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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的榕樱16

盛开的榕樱

  

素素被泣云拉着进了北城,也就是贵族和整个王国中最有权势之人所居住的地方。跨过外城与北城的城门之后,素素便发现外城的黄土地不见了,目力所能及的地上铺满了石板。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界限清晰可见,但石板之间的缝隙却连纸都插不进去。除此之外,素素发现有些石板上会有长长的凹痕。那些凹痕有连三个手指并排起来那样宽,但却一直朝远处延伸,延伸到素素看不到的地方。

素素好奇地想要俯下身子触摸离自己最近的凹痕,可是泣云却制止了她,说道:

“在这里不要低头,不要弯腰,不然别人会把你当成干活的杂役或者伺候人的仆役。”

被泣云这样训诫过后,素素脸颊一阵发烫,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但也可能是因为被提到“杂役”和“仆人”之后而感到被瞧不起了。素素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说道:

“可是我甚至还不如那些能给贵族老爷们工作的仆役。我只不过是个乞丐,甚至连贱……”

还没等素素说完,泣云便用手抵住素素的下巴,把她的头强行抬起来。他把素素转向自己,双手按在素素的肩头,说道:

“不管你之前身份是什么,但你在我身边,你就不比任何人低人一等。仰起头来,在任何时候都要仰起头来。”

泣云感觉得到,素素的脖子和头都在发抖,很不适应这种仰着头的感觉。素素吞了吞口水,说道:

“可是我……我觉得不安。我可能……可能做不到。”

泣云看着素素的脸说道:

“我可能无法体会你现在的感受,但我相信你会做到的。”泣云说着,双手捧起了素素的脸,借助身高差从高处向下注视着素素的眼睛,而素素只能拼命仰起头。泣云目光如同瀑布一般注入素素脸上名为眸子的深潭,他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在渴望仰起头来。或者说,你原本就是可以仰着头生活的女孩儿。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让你变得不敢抬起头来。但在我身边,你可以忘记一切的枷锁,做回你内心中最想做的样子。而且我发誓,我会让你可以一直做你想做的样子。”

泣云说完,他的头便缓缓降了下来。看着泣云的双唇靠得越来越近,或许是因为素素最后的心防因为这段话而降下了,或许是因为一直仰着头而感到了轻微的缺氧,素素并没有拒绝泣云。她闭上眼睛,好像禾苗期待着露雨,又像地上的白兔把头埋入草垛,等待自天而降的鹰爪抓住自己的那一刻。

正当两人拥吻的时候,一个拉着酒与其他物资的马车停在了两人身后。赶车的人咳嗽了一声,目光停留在泣云和素素脚边的地上说道:

“小老爷,小夫人,能不能劳烦您准许我家主人和货物通过这里?”

被旁人打断之后,泣云和素素立刻尴尬地各向后退了一步。素素下意识地想要低头,但想到刚才泣云说的话,又勉强止住了这个冲动。泣云则看了一眼马车和车上的车夫,有些尴尬地带着素素躲到一旁,说道:

“带我向你的主人问好。”

马车走开的时候,素素注意到马车的车轮正好卡在地上的凹痕里,顺着凹痕不停地向远处滚动。这时素素才明白,那原来是车轮轧出来的痕迹。不过素素并不知道这样的痕迹还可以叫做车辙。

正当素素因为发现了凹痕的秘密而沉浸在这小小的成就感中的时候,泣云拉起素素的手说道:

“我们去给你买衣服吧,我要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素素轻轻点了点头,一副呆呆的样子,让泣云忍不住戳了一下素素的脸蛋。被戳过之后,素素才总算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中来。先是因为被忽然戳脸而将不爽的眼神抛向泣云,但片刻之后,素素便问道:

“刚刚那个驾马车的人,他说‘小老爷’,‘小夫人’,那是什么?”

泣云的脸上一瞬间划过一个“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地表情,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一直在南城的素素十有八九是不懂这套说法的。于是泣云挑了下眉毛,解释道:

“‘小老爷’是在不确定对方爵位的时候,对年轻贵族的称呼,也就是我喽。而至于‘小夫人’,应该是那家伙把你当成我的妻子了。”

素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看着泣云,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反而泣云说道: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毕竟美少女和美少年一起在,被误以为是一对应该还算合理吧?”

可是素素的心态却又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沮丧和自卑,说道:

“可我不过是个在南城讨饭的,根本……”

泣云却没有给素素说完的机会,打断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在我身边,没人敢把你当成要饭的。挺起胸膛来,今天你可是乐浪最了不起的‘小夫人’哟!总之,我们先走吧。”

说着,泣云便没有再给素素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拉着她去了北城最大的一家成衣店。刚走进成衣店,泣云便对素素说道:

“本来应该给你量身定制一身新衣服,但毕竟还是很花时间,就只能先在这里挑几件了。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你专门去做衣服。”

看着成衣店里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衣服,素素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虽然这不是素素第一次见到好看的衣服,但除此之外,素素见到过唯一好看的衣服也只是曾经慕漱穿的那一件。尽管慕漱是树妖,但素素也没有想过把慕漱的衣服扒下来给自己穿。而现在眼前的每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是专门做给女孩子。

这些衣服里,有些是乐浪的传统样式,有些是唐国的新潮样式,甚至还有渤海国那种既能衬托身材曲线,又看上去十分英武的款式。而且每一件衣服都是用十分昂贵的布料制成的,而且还有很漂亮的印花或绣工。

