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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

  • 夏桑
  • 临界人
  • 2022-09-11 19:14
夏桑

  

“阿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顾家三小姐,顾裳”向生朝母亲指的方向看去,帘幕掀起,一佳人坐在窗前,长发盘起金簪点朝阳之下像极了花蕊间透着点点金光。

向生一下便被迷住,不知自己已经傻愣站着许久,直到母亲在身后拍拍,“你不是想亲眼看看娘身上的衣裳都是怎么做出来的么?”

一只灰雀落在窗台,不知好奇的看些什么。

向生小心翼翼走到顾裳旁边,连呼吸都异常小心,生怕打扰到正在绣衣的她。两只素手如鱼般在衣上游走,将金色的丝线嵌入红衣中,再次呆呆望着入神。此间未说一语,直到她的手指被针刺破,一滴鲜血没入嫁衣中。

向生见状立刻上前“姑娘。”

朝露滴在灰雀背上,惊飞到房檐。

顾裳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小郎生,拉着自己的手包在手帕里。

生怕自己的唐突打扰到自己,但又忍不住靠近,这是他眼睛里想说的话,手帕上一丝丝红艳悄悄渗开。

顾裳将手抽回放在腿上,试着化解担忧。

向生如慌了神般解释道“姑娘莫怪,我不是有意惊扰姑娘的,只是姑娘的绣技实在了得便不忍心打扰,又见姑娘这么漂亮一双手,要是破了可惜了,所以才……”吞吞吐吐说完可心里还是狂跳不止,浑身酥酥麻麻的。

窗前不知名的红花在露水触碰下摇摇晃晃的

顾裳浅笑“公子过奖了,这些衣上的绣图本就是绣女的心血,被针刺也是常有的事,无伤大雅”

向生听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我是白家的,我叫白向生。”

“顾家,顾裳。”

此后新乔迁来的白家与顾家合作,一个出上好的绸缎,一个做绣坊,在彩衣镇也是独秀一方。

白向生是家族中二子,无需继承家中产业,痴迷武艺常常每天大汗淋漓,但心里常想起那时一语一容,便时不时的扭头望向墙外顾家楼上那扇窗,想着她在窗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自己,就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劲,一扫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郊外雷声伴扰乱山林的秩序,马车在山间一路飞驰,颠簸的程度几乎可以把人甩出去。

可尽管这样,马夫依然扬鞭,速度不减。

密不透风的马车内一个个失去希望的女孩紧紧依靠在一起,抓住身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颠簸的双唇发不出一声哭音,眼神互相对望,若是说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车慢慢停靠,马儿吐着热气。突然间车门被打开,一盏油灯伸进来,草草的逛一圈,又递到另一个人手中。接着一只大手伸进来,随手抓起一个就往外拎,求生的欲望在痛苦里打转,本能的挣扎可换来的是一顿毒打。

突然一道雷光在山外炸开,照出了山漆黑的轮廓,大雨如箭矢般打在山林间,山间淌过的水流被人一脚无情踩碎。

白向生拼命向前奔跑,顾不上大雨在脸颊上流下,模糊视线,周围的一切昏暗无比。这时候总是能听到些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生儿,以后别在跟顾家有任何瓜葛”

“阿生,娘跟你说,在锦城女人是最可悲的,她们可以像春的桃花般盛放,也可以如霜落秋叶般凋零。”

……

林中被雨打落的落叶顺着新形成是溪流着

每向前跑一会儿都焦急的环顾四周,喊着他心心念念女孩的名字,可大雨让这个世界都沉默下来。

突然前方枯树下躺着一个女子。白向生跌跌撞撞奔过去,颤抖的双手将她托起口中大喊她的名字,试着将其唤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朦胧间,她看见眼前的人想说些什么,可只有嘴唇微动“你回来了”,她想象着他的样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仿佛落下的雨滴是他们新婚撒下的彩花,雷鸣闪电也是拜堂的锣鼓喧嚣,想举起手抚摸他的脸,可抽起半寸便无力的下坠。

最后一个,最后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向生仰天大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亲手将她葬那个出城路上的枯树下。呆立良久他站这,看着整座城像是个在风雨中摇曳的烛火。

雨后天晴,困在家里的人都出来给这座城带来徐徐生机。

茶馆里

“哎,听说了吗,咱彩衣镇要改名了”

