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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就你叫第一皇子是吧

如果姐是龙,也好

  

对于圣王国第一皇子【弗雷德里克·亚历山大·拉斯塔尼亚】来说,这次拜访潘德拉贡家族的计划可以说是“无聊”与“有趣”参半。

无聊的地方在于,他对潘德拉贡家族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不如说,他对世界上几乎任何事物都抱持着冷淡的态度。

自幼就背负着沉重的期望与压力、以第一皇储的身份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位金发少年,年仅十岁就已经戴上了连自己都摘不下来的“面具”,就像这样——

“殿下,莉丝缇雅大小姐已经在后花园等候您的到来,请往这边走。”

“嗯,麻烦你带路了,洛斯小姐。”

——彬彬有礼的少年,在日光的配合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是他最拿手的表情。

果不其然,闻言,潘德拉贡家的女仆立刻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您、您知道我的名字……?”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

——此乃谎言,他怎么可能记住潘德拉贡宅邸这些仆人的名字,这是他事先进行调查之后的成果。

弗雷德里克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常年浸泡在暗流涌动的宫廷之中,让他也染上了许多不见得光的色彩——比如说,一些“巧妙”的手段。

“那、那可真是……光、光荣至极!”

“别紧张,小姐。”

他只需要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就能让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年轻女仆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接下来,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手牌”也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人心就是如此,只要做好准备就总能找到趁虚而入的空间。以此为基础再利用好自己的身份、年龄乃至外貌的优势去笼络人心,乃是当权之人的必修课,也是他认为极端【无聊】的事情。

——真是无聊啊。

简单的两句话就能操纵人的内心,本就颇为无聊;而这样做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自己那名义上的“未婚妻”,就更无聊了。

“我、我们到了。”

“嗯,辛苦你了。”

在女仆的带领下,衣着华贵的少年来到了后花园的入口。他朝着女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示意自己带过来的仆从退下——距离他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位穿着同样华丽的衣裙、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正坐在那里。

【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这是这里的大小姐,也是他的未婚妻。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不如说,他们一般隔两年左右就会像现在这样简单地相聚一次。对于莉丝缇雅,他并没有抱持着什么好感、但也称不上是讨厌——为了政治而结成的婚缘固然无聊透顶,但“莉丝缇雅”这个人倒是还好。

少年调整好自己的笑容,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走向了凉亭。通过安插在潘德拉贡宅的内应,他非常了解自己这位年幼的“未婚妻”小姐平时在做什么:除了对方在双亲那夸张的溺爱之下、依旧没有被惯坏成刁蛮大小姐这件事情让他稍微有些惊讶以外,莉丝缇雅在他看来最多也就是一个性格稍微有些活泼过头【凡人】而已。

作为政治婚缘的对象,这样的她不能说是最好的选择、但也绝对不赖:作为下一任【龙之巫女】的这一身份才是她最大的价值,在此基础上只要她性格不会太恶劣、也懂最基本的礼仪的话,那么弗雷德里克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虽然作为第一皇子的他或许更需要一位贤淑、稳重一点的女性作为王后,但活泼外向一点的女孩,在未来也能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招牌”来巩固民望也说不定……总而言之,一如既往地在脑海里算计着他人的金发少年,就这么保持着笑容来到了凉亭的石桌前。

“呀,莉丝缇雅。”

轻快、随意、抛开繁文琐节的打招呼,是专门对付这种性格的贵族大小姐的利器。这也不是弗雷德里克第一次像这样主动拉近与对方的距离、表现出一副放松而亲近的姿态——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对方更容易朝着自己“敞开心房”而已。

而这,也是他此行觉得“有趣”的地方——弗雷德里克想要从自己的“未婚妻”嘴里,打听更多关于【圣龙】的情报。

凌驾于人智之上、用任何智谋与计策都无法撼动其威压一分一毫的【龙】——他一直很好奇,这种与人类之间的差距大到无法计算的强大生物,为什么会甘愿协助弱小的人类、化作人类的力量呢?

而他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这里。

“弗雷德里克殿下……”

金发的女孩立刻起身,稍微有些僵硬地朝着弗雷德里克行了一礼——看得出来,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怎么了,你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啊,莉丝缇雅——我听说你今早因为魔法的失误而受伤了,没什么大碍吧?”

