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张岩睁开双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眼就看到冷冷俯瞰自己的玩偶羊，神情瞬间大变。他下意识地起身就要跑，但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跑了。
“醒了？”
听到奈良冷冰冰的声音，张岩神色微愣，他沉闷地“嗯”了一声，便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奈良轻瞥张岩一眼，冷笑道：“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再借魔，可是真会死的。”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张岩目光漠然地盯着奈良，“反正从我的身上，你也得不到多少好处了吧？”
“是啊，所以你什么时候快点死呢？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个新男友了。”
被黎月拐过来的王凌木楞地看着针锋相对的张岩与奈良，忍不住对一旁的林小凡出声询问道：“他们不是情侣吗，怎么关系相处得跟仇人一样？”
谁知林小凡以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凌一番，道：“你不会以为和魔物谈恋爱与跟正常人交往没有差别吧？”
王凌神色错愕，难道不是吗？
林小凡看到王凌这副表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刚入学没多久吧？听好了，这些魔物啊……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的目光轻瞥沉默不语的张岩，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道：“就拿他举例子好了，虽然借魔会让他付出极大的代价，但变成如今这副惨状，估计是多次与食脏鬼奈良情感不合，五脏六腑怕是被吞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借魔的代价，如今他距离死也不远了。”
王凌目光微变，道：“她们一生气……就会吞人血肉？”
“看对象吧，例如食脏鬼奈良仅仅只是喜好五脏六腑，这点也还算好的了。”林小凡的神情逐渐变得无比凝重，“高一年段，最危险的莫过于两个女人。其一是裂口女黎月，她的胃口巨大无比，一旦惹她生气，怕是一次性就能给你吃个干净！其二便是人鱼安惜雪，她虽不喜血肉，但被她盯上，还不如一死了之！”
林小凡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慌忙环顾四周，忽然对上玩偶熊与玩偶鱼二者幽冷的目光。
他的额头突然开始冒冷汗，不会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安惜雪，听说你家窗户被人砸了？”
奈良忽然将目光从张岩的身上移开，转而投到了玩偶鱼的身上。藏在玩偶装底下的安惜雪脸色顿时一变，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与你何干？”
奈良嘴角轻微上扬，悠然道：“与我是没关系，毕竟又不是我家窗户被人砸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咔嚓！
石质的围墙顷刻之间就少了一大块，石末从安惜雪的手中缓缓流落。她目光冰冷地盯着奈良，寒声道：“你是在找死吗？”
“你们两个够了吧！”黎月神情不满，语气严肃，“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那群无故发疯的凶灵！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我怀疑有外来者潜入了这所高校！”
听到黎月如此说，奈良也不再挑衅安惜雪。她眉头轻皱，道：“你是说……主战派那些人？”
“如果不是他们，又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历来魔界大大小小的战争，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蛊惑魔物吞噬同类，不正是他们常用的手段？”
奈良沉吟片刻，道：“如果真是这样，这次的考核有必要停止下去。若是放任那些人不管，怕是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你们……不会忘记咱们部长是什么性格了吧？”
安惜雪突然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黎月和奈良皆是一愣，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我想还是算了吧……”
“的确，就这么继续下去好了。”
张岩低头不语，默默地朝着庄园的方向走去。林小凡神色微变，惊道：“你疯了？那里可是有一大群的凶灵！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居然又要回去？”
张岩冷冷地瞥了过来，自嘲一声，道：“你觉得我现在这种状态，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倒不如赌一赌，从那必死的绝境中搏出一个生机！”
林小凡神情复杂地看着张岩，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那时的我没有选择。”张岩突然看向王凌，出言提醒，“我不知道你怎么活过第一天的，想必是有些自己的手段。但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断不能选择与魔物交往。除非，你想变成我这副样子！”
一旁的三位少女对张岩的话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他说的都是对的。王凌看着张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年轻人要节制啊。”