“说说,说说。”

“咳咳,咱要改叫锦城,还有还有,咱城里那顾家没了,从高楼阁宇到瓦房草屋一夜之间啊。”

听说是暗地里私藏禁药,一定是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仇家。可惜咯顾家那最小的女儿,貌美如花,绣艺更是没得说,多少男人等在他窗下。

听说是等个穷书生回来娶她,要我看八成不回来了,男人更懂男人的嘛可能被那只狐狸精给迷住了,连人带魂都给吞了……

突然一个身影立在他俩旁,笑眯双眼“二位客官在此畅谈许久未点一饭一菜,可否把茶水钱给付了。”

“额,这个……看你后面是谁!”两人其中一个指着小二身后喊道。

待小二回头望去无人时,再回看刚刚坐这畅谈的两人早已跑没了影。对此也只是无奈叹息,正打算回屋里忙活,突然出现一个大白衫一惊“公子?”

小二看向他一改惊容变成笑脸相迎,又看到来人手上放着几枚铜板。看样子正要交给自己似乎是帮他们俩把茶水付了,便更开心了“公子,我看你面生的很,从别处来的吧,来来来”边说边找了个位置让客人坐下。

“客官是吃饭喝酒啊。”

“喝茶就行”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一个穷书生而已……

小二识趣“哦”了一声“那就不打扰公子雅志添茶再唤我。”说完低头捏了下手里的铜板,开心朝店里走着,留下书生呆呆的看向远方街巷。

两年后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大街小巷沸沸扬扬,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人们大都围在官榜周围,几乎是一些道貌书生,顺胡子的,背着手的,抓耳挠腮的,比比皆是老少皆有。而那些撸袖挽腿的农人也来凑热闹。

元年,科举一甲,探花、云城范向生,榜眼、酒河县长亭何千城、状元锦城柳秋臣。余人,赋官,奉赏。

看榜众人皆是一惊,恨不得磨光一场眼膜。榜眼,探花他们自然不惊奇,哪一个不是这京城的名门望族,可这柳秋臣,还出自锦城那个兴凤之地,还是个状元了不得啊,从彩风之地里出个文曲星。

看后纷纷奔走相告,谁金榜题名,谁失之交臂却忽视了春雨夏荷,而只有少数锦城采莲人知道今年的夏荷开得特别早,早得春雨还没下完,就开了满塘。

岸上忽闻笛声传扬,伴着船动萍开,柳条飘飘。奏笛者,白衣素素,端庄儒雅,清风拂袖。

湖中孤鸟伸展着翅膀,撩动水面的碧波,突然出现另一只水鸟飞来。

“夏荷初绽,连池一簇,让人兴叹良久,可不知为何公子的笛声却有些忧伤”女子轻步上前。

笛声戛然而止回望,见这女子彩衣翩翩面若桃花,带着一个小丫鬟停在身后。

男子看向莲池,轻声叹道“这原本百亩莲池,无自无主生得自然,岸原无柳多碧竹从生,可如今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女子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丫鬟抢了先,双手叉腰念念不平:“瑶家将这些沼泥重新装瑟池中修亭,岸上修路有何不好。”

“鹊儿”女子叫住并微俯身子赔礼道“小女瑶萱这是家仆白鹊,冒然顶撞失礼了,敢问怎么公子称呼?”

“在下姓柳,名秋臣,此地是我儿时常来的避暑游乐之地,瑶家大刀阔斧并非不好,不过有些惜旧而已”语出平淡,却掀起万丈波澜,湖面一阵微风使得水面碧波荡漾。

孤鸟仍是独身靠在旧船一侧来来回回,水鸟则跟在它身后紧跟不离。

白鹊大惊失色,脸一下红胀起来“你……你不会就是那……状元,柳。”

秋臣点头,笑道“正是在下”。白鹊顿时手忙脚乱,下意识正要跪下秋臣赶忙伸手将二女扶起“只是一个小书生,不用拘谨。不过小生猜的没错,姑娘可是瑶家大小姐?”