视线移向对方藏在衣袖里的绷带的一角、再配合关心的话语——很好,完美。

“……没什么大碍。”

“不要勉强自己,身体为重,有需要的话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哦,我的未婚妻。”

比莉丝缇雅的发色更加明亮一些、犹如太阳般的金发,配合温柔体贴之余还带有一分俏皮的话语——完美,太完美了。

按照惯例,接下来的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会慌慌张张、受宠若惊地说着“我没事”之类的话语,同时在心底感激着他这位“未婚夫”的体贴——如此一来,他想要把控话题的走向、钓出关于【圣龙】的情报就更方便了。

虽然哪怕他不这么做,莉丝缇雅应该也会兴致勃勃地主动讲述她跟圣龙大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而且一说就会说个不停——不过,弗雷德里克还是想要自己占据主动权、而非充当一个需要随机应变的聆听者。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着。

真是,太无聊了——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去休息了。”

“无需逞强——嗯、嗯?”

——嗯嗯嗯?

尽管那俊俏的脸蛋尚未褪去稚气,但却已经给人一种成熟感的第一皇子,难得地没有掩盖住眼睛深处的困惑——什么情况?怎么好像跟他设想的展开不太一样?

“那么,失礼了——”

“等、等等!”

——刚要起身的莉丝缇雅,就这么被弗雷德里克抓住了手腕。

……………………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此时此刻,莉丝缇雅……不,应该说是龙宫光理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头巨龙呼啸着掠过一般、陷入了一片混乱——理所当然地,这绝对不是什么恋爱的悸动什么的,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恐惧】。

“……殿下?”

“啊,抱歉——是我失礼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第一皇子赶紧松开了女孩的手腕。此时此刻,或许连他自己也没能理解这刹那间的情绪波动的正体究竟为何物。

但是,光理非常清楚那种“情绪波动”的正体——其名为,【占有欲】。

弗雷德里克·亚历山大·拉斯塔尼亚,在原作游戏里也被他的粉丝称作“腹黑王子”。然而,以光理自己的角度来看,“腹黑”二字显然还不足以形容他的恶劣。

在来到这里与他见面之前,光理也跟自己那位有些憨憨的姐姐简单说明了这个角色的特性:

“——听好了,龙宫可怜。第一皇子的路线,其实是全游戏最危险的路线。”

无论是坏结局(Bad Ending)的数目、还是死亡结局(Dead Ending)的差分,看似是“第一线路”的第一皇子线反而是最可怕的那个。

“第一皇子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角色。这里的占有欲跟爱恋、爱情之类的感情完全无关,单纯是他渴望【得到一切】——也就是说,他将世界上的一切都视作【自己的东西】,只要看中了就绝对不会松手。”

“诶,听起来跟龙好像。”

“他是人,不是龙。”

尽可能无视自家姐姐那三句不离“龙”的奇妙脑回路,光理严肃地说道:

“自幼就被当作皇储培养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迫’登上这个位置、背负旁人那些期望的目光——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和阅历的增长,他会渐渐发现自己那凌驾于全世界之上的【贪婪】与【渴望】。”

想要夺得一切、想要统领一切——那才是他温顺面具下的本性、是那一声声“无聊”背后的真相。

“在别人的路线里,只要玩家的操作得当、避免在一些关键事件上做出错误选择,他最多也只会一直戴着面具活下去。然而,在他的路线里……”

——第一皇子线的难度,完全可以用“初见杀”来形容。

好感度过高、时间却还没推进到几个让女主角与弗雷德里克互通心意的阶段,就会立刻触发【监禁结局】之类的Bad Ending——将独占的欲望视作为爱情、堕入疯狂的第一皇子,最终会在女主角面前撕下自己的面具、将她推进那只属于他一人的鸟笼。

“反过来说,好感度不达标、但时间已经推移到关键节点的话,也会根据前面的分支差别而发生诸如【你是我的宠物】、【过早的牺牲】、【无聊的人生】之类的结局……”

虽然并没有细说各个结局的内容,但光看名字就能感觉到令人不安的要素——总之,只要玩家操作失误,就很容易在第一皇子的路线翻车、女主角也不会有好下场。

“当中也有他觉醒了【野望】之后,染指邪龙之力、化作魔王的路线……总之,这家伙应该是所有可攻略男角色当中最不妙的那个。”

明明是看板男主角、路线却是最吓人的那个——制作组的恶趣味可见一斑。

“嗯,虽然不是很懂,这种危险的家伙直接烧掉不就行了吗?”