看着琳琅满目的新衣服,素素一时间连盯着哪件看都决定不下来。这时候泣云轻轻拍了拍素素的头,说道:

“喜欢哪件就拿哪件就好,想要试衣服的话,就跟一旁的店员说就好。”

然后,泣云便走到一旁的桌子上,自说自话地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可这个时候,店员却走到泣云旁边,脸上带着些歉意,说道:

“客人老爷,这些衣服大都是绸子的,上过身就只能当二手衣服卖了,所以试衣服……”

泣云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吃完手里的点心才说道:

“没关系,等下把她试过的衣服全都包起来,我全要了。”

听到这番话,店员立刻喜笑颜开,表情夸张地说道:

“客官老爷,您真敞亮,您放心,咱们店一定把小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虽然素素不在两人跟前,但还是听到了这番对话。虽然泣云说会买下所有自己试过的衣服,但素素也知道,自己不能真让泣云这么破费。所以当素素看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时,也只是站在前面盯着看看。最后素素在一众衣服中,选了一件看上去最便宜,颜色也最素的一件衣服。

看到素素挑了半天才只挑了一件这样的衣服,店员不免有些失望,脸上肉眼可见地有了不满地情绪。而泣云看到素素的选择也有点吃惊,但很快也猜到了素素是不想让自己破费。看着素素过于乖巧的样子,泣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做到叹气的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泣云走到素素身后,搂住她的肩膀,把嘴巴凑到素素的耳边说道:

“你在帮我省钱吗?这点钱我可不需要你帮我省。”

还没等素素回话,泣云便一边在挂着的衣服中点了好几下,一边对店员说道:

“除了那件以外,还有这几件,都帮我拿下来吧,我都要了。”

直到泣云发话后,店员的表情才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殷切。而刚刚泣云点的那几件衣服都是素素之前盯着看时间比较长的。素素靠在泣云的臂弯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微微仰着头看着泣云,说道:

“诶?为什么……”

还没等素素说完,泣云就把手指抵在素素的嘴唇上,说道:

“这几件都是你很想要的吧?我说啦,只要喜欢我就会给你买。还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就好。”

但素素还是把泣云的手挪开,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不过是你偶然遇到的一个……一个要饭的而已。”

听到最后“要饭的”这三个字,泣云立刻捂住了素素的嘴,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其他人没有听到之后,才说道:

“在这里不要提那个词。而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要不是家里管得严,我真恨不得今天就把你娶回家了。”

素素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稍显慌乱地推开泣云,然后后退两步说道:

“请不要拿我开玩笑。我们今天才刚认识,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泣云跟了两步上去,说道:

“我也觉得很神奇,但我真的喜欢你,我绝对没有开玩笑。所以我想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带你去吃最好吃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接受泣云,还是不敢相信这样轻易遇到的幸福,素素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沉默着,任由空气尴尬地冷却下来。正当泣云因为过于尴尬而显得有点难堪的时候,店员刚好把所有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走过来说道:

“所有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夫人要不要换上一件?”

泣云看了看素素,借此机会岔开话题道:

“要不要先换上一件?你喜欢哪一件。”

素素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那件看上去最便宜的那件。等到素素换好衣服后,泣云带着素素一起吃饭,之后还有逛了几家商铺。期间泣云也没再提喜欢素素这件事情,大概是害怕再把气氛搞僵。而素素也一直十分沉默,不过慢慢素素似乎也从成衣店里的尴尬气氛中缓了过来。

从最后一个店铺里出来之后,素素伸了个懒腰,而跟在后面的泣云现在也有点后悔给素素买那么多东西了。毕竟刚刚买得所有东西现在都是泣云在拿,可既然是自己坚持要给素素买,也不好意思扔掉或者让素素提着。可是看到素素脸上惬意的表情,泣云便觉得自己这个纨绔子弟还能再撑一会儿。于是泣云挺直了腰板说道:

“素素,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的东西吗?”

或许素素已经有些习惯来自泣云的宠爱了,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

“这里,有没有可以看榕樱的地方?这个日子,榕樱应该正在开放吧。”

听到素素这个要求,泣云有些为难了。不是他不想带素素去看榕樱,只是一时间想不出哪里有榕樱而已。沉默片刻后,泣云说道:

“榕樱的话,北城应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看。不过可能还不是很大,没有传说中那种可以独木成林的感觉。”

素素的眼中突然出现了光,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能带我去吗?”

每次素素请求自己的时候,泣云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毫不犹豫地答道:

“当然没问题,跟我来吧!”

说着,泣云便拉起素素的手跑了起来。可当泣云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却站在一堵高墙外面。泣云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

“哼哼,你想看的东西就在这里面哟。”

素素看了看高墙,试图踮起脚来,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是以素素的身高,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当素素放弃偷看里面之后,才一脸疑惑地看着泣云问道:

“为什么是在墙外面?正门不让进吗?”

泣云眉毛一扬,说道:

“毕竟这里是王宫的专属花园,就算是贵族也不能有事儿没事儿就进去。”

听到泣云这么说,素素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情绪低落下来,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看不到榕樱了。”

“谁说看不到了,”泣云的话引得素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而他则一脸自信的表情说道:

“只要偷偷潜入进去,就可以看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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