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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分流

我们学院精英小队成员大有问题

  

“所以,袭击异尘人的榴弹是属于我们的?”希莱利亚裹上赫林递来的毛巾被,擦拭起被雪水浸透的衣服。

山腹中的飞机毕竟年代久远,存储的弹药和汽油也有限,仅能派出两架战机,便交给了朗珀特和白亚川驾驶。赫林和橘朔良则驾驶直升机,在他们的掩护下,飞往临时基地。没曾想,半路上遇到了孤身一人与异尘人作战的希莱利亚。

见到他们的希莱利亚慌忙解释,自己是来帮助他们的。赫林知道,若不是朗珀特此前偶然发现了山腹藏有飞机,他们的处境势必相当危险,希莱利亚的救援是有意义的。因此,他不能反过来怪罪希莱利亚的鲁莽。

如果能用她的性命换取我们的性命,她一定会做的。不知为何,赫林有这样的预感。

“眼睁睁看着有人帮你击退敌人,第一反应居然是掉头逃跑,该说你是太迟钝呢,还是……”单纯的笨,赫林把到嘴边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希莱利亚歪头思考,试图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备用武器里没有战机,异尘人本来就经常内斗,就像之前的大城内战……”

“停!是我的错,不该问你,”赫林扶住额头,放弃了与希莱利亚继续谈话,转头把话题引向了正在驾驶直升机的橘朔良,“朔良,我们还有多久到基地……你怎么在笑!”

橘朔良被两人的谈话逗乐,冷不防遇到赫林问话,脸上的笑意还没收住:“很快了,大约五分钟。朗珀特和白应该已经到了。”

“不会的,我给他们布置了扰乱敌人的任务。临时基地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在异兆到来之前,不如陪他们玩玩吧。”

在众人与异尘人明争暗斗之时,空中的乌云悄无声息地舒展开来。最多在十分钟后,异兆即将正式来临。必须保证在这之前赶到基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希莱利亚,你们异尘星不存在‘异兆’,没错吧。”

“是的,就像地球不存在我们的病症一样。”

从希莱利亚口中,赫林确定了对方异尘人的身份。对于他们有丰富作战经验这件事,赫林毫不怀疑,但他们对地形缺乏熟悉,没能追上逃到山腹的四人,同样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赫林不清楚异尘人对异兆的了解程度,他希望朗珀特和白亚川伺机而动,给予异尘人干扰,最好能把他们困在异兆中。

其实,这个任务主要是布置给朗珀特的。谁知他玩心一起,又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至于白亚川,赫林让他注意安全,不必近距离吸引异尘人,主要目的是看着点朗珀特,别让他闹得太过头。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赫林专注地盯着窗外,希莱利亚无事可做,便学着他的样子,也朝窗外看去。方才影响到希莱利亚的狂风一阵紧似一阵,橘朔良在驾驶直升机时谨慎万分,不敢怠慢。

光柱已然延长了许多,像是天神投掷下来的银枪,承载着众神繁多的赐福。它们绽放出绚烂的光彩,交相辉映,刺破天幕。

“达摩克利斯之剑……”赫林不由地联想起这则传说。就在他思绪翩飞的时候,直升飞机终于安全抵达临时基地。

不出三分钟,朗珀特与白亚川也顺利来到基地。他们前脚刚踏入基地大门,天空中传来更加猛烈的异动,千百支笙笛同时奏鸣,音律随风雪缥缈而来,化作不可名状的靡靡之音——异兆正式降临。

霎时间,天色急剧变暗,阴风怒号,满天乌云如海水涨潮般汹涌而来。

走入基地的朗珀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嘲讽起异尘人来:“一帮蠢货,给点饵就上钩了。那群人肯定被困在外面了,求生不得。”求死倒是挺快的,赫林在心里为他补充到。

白亚川面露担忧:“你的极限撤退也没什么好自豪的吧。再晚一秒钟,被困在外面的还得加上我们两个。”

“不如说是你的飞行速度扯了我的后腿。”

“随便你。”学院出名的好脾气白亚川选择结束话题。

不过,朗珀特确实有本事将异尘人耍得团团转。由于飞行位置低,异尘人的机体反而难以准确识别出飞机的位置。某种程度上,希莱利亚的行为让异尘人大为迷惑。他们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以区区肉身冲入机体群的女孩想做什么,户外风雪交加,更不能断定她前来的方向。那么,她所去的方向有何意义?

联想到希莱利亚本身的目的便是分散敌人的注意,为赫林等人争取时间。这样看来,她做得算是比较合格了。

“好了,赶紧吃点东西,补充能量,”赫林扔给两人基地找来的能量棒,“异兆结束的时间不能确实,快则十几分钟,慢则需要几天,赶紧休息会吧。”

“辛苦了。”希莱利亚清泠的声音传来。

白亚川撕开包装纸,才发现希莱利亚站在身边,吓得差点把食物掉到地上:“队长,你为什么在这?”