巨龙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火苗从她的嘴角漏了出来:

“轰隆地一下,直接烧个精光什么的——”

“他可是一国的皇子啊,笨蛋可怜!”

“我还是一国的圣龙呢!说谁笨蛋啊你!”

——果然,跟自己的姐姐商量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的龙宫光理,悲痛欲绝地捂住了脸。与此同时,巨龙也乐呵呵地拍打着胸膛、用属于少女的声音大咧咧地说道:

“好啦好啦,不烧就不烧——所以说这个第一皇子也是我们的敌人么?”

“敌人……不,也不能这么说。”

虽说在任何路线当中,原作的莉丝缇雅都会死于主角团之手。但仅在弗雷德里克自己的路线当中,莉丝缇雅会被他亲手杀死。

“在他的个人路线里,莉丝缇雅先是被废除原本的婚约、再因为堕落成邪龙的魔女而被弗雷德里克亲手斩于剑下。同时,在别的路线当中,无论是对莉丝缇雅进行处刑还是别的什么审判,也是由作为第一皇子的他进行推动……”

——嗯?这么说来,他确实算是莉丝缇雅……也就是龙宫光理的【敌人】?

“你看吧,果然还是照我说的,直接把他烧了得了。”

“给我正经点,笨蛋龙!”

“虽说是觉醒了作为妹妹的记忆,但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一点啊!?把那个天真可爱的莉丝缇雅还给我啊!?”

——不行,跟某个变成巨龙的笨蛋待在一起的话,果然没法好好制订计划。

说到底,现在的弗雷德里克应该对“莉丝缇雅”没什么兴趣。只要继续保持这种冷淡的政治婚姻关系,安分守己不干坏事,待到他在四年后与女主角相遇并相恋、最后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赶紧答应,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被这个所谓的“腹黑王子”视作“必须除掉的眼中钉”。

当然,“伪圣女”暴露之后就是另一个说法了——但为了这片大陆的未来,作为“有可能与女主角一起召唤出圣龙”的男主角之一,弗雷德里克的安全和稳定(主要是心理上)是光理必须要确保的事情。

“唔,你看上去干劲很足啊。”

侧躺在地板上的巨龙,打了个哈欠——她似乎已经开始腻了:

“我倒是觉得你想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问题。”

“……也许吧。”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光理没有否认姐姐的话语。

“……毕竟,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她转身离开神殿、打算回房间进行会客的准备时,她抛下了最后一句话:

“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或许会发生更加糟糕的事情——我一向不相信直觉之类的东西,但这一次,我的‘直觉’确实是这么说的。”

觉醒了作为“龙宫光理”的记忆之后,这种“必须要做些什么”的使命感一直在推动着她前进。就像是,【世界的意志】在引导着她一样。

“嚯……”

巨龙坐了起来,挠了挠下巴、目送着娇小的金发女孩离开神殿——对于妹妹最后抛下的这句话,作为姐姐的龙宫可怜给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回应:

“——那我也来帮帮忙吧!”

“……?”

那时候的光理,还不清楚这句话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实现——直到。

“喂,那边的小子,打算对我家妹妹干啥呢——!?”

……直到,化作人形、穿着女仆服的【琰龙姬·尼德法芙娜】出现在她眼前为止。

……………………

——黑与白的女仆装,将那薄樱般的长发衬托得更加耀眼。

就像是为了增加可爱度一般,及腰的红发两侧束起了小小的双马尾,但更引人注目的肯定是少女……不,是【**】头上的那两根属于龙族的犄角。

右边的黑红色龙角系着紫色的丝带,大概是作为头饰存在吧——

“喂,小子,盯着哪儿看呢?”

“啊,不……失礼了。”

弗雷德里克眨了眨眼睛,将视线从那双角之上挪开——视线重新锁定了对方的容颜,却又让这位第一皇子愣了一下。

——很美、也很可怕。

这是弗雷德里克对这位“奇怪的女仆”的脸所产生的第一印象。

湛蓝色的双瞳让人联想到了天空,但那瞳仁却给人一种极端的非人感——那是,属于爬行类生物的竖瞳。

姣好的容颜配上白皙的肌肤,让女孩如同人偶般精致而冰冷、完全不像是自然的产物。尖尖的耳朵看上去跟精灵族别无二致,更是强调了那份非人的感觉——显然,这位“女仆”并不是凡人。

“姐……咳,圣、圣龙大人!?”

