种感情都分不清楚，嘻嘻，听说人生三大错觉，但没听说还能反着来的啊。
不，或许正是因为她没意识到，这份爱才能如此纯粹！
呀~我的师姐怎么能这么可爱！
孟初曦看着自家师妹又开始“犯病”了，才发觉这番稀奇古怪的发言当不得真。
灵梦的这种症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她是得了某些病症，才痛得满地打滚？
“灵梦，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见状，孟初曦便不再为刚才的事烦躁，遂关心起了自家师妹的身体。
虽说她和闻人灵梦的关系，谈不上亲密无间，但灵梦终究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可惜，她会错意了。
兴许是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闻人灵梦无所适从。她赶忙站了起来，保持着和蔼微笑，连忙摇头。
“呀，没有的事！怎么会……我、我是为了师姐的事感到烦恼，为了师姐能够得到幸福，灵梦可是竭尽全力的呢！”
孟初曦满脸狐疑，她似乎觉得一直形影不离的师妹，好像也变得难以捉摸了。某种被孤立的感觉突如其来，眼神里皆是悲伤。
每个人的笑容背后都隐藏着什么，却只有我错认了何为珍贵的宝物。
“那……灵梦是真心觉得师姐喜欢宁迁？”就连喜欢这种情感都无法分辨的她，选择话归正题。
闻人灵梦的和蔼微笑不为所动，但“找师姐乐子”的欲望被削减大半。
呀~这下可难办了。
她指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很久，才很是负责任地说道。
“我已经说了哦，情感是师姐你自己的，别人没办法做主。就算师姐始终无法想明白你对宁天师究竟抱有何种期待，但你不想让他就这么死掉的对吧？
“所以这就足够了。
“师姐对待宁天师的死，可以伤心难过，可以用气愤宣泄，可以逞强，可以假装不在意，这些都是能够被容许的。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孟初曦茫然着，不知所措。
她总是会想，师父要是还在身边该多好，要是我是个合格的领袖该多好，要是枯叶山庄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多好……
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但是，我害怕自己没有能力承担起来啊。
废物天师为什么要擅自死掉？
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再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该怎么办？
你要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了……
我不要你死！
这次孟初曦真的哭了。
闻人灵梦维持着和蔼的微笑，捏着袖口帮她擦拭脸颊，轻声地告诉她。
“师姐应该还没有和他道别吧？那就快去吧，这次无须躲躲藏藏，要敞开心扉地、不留遗憾地见他最后一面。因为这是我们面对无可奈何，唯一的力所能及。”
闻人灵梦目送自家师姐踏进魂牵梦萦的宅院，微笑不为所动，却也能看出些许的困扰与无奈。
她比之孟初曦要晚了很久才被孟雁兰收为弟子。
所以她来到枯叶山庄的时候，孟初曦就已经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了。兴许是有着师妹这一层身份，就从来没有被孟初曦用“蔑视的眼神”注视过。
相反，还受到了不少的“师姐的笨拙照顾”。
正是因为师姐添麻烦式的照顾，她才染上了“看自家师姐闹笑话”的恶习。
闻人灵梦由于时常暴露在外的和蔼微笑，在枯叶山庄博得和孟初曦相反的好名声，但是实际上，她暗地里借用孟初曦的名头做了很多件让人难堪的恶作剧。
就如她经常以孟初曦取乐，让人难堪，她自身也倍感愉悦。
越是“残缺的东西”越是能够引以为乐。
她常常认为自己是不是“入错行”了，明明有着这样想法的人更适合加入魔门才对。但古怪的是，她的外在气质里的仙道韵味竟是比身为九天玄女的师姐还要浓郁。
为此，她不止一次怀疑，她的降生就是天道的一场恶作剧。
她不为此感到困惑，反倒感到十足的兴奋。渴望知晓天道创造矛盾的理由，竟是她的求道之心。
可惜资质有限，仙路昭昭，何时踏上仙途还遥遥无期。
正因如此，在师父陨落后，她就无须肩负起整个枯叶山庄的责任。难以辨清幸与不幸。
闻人灵梦看待自家这位师姐，除开“快乐源泉”外，更多的是抱有同情。她知道师姐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也能理解她想逃避的心理。
但是，师姐的逃避方式很愚蠢。
最终结果不仅让她身心俱疲，还让她受尽万般指责与痛楚，以至于在和她的相处中，都不像以往可以轻易找到乐子了。
师姐紧闭内心，被一致对外的尖刺壁障包裹。这么些年，唯有眼前这座破旧宅邸的主人，走了进去。
闻人灵梦不清楚这位宁天师是如何办到的。
但知晓自家师姐想要的，是他人的真诚以待，以及能够“呵护”她的人。
习惯于保护伞下生存的人，等到独自面对大雨滂沱便会不知所措。路过的好心人见状于心不忍给她打伞，她就擅自期待好心人能送她回家，但她不懂，人生的旅途存在岔路，没有任何人会毫无怨言地，陪伴着度过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