瑶萱看着目光清澈“回大人,正是瑶家瑶萱。”

秋臣接着说道“在京城便闻瑶家大名,瑶丞相千金更是天资聪慧,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相称。”

瑶萱听后把头埋的更低,只看眉见朱砂印的三瓣红莲“公子过奖了,这次在京城确实有些名望,但倾国倾城实属杜撰。”

孤鸟展开翅膀划开水面,溅几滴水珠落水鸟身上,但水鸟依旧紧跟着。

“姑娘不必谦虚,闭月之颜,有过之而无过其旁人之语并无道理”。

“公子有理,今日荷花初绽,公子可否借时与小女移步池亭赏荷?”瑶萱昂首唇齿微颤。

“姑娘盛情邀请,不胜荣幸,但在下还有务在身,不便与姑娘同行,不妨改日小生定当陪姑娘玩至尽兴如何?”

“既然公子不便,小女也不强求”眉眼低垂,胸腹发出轻叹“那么姑娘两日后小生仍在此处,姑娘闲暇也可来找我,告辞”俯身行礼,腰膀坚挺,丝毫没感觉像是闷在书房里闭关的柔弱书生,且眉稍低宛,让人不自觉敬之。

“小姐,柳大人走远了”白鹊拍了拍瑶萱后背叫醒发愣的主人,又接着说道“难得一见,小姐竟对人动情,才见第一面”。

瑶萱刚想要辩驳,却想着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低头不语。“小姐别以为鹊儿不知道,姥爷给小姐介绍了世家子弟,小姐都平平淡淡,不冷不热,像个不念人间烟火的仙女,可刚才小姐像是变了个人,说话抖的厉害,小姐定是对大人动了情,对不对?”

白鹊如同抓住瑶萱的小辫子,就是越是羞涩越是得寸进尺,挽着主人的手, 脸都快凑到鼻子上了。

湖畔上的鸟儿飞到树上,再飞起白色的身影略过柳枝,飞向远处,湖上只留水鸟独自漂游。

锦城由彩衣镇更名,大兴工土由京城瑶家包办,断檐残壁变为锦绣庄园,大开秀坊广招女工,一时间闻名天下,包揽各地一品二品宫衣华服不等。

庄园里楼阁内柳秋臣正与一名老者相谈,紫檀木椅隐隐传来暗香,最适合喝茶静坐谈。

“柳公子这次还乡可还满意老朽对锦城的点点笔墨。”老者笑道,半边的眉眼稍到一侧长袖下的手抓着木杖暗金色镶边的黑袍上隐约能看出百兽出山图。

“丞相谦虚了,那止点点笔墨家乡的模样,在下是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不过是花下重金怎能将废土去凡成此仙境,在下也是替父老乡亲们敬你一杯”柳秋臣说完挥手举杯,一饮而尽,再倒悬空杯示敬。

“唉,公子这话说的,废土整出得了卧龙呢,老朽只不过是给这南城烟雨。点上彩墨,让彩衣镇如虎添翼罢了”瑶丞相平放瓷杯回敬

“丞相过奖”柳秋臣欲言又止,心想这狡猾的老狐狸。

突然屏风后传来开门声,门一开一合,走进一位女子,因屏风遮挡,隐约能看出彩裙翩翩,低眉扶手只见眉心有三瓣红莲,楚楚动人。

“女儿瑶萱,见过爹爹。”

“瑶萱!没人告诉你我正接近贵客吗?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冒冒失失的”老丞相厉声喝道。

瑶萱哑然,蹲着不敢抬头,心想着不是父亲派人让自己来的吗,心里念叨却不敢,怕火上浇油。

“丞相我看千金并非有意,就这么算了吧。”

瑶萱听着声音稍有些耳熟,抬头看着吃惊片刻。心想怎么会是他,难不成他说的要事是来自己家里做客?

丞相苍老的声音再次发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柳大人倒酒,赔礼道歉”说着手指不自然的要抓捏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停在木椅把手上。

“是”瑶萱轻吐,起身向两人中间的酒桌走去。

倒酒的间隙丞相的目光扫了一眼秋臣,发现秋臣正微笑盯着瑶萱,瑶萱感受到了目光仅仅对视一眼便害羞收回,双脸晕红。

瑶丞相看到这幕很是开心,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庄园外的养花开得正艳,经过专人的培养,比起野花更加瑰丽,但是也缺少了几分灵气。

“瑶萱,你先退下吧。”

“是,女儿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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