希莱利亚想要解释来龙去脉,被赫林以你讲半小时也讲不清前后关系为由,勒令闭嘴。希莱利亚嚼着橘朔良递来的能量棒,乖乖闭上嘴巴,听赫林将整个过程复述一遍。

“队长,你也真是乱来,”白亚川叹了口气,“基地倒是不愁物资,可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姑且算是有个办法。”赫林望向橘朔良,对方愣了一秒,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赫林很满意,又看向朗珀特,对方对他爱答不理,背过身去。

“还是副队长理解我。”赫林感慨。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橘朔良担任副队长一事越发感到庆幸。橘朔良明事理,性格温和,和其他队员都能聊得来。不知为何,他似乎非常愿意听从赫林的建议,无比信任赫林。

赫林回想起那支昂贵的万宝龙钢笔,橘朔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其实,在学院刚刚宣布组建精英小队时,与一开始就用“我可不觉得自己适合当队长”来推辞的白亚川不同,橘朔良曾是竞争队长的热门人选。两人同为普通学部学生,称不上关系多好,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碰面时也会打个招呼,但橘朔良并未对赫林有过明确表示。

赫林总觉得,他是有过竞选队长的心思的。如果他不愿担任,校方也会想尽办法劝他来当,毕竟后面还有个不负天才称号的朗珀特呢。然而,他不仅选择放弃,甚至主动前来示好。为什么选择我?赫林难免会疑惑。

现在看来,橘朔良确实尽职尽责做好了副队长的工作,赫林最后的疑虑随之打消。可是,赫林总觉得自己和橘朔良之间有所隔阂。这个隔阂并不是针对他本人,问题出在橘朔良本人身上,他待人坦诚,却拒绝与人交心。

一声巨响在门后炸裂开来。众人一惊,急忙寻找足够的重物,七手八脚地搬运过去,顶在门口。至此,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吃饱喝足后,异兆仍未有消散的迹象。气温逐渐降低,他们找来备用的被褥和衣服,原地休息。幸好艾伯特走前提醒过,两支队伍的驻扎点均选在受异兆影响最小的地方,地处隐蔽,且做好了加固措施。否则赫林和希莱利亚都要担心,木屋和帐篷会不会被狂风掀翻。

实际上,在开始起风的时候,卡莱维有所顾虑,带着帐篷中的白羽鸠队转移到了雪屋中。此时希莱利亚已离开半个小时之久,泽诺注意到她走前锁住的门锁,令他摸不到头脑。卡莱维认为眼下的安全最为重要,必须抓紧时间转移。

作为一队的队长,难道还要队员为她负责吗?卡莱维没把话说得太明白,泽诺自然理解他的意思,芃尔妮心生担忧,但也无能为力。雪屋内的空间本就狭窄,三人又不好彼此分开,只得凑合着挤作一团。

十分钟过去,卡莱维放在雪屋边沿的通讯器响起提示音——那是艾伯特走前交给两名队长的通讯器,便于两队交流。以防万一,卡莱维在转移时带上了它。

芃尔妮走到通讯器前面,纤细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是灰林鸮队的消息吗?”

“别按下。”

芃尔妮你的生日真是个好日子,怪不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到,下意识畏缩起来。那是卡莱维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灰林鸮队的物资情况还没解决,现在选择接听,你认为会有好事吗?”

芃尔妮睁大了眼睛。自从编入白羽鸠队,芃尔妮与其他队员们朝夕相处,虽然时间不长,但她仍在接触中渐渐卸下了最初的防备。她不曾想到,卡莱维沉静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自私的想法。

“可是,万一他们遇到什么问题了呢?”芃尔妮求助般望向泽诺,期盼他能以好友的身份说服卡莱维。

“很可惜,我同意卡莱维的想法,”泽诺耸耸肩,他大喇喇地躺在毛毯上,两条腿靠在墙边,“我们这边照样自顾不暇,队长还在玩失踪。外面的风声那么大,没听见也是情有可原嘛。”

芃尔妮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她不敢违背其他两人的意思,只能缩回了手。为防止芃尔妮于心不忍,趁他们不注意按下接听键,卡莱维打算收起通讯器。

卡莱维站起身来,向前迈出两步。在芃尔妮的视角,他逆光而立,雪屋正中燃烧着篝火,灼烧起他的背影,令他的身形显得飘摇模糊。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雪屋的门扉。

是灰林鸮队的人吗?他们启动通讯器,是想告诉我们,他们马上会过来这里?芃尔妮的心中燃起希望。

眼前的画面变得不连贯起来。芃尔妮揉揉眼睛,她看见卡莱维纹丝不动,拔出了腰间的枪……

他焦急地扭过头来,对泽诺喊着什么……

“紧急撤离,快!”

下一秒,卡莱维打开门扉,用身体掩护屋内的两人,向门外射出子弹,不敢有分毫犹疑。泽诺利用卡莱维争取到的宝贵时间,一把抓起芃尔妮,将她扛到背上,冲出雪屋。

通讯器的提示音依旧响着,孤零零地困在寂寥的雪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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