张岩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凌，低沉着声音说道：“别装疯卖傻了，只要还在这个学校，这种问题你迟早都会面对的。”
王凌目送着张岩离去，没想到与她们交往竟是如此危险的事情，这点他倒是从未预料到。
“听到他这么说，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呢？”
安惜雪突然开口，一把将黎月拉到身前，笑眯眯地看着王凌，道：“要不要和我们家的小黎月交往一下呢？”
“惜雪！”
黎月突然慌乱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王凌。她轻咬红唇，害怕而又期待着王凌口中的一个答案。
“不要。”
王凌神色淡然地直言拒绝，因为有玩偶装挡着，他并未注意到黎月的表情从忐忑一路坠滑，双瞳空洞无神。
他……拒绝了。
呵，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毕竟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和她们这种存在交往吧？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答案，但为什么……为什么从他的口中得到这个答案，她竟会觉得如此的悲伤呢？
安惜雪感受到怀中的黎月在轻微颤抖着，隐约可以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她的目光瞬息冰冷下来，声音却还是保持着从前的温婉动听：“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她也没兴趣听王凌的回答。她只是想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如何折磨这个敢让她家小黎月哭的混蛋！
王凌默默撇过头，脸颊微红，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说道：“她的虎牙……挺可爱的。”
嗯……嗯？
正在思考如何折磨王凌的安惜雪瞬间回过神来，一脸错愕地看着王凌。
他刚刚……说什么？
“虽然厨艺一塌糊涂，还不会收拾房间，衣服也是随便乱丢乱放……”
原本还在小声抽泣的黎月听到王凌的声音，脸色羞得仿佛能出血，她死死地低下头，不敢和其他人对视。
“但还是……很让人心动的少女啊。”
王凌的声音逐渐放低，最后仅以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了出来。但在场的可是有三位伪红衣，听力自然不能以常人而言。她们清楚听到了王凌的完整回答，神色愈发古怪起来。
安惜雪更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王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答道：“这样子不可能正常交往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
安惜雪眉头轻皱，应该说这样子才能正常交往吧？
王凌心中更是疑惑，道：“难道你们魔界的交往方式不是这样子吗？让男方感受恐惧，时时刻刻都在压迫着他的精神，一旦有不开心的地方，就要残害他的身体，直到他死去为止。首先第一步我就没法做到，正常交往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安惜雪听得目瞪口呆，刚想反驳，但想到高校内的男女现状，一时之间竟无从说起。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理解得很透彻，但谁说这是正常的交往方式啊！不，应该说正常人谁会这么理解啊！
等等，正常人？
安惜雪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你来之前是在哪里？”
“东海市第三人民医院。”
“医院？但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因为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一旁的林小凡突然开口，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几步，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地看着王凌。
他居然是个精神病人！
精神病院？
安惜雪的脸色瞬息一变，她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王凌，道：“你的病症是？”
“恐惧缺失。”
安惜雪眉头轻皱，恐惧缺失？这倒是能解释他之前一系列古怪的行为了。但毕竟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得提防一下。
她低声对黎月说道：“小月，这个人不行，我们还是换一个吧。”
“啊？可，可是，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欸……”
即便是隔着玩偶装安惜雪都能看见黎月娇羞的模样，她眉头紧锁，看黎月这样子，明显就是动真心了。
为了避免黎月落得和童学姐一个下场，要不然……直接在这里解决掉他吧？
她的眼瞳中悄然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原本湛蓝色的眼瞳被血色所染，玩偶装的外表竟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不要！”
黎月感受到身边安惜雪的变化，急忙拉住安惜雪的手。
但安惜雪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她的目光不再放在王凌的身上，扫视着周围突然出现的凶灵群。
他们目光贪婪地看着这边，腹部的巨口轻微缩放。而令人疑惑的是，为首的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恶灵。
童心面无表情地盯着安惜雪，寒声道：“喂，你刚刚想对我们家老大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