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恶意，只是在此见证她的选择。”艾伦摊开双手以示自己无威胁。
沃伦斯并未回答艾伦，只是拦着左臂缓缓向后靠近诺瓦娜，眼睛一直盯着艾伦。她紧绷的右手随时可以用手里的战术小刀阻断艾伦可能突然发动的任何进攻——但是艾伦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诺瓦娜。
“那么，是时候做出抉择了吧，诺瓦娜。”艾伦从嘴角摘掉已经不再冒烟的烟斗，甩了甩烟灰。依旧是如此随和，他好像就只是一个听取信息的传话人，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甚至开始有些等得不难烦的感觉。
然而就目前的形式而言，诺瓦娜也只能做出那个决定：“我不会和你走的。”
什么玩意啊？！来两个人，讲两个故事，就能把我骗走？走上一条什么都说不清楚的所谓“光荣之路”？所谓的“组织”甚至在他们口中连名字都没有，如此干巴巴的东西能忽悠得到人安心加入？况且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另一条路，是进入全世界公认最好学院的入学资格，是一条光明到能亮瞎无数人双眼的通途大道！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抛弃如此优越的未来，去加入所谓的“救济天下、普度众生”、实际上疑似骗子的团体呢？
再说了，沃伦斯手里那把小刀看起来也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以为艾伦在听到否认的回答后，会突然飞身过来发动攻击，在沃伦斯手里直接抢人。然而诺瓦娜莫名期待的场景并未发生，艾伦甚至连这边都没看过来，反而是更弯下腰去，狠狠地将烟斗砸在鞋边，清理干净里面的烟灰。
随后他直起身来，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向诺瓦娜，将烟斗塞到嘴里。
“很好，这就是你的选择了。”艾伦缓缓给烟斗里塞上新的烟丝，擦亮一根火柴，点燃烟斗，“希望未来的你不会后悔，自己此时此刻所作出的选择。”
在诺瓦娜和沃伦斯的注视下，艾伦转身离去，纤瘦背影都显得如此苍白。
沃伦斯弯下身子，将小刀收回脚踝处的刀鞘里：“还好我回来得及时，小姐应该没有和疑似分子6725号接触太久。”
“疑似分子？”诺瓦娜环顾四周，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居然没有其他的行人。
“是的，小姐口中的艾伦叔，是异端审判局所标记的疑似分子之一。”沃伦斯起身，拉起诺瓦娜的手便向身旁的小巷里拐，“就在上周周末，他刚加入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神秘组织，局里暂时还未将这个组织定性，目前只是标记为‘需要警惕’的一类组织。”
“艾伦叔……他步入歧途了吗？”诺瓦娜想起艾伦平日里凄惨的遭遇，不禁心软起来。
“在目前各方势力此起彼伏的混乱局面下，每天都会冒出许许多多的、形形色色的‘组织’，局里也没有如此巨大的精力管控监视所有情况……”沃伦斯用着平静的语气介绍情况，“从目前的证据而言，我无法回答小姐的担心。”
“那……沃伦斯姐姐刚刚为什么不见了？”
“这件事以后有时间再说。”沃伦斯回答得十分干脆。
转过小巷尽头的转角，两人又回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诺瓦娜自觉地保持沉默，跟着沃伦斯不动声色的回家。
诺瓦娜的脑子还是嗡嗡响，短短五分钟，在这期间发生的事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什么“艾伦叔加入了神秘组织”，什么“沃伦斯姐姐随身带致命武器”，什么“想拯救底层人民于水火之中”，什么“管控监视整个社会动向”……
这些都是什么事啊……我只是想成为小说里那“守护自己珍视之物”的正义骑士罢了，怎么各种奇葩事情围绕着自己爆发性的发生？眼下发生的各种事情又何尝不能称得上“魔幻”？诺瓦娜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名为“时代”的漩涡之中，被裹挟着冲刷着，无论如何挣扎最终还是会坠入漩涡中心，万劫不复。
等诺瓦娜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穿着睡衣，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怀里环抱着女孩。似乎两人是刚洗完澡不久，女孩蓬松的金色短发还有些湿漉，清香的洗发香波味将诺瓦娜的鼻尖包裹，说不上浓重，只是感觉身处花海，被盛开的鲜花群拥抱。女孩此刻就坐在诺瓦娜的大腿上，在翻阅着新到的骑士小说，安静又乖巧。
诺瓦娜伸手抚摸女孩的头，露出欣慰的笑容。感觉自己真的有一个亲妹妹一样啊……这种体验真是奇妙啊，内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暖流缓缓流淌。
女孩抬头：“姐姐不觉得无聊吗？”
“怎么会呢？”诺瓦娜微笑着。
“姐姐已经抱着我一动不动地有半个小时了，”女孩合上书，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盯着诺瓦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哦。”诺瓦娜**女孩的小脸，“之前姐姐不是因为升学考试，对你忽视了很多嘛，现在是时候补回来了。”
“是吗……”女孩的脸微微发红。按理说平时她都会挣扎着摆脱揉她脸的人，但是这次她却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诺瓦娜摆布。
“姐姐答应你，以后竭尽所能的陪伴在你的身边。”诺瓦娜在女孩耳边轻声说。
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就算之后必然会更加忙碌，能够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必然越来越少，未来的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此时此刻，诺瓦娜就是希望自己此刻许下的诺言，能够一直履行下去。
“嗯。”女孩的嘴角也明显上扬，温柔的浅笑如清流泉水般淌过诺瓦娜的心田，“我相信姐姐，姐姐最好了。”
虽然是出于“交换条件”来照顾这个孩子，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终达成如今的现状，但是诺瓦娜渐渐发觉自己对这个孩子的责任心变得越来越大。这算是骑士小说里所谓的“羁绊”吗？还是说自己已经觉醒了所谓的“母爱之心”？亦或者是所谓的“幻想式亲情”？
管它呢。至少在这个时候，诺瓦娜的内心才能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极致平静——如明镜止水般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