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得很重，好好歇息吧。”洛弦急轻笑离开，只留灯火温暖与他相伴。
出了屋子，她感觉到冰冷，冷着血液与肺腑，天边阴云层层凝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冷冷的风是不停吹来，风吹着檐铃，清脆的声响混入自然里，不当是意外之音，屋上琉璃瓦上待着几只停歇的鸟，一缕金光透过密布乌云照射在洛弦急的脚前，宫中的郁闷像是随着这天气改变。
去往深宫的甬道瞧不见什么人影，这天空酝酿的磅礴大雨好像激起了人的警惕心，谁都不想淋一场雨，淋得全身上下湿透，屋外的廊道上铺着绣花地毯，被来来回回踩得不复最初的平整。
“陛下说他活不了多久。”洛然是从旁出现说道，她的话语是让洛弦急沉闷的心思像是受了锋利的一剑，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她问这，他虽然伤得很重，但有着宫中的御医治疗调理不会有事的。
“他喝了毒酒的，那是用于自杀的，只是他没死成，可也只是暂时的，太女不愿他死用了药吊住了他的命。”说完，她抬起手，洛弦急这才看见母亲的右手提着一包药，接着她继续道：“这是我拿来的药，他现在每天必服一副。他在牢里的那些日子没怎么喝药，但幸好他之前有一直喝，积攒的药性压制了毒性，所幸无碍。”
“一定要喝吗。”洛弦急接过母亲手中的药，嗅到了其中的苦味。
“不喝就死了。”洛然轻语着，她没什么可惜的，这件事儿她早就知道了，也是放纵女儿的原因，她不阻止只是因为赵青鹿活不了多久的。
“要一直喝吗。”洛弦急问道：“不能直接治好吗？”
洛然摇着头，“治不好的，喝药也只是延缓毒性罢了，他最后还是会死的。”
话语一落，一阵大风吹来，刮着洛弦急没束紧的发丝飘舞起来，洛然只是微笑以待，“过些天我们就该回去了，如果他可以活到那时候就一并带回去吧。”回去？这自然不是指着宫外的王府了，而是封地。
“对了，该熬药了。”洛然提醒着女儿，她看了看天只感大雨将至。
熬药的活洛弦急做不来，是让专门的侍从去熬，而她是在一边看着，可她的存在是让别人紧张万分，被盯着做事总会出现手忙脚乱的问题，洛弦急也能明白，便是离开了伙房。
洛弦急是心烦意乱，她的心情像是此时的天空一团糟，她心疼赵青鹿被虐待，更是难以接受他活不长的事实，洛弦急难得审视自己的心情，自己到底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还是见钱眼开？
直到药熬好了这雨还没有下，但云却也没有消散，让人放不下提防之心，侍从端来的药罐还在沸腾，浓郁苦涩的味道是让洛弦急闻着都要拧眉，进了屋，是在屏风后倒进了碗里，正要送去，洛弦急却道：“给我吧。”
侍从不敢拒绝，规规矩矩地交给了洛弦急让她送至屏风后。
赵青鹿醒了多时，当闻到那股熟悉的苦味时才是瞧见洛弦急，他的思绪有些麻木了，连着苦味也带来不了什么悸动。
床幔被支起，洛弦急坐在塌边，还没等她说话，赵青鹿就已经明白要做什么。
药已经很惯了，那种苦味因为麻木都觉得淡了些。
喝了药，漱了口，本该离去的洛弦急是从怀里拿出被布包裹着的东西，是糖，在赵青鹿平静的眼神里直接拿起一颗放入他的嘴里，自作主张的行为没有得到赵青鹿的反抗，可糖果的甜也甜不到哪里去。
洛弦急离开了，但也没有离开多远，像是害怕会下一场大雨淋湿了没有带着雨具的自己。
她很郁闷，是被母亲的话语侵袭困扰
她的内心是被一层薄膜包裹，蝉翼一般，她的话尽管再柔和，再平静却是隐隐带着刺激，这即便是轻微的刺激，却也让洛弦急心中抽痛。她在想未必，她在想怎么可能，却又觉得必定，觉得很可能。
夜晚时这雨也没有下，云依旧没有散开，遮住明月，挡住繁星，洛弦急没有出宫一直是待在太医院里，母亲回去时并未一同跟去，似要陪着他，也更是要看住他，是怕也被掳走了。
“你要回去了吗？”
许久，睡了又醒的赵青鹿轻声轻语地说，惹得百无聊赖坐在屏风旁想事情的洛弦急闻言看向他。
“还早。”洛弦急简短地道：“等困了吧。”她的话语带着些许的笑意，当更多是出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笑。
赵青鹿很满意洛弦急这一副纯情的样子，因为这样很好骗，只能说爱情冲昏人的头脑，再精明的人也会变得痴傻几分来。
他酝酿好情绪，小声道：“那你不要走好了…”声音很小，小到若不是环境安静，小到若不是洛弦急仔细而又认真倾听，这声音就如风一样捕捉不到。
应该是赵青鹿说这话时眼波潋滟微微泛红，声音又轻又小，说话时她专注的神情带起一丝紧张，话语的大胆像是用了大部分力气，倒是显得委屈又难过起来。
竟让洛弦急不舒服起来，是见不得他这样。
“我好难受…”赵青鹿又道：“很痛…”
看着他，洛弦急的心神更乱了，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凭心而说，“以后不会的。”见着他这样，当真有股惶恐淹没自己。
这种感觉她摸不清也说不准从何而来，只是明白瞧见他委屈难过自己也会不舒服，细细想来，也只能是因为他了。
突然，他咳嗽起来，洛弦急赶忙上前查看，心中的惊悸难以平息，这种滋味让她迷茫，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反应。
他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咳嗽了一会儿，眼周像是涂了浅淡的胭脂，她的靠近是让赵青鹿想伸出手拽住她手或者衣袍，但他抓不住的，最后也是收手。
洛弦急看在眼里，他的模样当真可怜，真像是逃无可逃，退无可退的柔弱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