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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海
  • 夜慕白先生
  • 2022-10-25 19:07
云海

  

老式的职工公寓楼最高只有七层,家里刚好在楼顶七楼,没有电梯,刚刚住回来的时候,她还不习惯呢,到家门口时就气喘吁吁了,不过年轻人的身体是很容易适应环境的,在个把月的锻炼下,她现在觉得楼层高也挺高。楼道里是声控灯,这些声控装置几十年都没有换过一次,是国产的硬通货,还能使用,但也出现了些微小问题,例如说不够灵敏,脚步声不足以触发机关使其亮起来,这就很尴尬了。

迟云怕黑,虽然在迟海面前她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独身一人的时候,逞能给谁看呢?三楼和五楼还有六楼的声控都不灵,她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得把脚跺疼了才能让黑暗亮起来,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五楼的声控灯就是不亮,她只得摸黑上楼,因为紧张加快了脚步,差点摔一跤。

打开家门之后,她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通知物业的人来修理,她已经受够了。

和往日一样,这时候舅舅和舅妈照例在客厅对着老旧的长虹电视机看晚间的黄金档肥皂剧,见到她回来,舅妈是懒得看她一眼的,倒是鼻孔里轻蔑地嗤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迟云听见。

“小云,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不是给你说了吗,早点回家,别让我们担心。”舅舅关切地对她说道。

“对不起,学校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啊,”舅妈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怕是不想回这个家了吧,想回以前的大别墅呗。”

迟云只当她不存在,默默地走回房间。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对孩子能这样说话吗!你这人真是!”舅舅转身给舅妈一个白眼,然后对迟云的房间喊道:“小云啊,晚饭在桌子上盖着呢,你出来,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迟云每天回家的时间都比较晚,为了不和这一家人在同一桌上吃饭,她可谓煞费苦心,从回到这里之后,舅妈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她可清楚得记得父母事业顺利的时候,这个女人在他们面前是多么的奴颜婢膝,笑脸就没有断过,而如今事故过后,本相毕露,迟云可清楚得很,这个舅妈,是个彻彻底底的势利眼。

如今所住的这个老职工房,实际上是迟云母亲的房子,最初是她外公单位分发下来的,后来外公去世,这个房子作为遗产,给了母亲,而没有交给母亲的弟弟也就是迟云的舅舅,从那时起,舅妈就对迟云一家人恨之入骨,直到如今,房产证上都是写的迟云母亲的名字。

小时候父母没有发达的时候,迟云一家四口住在这里,暴富之后,母亲让在本地打工租房住的舅舅一家人住进来,这几年住下来,舅妈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真正的女主人,自然对迟云的到来,不会有任何好脸色。

房子、遗产、钱,这些东西在迟云眼中没有丝毫的价值,她才不在意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她只要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就算把母亲的名字换成舅妈的,只要不赶她走,都无所谓,父母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都随意拿走吧,爱怎样怎样吧。

迟云打开房门,看到自己的房间里居然亮着灯,更让她火冒三丈的是,她的书桌前居然坐着人,还在用她的电脑在看什么东西。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厉声说道。

坐在书桌前的是个体型臃肿的小胖子,他被迟云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里滚出来,从他的身后看去,他真像是个圆溜溜的球,待他惊恐地转身看着迟云,那一张因惊吓而五官挤在一起的脸就像是大球体上分支的小球体,而五官就成了小球体上更小的五个球体了。

“云云云...云姐姐...”他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个小胖子是舅舅的儿子,也就是迟云的表弟,叫做梁瀚,小时候他们关系还不错,只是近几年因为家庭原因疏远了,所以迟云搬来后基本上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圆滚滚的身体挡住显示屏,小眼睛左右忽闪,迟云反手关上门,然后盯着他走过去。

“你在用我的电脑干什么。”

“没,云姐,我只是查资料,查资料而已啦。”他慌乱地转身操控鼠标移向网页右上角的X,关掉网页,然后干笑着站在哪里。

迟云冷笑一声,她走到书桌前,很不客气地将梁瀚撇开,然后打开浏览器,再点击历史记录,纪录框一打开,显示出最近的网页浏览地址,这下子梁瀚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他手舞足蹈地想要夺过迟云手中的鼠标,但迟云只是斜着瞪他一眼,梁瀚就瞬间萎缩了。

“云姐,求你了,别打开别打开!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我错了!”

“可以啊梁瀚,几年下来,学得好呢,都知道上黄网了,”迟云不理睬梁瀚已经成猪肝色的脸,她点开记录,“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喜欢年级这么大的啊,这都可以当你妈了吧。”

“哇!!!!!!”梁瀚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冲向墙角,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角落深处,让身体彻底成为一个肉球,“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啊!!!”

“臭小子,敢用我的电脑上黄网,活腻歪了是吗!”

“我...我真的只是想查资料,顺便登录了QQ...结果...结果同学给我发了个链接,我也不知道是黄网啊。”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很累,梁瀚,我警告你,”迟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第一次就算了,这是我的房间,你要是敢再这样闯进来,我会让你后悔生下来,明白了吗。”

梁瀚疯狂地点头。

“滚出去。”

“谢谢姐姐,谢谢,谢谢。”他灰溜溜地跑出了房间。

迟云从抽屉里拿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把梁瀚沾过的一切东西擦了一遍,键盘鼠标桌垫一个不漏地用双氧水喷壶消毒,对于梁瀚这个表弟,她并不讨厌,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沾染上别人的气味。

迟云的嗅觉很灵敏,她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人与人之间的气味,她喜欢待在充满熟悉气味的环境里,刚搬回这个房间时,她除了闻到木质窗棂和老旧家具散发出的霉味,夹杂在其中令她感到心安的,就是往昔留下的自己的味道了,当然了,还有他的味道。

这是曾经她与迟海的房间,兄妹俩从娘胎里出来后就在这里相处了五年,那个时候两小无猜,代表着人格独立的性意识依旧在沉睡,他们丝毫找不到对方与自己的差别,从有意识起,对方就存在,形影不离,俨然成为世界的最基本规则,迟海迟云,迟云迟海,你我,我你,你的眼睛,我的眼睛,你的手,我的手,你的想法,我的想法,没有任何隔阂,没有任何距离,他之想即我之愿,如果不是有性别这个天生的障碍横在其中,父母都无法分辨谁是谁,简直是毫无差异的镜之两端。

这种无差异让父母感到了恐惧,他们意识到让这对兄妹总是待在一起或许是个错误,于是,迟海被送到了爷爷家,让迟尉帮着带了两年。

那段岁月的记忆迟云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有谁能完全记得五岁以前所有的细节呢,那个模糊的轮廓告诉她,她的生命中似乎有不可切割的一部分在某个时候隐匿不见,是迟海吗?她会否定,因为如今的迟海,和那个轮廓相差甚远。

迟云在消毒完毕后,用吹头发的电吹风把消毒区域都吹干,一切妥当之后,她才坐下,把学校里烦人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包括作业和功课,她从来不复习功课,作业在学校里的下课时间也早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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