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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聚拢

我们学院精英小队成员大有问题

  

“我姑且算是有个办法。”

在临时基地躲避异兆时,赫林并未将此话点破。他不清楚异尘人的底细,临时基地有可能遭到窃听。在交流战术时,他也虚晃一枪,只说在地图上标注了路线,并未详细解释路线本身。

虽然这些行为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但赫林身为队长,总觉得再细心也不为过。他本身便是个多疑的人,只不过会额外偏袒某些对象。

比如现在,赫林会无条件地偏心和保护灰林鸮队的队员,尽到队长的责任。希莱利亚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对所有学生都表现得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队长的架子。

值得庆幸的是,短短一句话,已足够让橘朔良领会意思,赫林愿称之为心有灵犀,更加庆幸他担任了灰林鸮队的副队长。想当初,他还为白亚川加入白羽鸠队而遗憾,现在这种想法早就烟消云散。

“朔良,能听到吗?通讯模块似乎受到影响,我与希莱利亚和亚川失联了。”即使情况危急,赫林依旧从容不迫的样子。

果不其然,橘朔良的声音听上去微弱了许多,有电流不断干扰:“雾气中似乎有电磁辐射,再这样下去,通讯和导航都将失效。”

“按照我之前说得做,朔良,你还记得吗?”

“当然,队长,”赫林仿佛透过机体看到了橘朔良的表情,他一如既往,露出了沉静温和的微笑,“随时为您效劳。”

“雾气会遮挡视线,我们的通讯也在受到干扰,接下来就见机行事吧。对了,让朗珀特小心点,别打到自己人。”他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可就不一定了,赫林惆怅起来。

“怎么会呢,其实朗珀特他非常信任队长你。‘如果你不去当队长,除非跟着赫林,不然我就拒绝加入精英小队’,当初他是这样说的。”

什么?赫林心生惊讶,橘朔良的加入居然是朗珀特鼓动的。他差点想追问下去,就在此时,通讯系统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算了,也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方才的交流不过是在缓解紧张的气氛,赫林清楚,自己的身后便存在异尘人的追兵。紧要关头,希莱利亚和白亚川双双失联,赫林来不及为他们祈祷,只能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即使身处越来越浓的雾气中,赫林仍然没有放缓速度,他对附近的地形已经足够熟悉。原因很简单,不久之前,他刚刚组织灰林鸮队在此地进行了一次“射击训练”。在规划路线时,每一处地势起伏他都进行了认真考察,没想到居然在如此时刻派上了用场。

雾气确实影响视线,但他们还有另一个秘密武器——埋藏好的信号弹。由于突然发现异兆提前降临的迹象,灰林鸮队并未走完全部路线,因此还有部分未触发的信号弹,掩埋在土层之下。

赫林从容不迫地走在前面,诱导追击的异尘人深入。当走到某个陡坡前,赫林大胆地碾上碎石和树根,引擎发出轻微的轰鸣声,追兵以为赫林不慎陷入险境,加速追来。赫林知道对方上了当,借力向侧方移动,机体压落碎石,直直朝下方坠去。

这正是赫林想要的效果。陡坡旁有一条狭窄的小道,最初可能是往返的猎人踩踏出的。赫林一转方向,跨入到小路之上。宽度的确不富余,但胜在一路平坦,目的地明确,赫林在薄雾中放缓速度,似乎能想到追兵扑了个空的疑惑神情。

随后,排成一列的信号弹依次爆发,升入空中,燃烧的光圈在雾气中更加显眼,赫林借此看到了异尘人真正的位置。追兵数量并不多,后面的橘朔良和朗珀特也可就此规避。

他们使用的信号弹经过亚德里安的改造,装入了红外线感应开关,一旦有物体靠近到响应距离,信号弹自动发射,赫林正是打算利用这点。

“朔良,抓紧时间回到基地,朗珀特,速战速决!”赫林发现通讯系统获得了短暂的恢复,抓紧时间下令。

赫林话音刚落,朗珀特从追兵后面跃出,机体的钩锁钩到树枝,封锁了异尘人的前进路线。朗珀特的攻击方式向来直接狠厉,哪怕行为冒进,也不愿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赫林甚至没能意识到朗珀特跟在后方。点燃的信号弹迷惑了敌人,令朗珀特有可乘之机。

朗珀特抬枪射击,同时弹射出近战兵刃,穿梭在异尘人之间。很快地,异尘人展现出颓势,被朗珀特击倒在地。

看来橘朔良先行一步离开这里,赶往木屋了。见形势稳定下来,赫林松了一口气。此地不宜恋战,但追上橘朔良回合显然也不是个好主意。赫林打算和朗珀特稍微绕个远路,从其他方向返回木屋。

橘朔良和朗珀特搭乘的均是运输机,此机型装弹量较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进攻能力。朗珀特的作战能力足以令他在有限的武器资源下做到出神入化,橘朔良那边还是求稳为好。