——莉丝缇雅,被吓得差点就说漏了嘴、满脸写着震惊。

“……诶?”

——而弗雷德里克,则露出了更加惊讶的表情。

“哼嗯,刚刚找不着衣服、只能借用一下女仆的服装,再加上【关键的东西】不知为何消失了,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吾似乎来得正是时候啊,小子。”

被称作“圣龙大人”的**双手抱臂、就像是要遮住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一样。

女仆服的裙摆动了动,一条粗壮的黑红色龙尾从里面钻了出来、扫了扫草地。算上角也比十岁的第一皇子矮上一截的她,哪怕踮起脚尖也需要抬起头才能与对方对上视线:

“——怎么,在吾面前居然也敢像木头一样杵着不动,人类的皇室现在已经摈弃了那些繁复的礼节了么?”

“不,呃……”

——说实话,第一皇子殿下现在非常的混乱。

就连那和善的表情也无法坚持,金发的少年少见地展现出了符合他实际年龄段的困惑与不安:

“圣龙大人……?等等,莉丝缇雅,你说的圣龙大人指的是——”

“呃,虽然弗雷德里克殿下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龙宫光理自己也愣了好久,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继续发呆:

“……但是,这位确实是圣龙大人化作人形的姿态……嗯,大概。”

跟第一皇子不同,光理……不,应该说是“莉丝缇雅”并非第一次见到“圣龙”的人类形态。不过,印象中的这位【尼德法芙娜】应该不是这么娇小的模样,而是身材颇为丰满的一位大姐姐。

“……你怎么变小了?”

趁着第一皇子愣神的功夫,光理赶紧用日语朝着挡在她身前的小女孩低声问道。

“不知道,今天状态有点差,可能是太久没有展现过这个姿态了。”

巨龙——不,变小了的龙宫可怜也低声回应道:

“胸部和身高,一起消失了……”

“……这不就是你原来的样子么?”

“我、我知道!但【尼德法芙娜】可不是这种贫乏的身材呀!我可是花了很多功夫才创造了那美丽与威严并存的形象,唔咕……”

——龙宫可怜,似乎对于“身材”有着非常深的执念。

“算了,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喂,就你小子是第一皇子是吧。”

——就在“圣龙”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也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圣、圣龙大人!?”

似乎是听到了被借用衣物的女仆的通报,潘德拉贡宅的家主——阿瑟·冯·潘德拉贡,冷汗直流地奔向了她们的方向。

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光理眼熟的侍从们以外,还有另一批人。

“那位是……!”

另一批人似乎也是骑士模样的侍从,而他们护卫的对象,是一位黑发的中年男人——尽管打扮得颇为朴素、比起贵族更像是战士,但身材高大的男人却依旧从眉目之间散发着属于【王者】的气势。

“父皇……?”

第一皇子那讶异的低声细语,暴露了来者的身份——【拉恩·亚历山大·拉斯塔尼亚十三世】,一国的君王就在此处。

“狮心王?呵,来得正好。”

噗通——伴随着龙之少女的这句话,包括这位被称作“狮心王”的国王在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参见,圣龙大人!”

……说实话,场面好奇怪!

莉丝缇雅拼尽全力忍耐着吐槽的欲望,跟着一起行礼。

“无需多言,站起来。”

震惊到连下跪都忘记的弗雷德里克,呆呆地看着那位“圣龙大人”——而圣龙,则是伸手指向了他:

“这小子,是汝之血脉?”

“是。”

狮心王站了起来,郑重地回答道:

“他是本王的儿子、亦是这个国度的第一皇子——弗雷德里克,还不快点行礼?”

“免了。”

穿着女仆服的“圣龙”摆了摆手,制止了第一皇子下跪的动作——她只是冷着脸,用属于**的嗓音作出充满威严的宣告:

“——这小子对莉丝缇雅毛手毛脚、心怀不轨。小小年纪就搞这一套,难成气候。还是把他逐出皇室吧,顺便把他跟莉丝缇雅的婚约也取消了。”

“诶?”

“啊?”

“……???”

——沉默,是今天的潘德拉贡宅后花园。

而在这份沉默之中,龙宫光理在内心深处大声呐喊道:

“——你这笨蛋又在说些什么怪话啊——!??!”

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呐喊——毕竟,就连这句话指向的那位当事人(或者说当事龙),也只是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地摆着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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