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吟尽，苏老的心情稍稍平复，夹了口菜来吃，吧唧得嚼了两口，皱起眉头，似乎有些难以下咽。
“真难吃。”他说。
“谁让你贪便宜跟那老板讨价还价的，他会给你做好吃的才怪。”
“嗯，也是，那我自己去做吧。你在这儿好好等我。”
“呃——随便你吧。”苏尘倒了一杯清酒，自顾自地轻轻摇着，心里却在整理关于老人的信息。
〔姓苏〕〔有修为〕〔会作诗〕〔寂寞沙洲冷〕
答案呼之欲出。
苏尘有些头大，怎么我随便遇到的人都是一方大佬，莫非我就是主角？然而当救世主老累了，我才不干。
另一边，苏老还在跟老板争辩，因为老板不同意他用厨房，不过苏老稍稍露出了点修为，以“理”服人，老板就擦着冷汗，恭恭敬敬地把他请进厨房了。
嗯，大前辈果然好样的。
没过多久，苏老就捧着一大盘色泽红亮的五花肉出来，纯粹的爆炒五花肉有些油腻，但若加上酸甜椒却能使色泽和香味完全四溢出来，简直是绝佳的组合。
“来，小子，尝尝老夫的拿手好菜。”
苏尘试着尝了一口，嗯，薄皮嫩肉，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确实好吃。
他发出了满意而舒服的惊叹声。
苏老见他这副模样，很是得意，“怎么样，好吃吧？这可是老夫研究了几年才弄出来的，只是一直没有给它取一个好名字……”
“我帮你取一个？”
“哼，取得不好老夫就打你。”
“那就叫它东坡肉吧。”
苏老的笑容顿时僵住，已经伸出的筷子滞留在半空，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似火炬燃烧。
微眯的双眸看向苏尘，少年仍在不紧不慢地吃着五花肉，嘴角粘上些许油渍，就有宽大的袖袍擦掉，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一言道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您说了这么多，我大致猜到了，只是不太确定。”
“……呵。”
苏尘从储物栏中掏出美酒，给苏老倒了慢慢一大杯，“苏轼先生，今日我有酒，你有故事吗？有些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苏老长叹一声，目光惆怅，没有接过酒杯，“哪有什么故事，不过是当初我的自大造就了一切的错误。
那时候兽潮攻城，那时候城中的士兵是抵挡不住妖兽的，我本应是保护人们撤退的，但我却自信地认为凭我八阶的修为可以斩杀兽潮的统领，使兽潮退去。
但我失败了，我耗尽最后一滴灵力也没能将那统领斩死，妖兽统领逃遁后，兽潮非但没有退去，反而像疯了一样更狂暴地朝城门进攻。
可我当时却重伤得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妖兽是如何残忍地撕裂一个个百姓的身体……最后若不是我的几位老友燃烧生命获得力量，才堪堪守下了城池，可是城中的百姓却十不存一了……”
苏老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再次变得浑浊，像燃尽的、黑乎乎的火柴梗，只剩下道不尽辛酸。
酒杯中的酒水洒出了一些，洒在桌子上，他的手在颤抖着，眼睛布满血丝，急促地喘息着，最后是长久的沉默。
苏尘也沉默着没说话，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这么残酷。
他不是那一场战役的亲身经历着，无法评价苏老的对错，但作为朋友，他只能尽量给予苏老安慰，虽然他知道这已经是一件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
他说：“苏老，那不完全是你的错，那场战役哪怕是撤退，结局也很难预测，百姓在那样一片大的平原上真的能安全撤离吗?历史上想这样被全军覆没的情况也是有点的。”
但苏尘的话就像荷叶上的水滴从苏老的思想中滑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么多年来的精神枷锁，可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破的。
苏尘后悔挑起了这个话题，长叹一声，，“也罢，我也不劝你了。但既然苏老您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回馈您一个故事吧。”
苏老沙哑着喉咙，“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救世主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角，他叫罗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