亚德里安在狭小的空间中翻了个身,他难耐地睁开眼睛,遮在上方的地毯透出一丝光来。情况越发不对劲起来,远处的监视者有规律地行进着,但这番规律令人无法理解:他移动,然后静止在原地,时间不定,约有五六分钟,之后再次移动,缓缓靠近,好像在恐惧着木屋里的东西,非要加倍小心才行。

如果他知道木屋内只藏有我一个人,会不会气得捶胸顿足呢,亚德里安自嘲地想,总不能是自己安装的探照灯威吓到了对方吧。

就在刚刚,监视者一改策略,开始匀速前进。亚德里安的心悬了起来,不知对方在搞什么鬼,他期盼着赫林或是法兰快些归来,可两边他都检测不到新的动静。他因疲惫一时疏忽,忽略了法兰的交流请求,一转眼的功夫,联系不上的又变为法兰那边。

监视者似乎厌倦了频繁的兜圈子,行进速度加快,目标明确。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亚德里安已经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忽然,他发现了逐渐靠近的另一个目标,来路不明的战斗机。这架飞机为他点燃了希望,它的型号过于古老,生产时间大致可以追溯到八十到一百年前,显然与监视者驾驶的机体匹配不上。亚德里安愿意遵从本心,相信这是前来解救自己的赫林,毕竟赫林在他心中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搞到战斗机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是艾伯特故意留下来的。

对于此事,亚德里安的猜测有一半是正确的。驾驶飞机的并非灰林鸮队的人,而是提前调转方向的希莱利亚。飞机上使用的导航系统近乎失灵,希莱利亚凭借记忆来到猎人木屋附近,隐约在雾气中看到了光亮,旁边还树立有红色的标志物,类似于一面旗帜。

偷偷靠近木屋的异尘人就这样暴露在希莱利亚的视线中。提前规划路线,分段行动,尽量在阴影中潜伏……各大巨城豢养的军队不会考虑如此多的细节,他们更加在意作战效率,追求在战斗开始时以绝对的优势碾压,速战速决。会采用这种策略的,反而是潜伏在暗中的反叛军。

正因为希莱利亚在反叛军中长大,她才能了解得如此详细,隔着雾气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经过一系列解除后,希莱利亚的心中同样充满疑问,这群异尘人的攻击欲望很低,其中固然有不适应地球环境的原因在,但希莱利亚总觉得另有隐情。

此外,他们真的是反叛军吗?希莱利亚的记忆一片模糊,她拼命地在仅存的印象中搜索,无果。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希莱利亚为自己定了定心神,她在途中提起了百倍注意,打击了零星几个分散的异尘人,此时弹药量有限,必须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人。

希莱利亚瞄准了不远处再次停止前进的异尘人,在他再次开始前进时,希莱利亚猛地降低飞行高度,将仅剩的榴弹向他射去。

榴弹砸向冰封的地面,浓重的雾气将它吸入其中,连声音都有所减弱,像是巨石投入深水,发出闷响。

异尘人却像早有预备一样,行进速度比之前快了将近三倍,且仍在不断提高。他像是通过之前的缓慢前进摸清了地形,即使身处雾中也丝毫不惧,不是一往直前地冲刺,而是采取曲折的路线行进于密林中,令希莱利亚难以预知他的去向。

探照灯的光亮愈发接近,希莱利亚紧张起来,她继续降低高度,想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而异尘人对她并无兴趣,甚至没有发动攻击,一味朝着木屋驶去。

不行!希莱利亚下定决心,她要直接操纵飞机撞向异尘人的机体,保护尚在木屋留守的法兰和亚德里安。

“不要冲动!”这句突然的提醒令希莱利亚清醒起来。

难道是……亚德里安?既然是直接由共感图景传来对话,希莱利亚只能想到他。

“你对这架飞机的结构并不熟悉。按照我说的进行操作,投下飞机的副油箱,再用机枪射中它,将其引燃。威力虽然有限,但是聊胜于无。”

希莱利亚深吸一口气,顺应这个声音的教导,一步步操作下去。下方,异尘人距离木屋已不到半公里。

希莱利亚心态不稳,操作却不受任何影响,她精准地投下油箱,射出机枪子弹。油箱在空中引爆,溅射出层层火花,砸向异尘机体。

异尘机体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手,被燃烧的油箱击中,行进速度大大受到影响。

“谢谢你的指导,亚德里安同学!”希莱利亚感激不已,然而,那声音再也没有发出回应。

眼看异尘机体即将停在原地,希莱利亚松了一口气。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路上没有攻击欲望的异尘人抬起武器,瞄准了木屋上方飘动的红色旗帜。

希莱利亚瞳孔骤缩,飞机的弹药全部耗尽,她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一枚光铳弹射向木屋,顷刻间,一道光束洞穿浓雾,仿佛转瞬即逝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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