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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回归的拾荒者

密涅瓦的猫头鹰

  

1

喧嚣与暗流从来都是人类社会的主旋律,那喧嚣的缤纷的美好的丑恶的和声,交响成人类最丰富也最污浊的协奏曲。可是对于荒野而言,人类的喧闹都不过是大海中的一弯涟漪。那深沉的平静中隐隐脉动着生命的节拍,才是荒野亘古不变的小夜曲。

不过事皆有意外,清晨的荒野遇到了小夜曲的破坏者——四个踩着单车的小家伙。

“啊啊啊累死了累死了!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来的时候那样驾驶滑翔翼回去呢?”

晴子清朗的声音将荒野的寂静撕扯得荡然无存,她不住地甩着粘在一起的马尾,似乎显得很不舒服。

“晴子,这已经是你第26次抱怨了,有这力气还不如给我努力踩单车。”

叶千杨代替方若虚回答了晴子的抱怨。此刻的叶千杨脸色十分难看,由于自行车的轮胎越来越瘪,四个人想要踩动自行车也变得越来越费力,偏偏晴子又是个天生的划水高手。叶千杨不是不想劝晴子好好踩单车,只是他深深明白,想要说服这个小家伙认真工作需要做的功,将会远远大于踩单车所需要做的功,其他两个经验老道的家伙似乎也十分的明白这个道理,只顾埋着头拼命踩踏,也不抬头理她。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用滑翔翼回去呢?”

晴子不依不挠的追问。

叶千杨做出了今天早上第26次扶额,再这样摸下去,都不知道额头会不会擦掉层皮。

“你哥身上背着一堆金属零件,这样的状态下是无法使用喷射囊的,难不成你忍心将他一个人丢这儿骑自行车,自己飞回镇子里么?”

晴子一瞬间流露出了两难的神色,她纠结的戳着食指自言自语道:

“哥哥和滑翔翼,哥哥和滑翔翼……唔,好艰难的选择。用滑翔翼就不用踩自行车了,不用踩自行车就不会累了,不会累就可以到处去玩了,到处去玩就可以……”

“呜呜晴子,难道哥哥在你眼中跟滑翔翼的地位差不多么?”

方若虚一脸受伤的看着自我纠结的妹妹,发出了身为哥哥的灵魂呐喊。不过很显然,对于目前的晴子来说,哥哥的地位很可能还不如滑翔翼……

“晴子别闹,我们就骑自行车回去,没有丢掉你哥哥的选项,安心干活,不许说话。”

看着方若虚持续掉血,叶千杨不禁心生怜悯,干脆的结束了第26次关于滑翔翼的荒野探讨。

“可是……”

“晴子~再多嘴的话,我可不介意多享用几次你的小屁屁。”

温蒂的威胁切切实实地传到了晴子的耳中。

“呜诶?!”

受到惊吓的晴子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拼命的踩踏起来。晴子什么都不怕,就怕温蒂的’特别惩罚’。

荒野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只有一辆即将倒下的自行车喘着粗气开垦着苍白的大地。

2

“布兰,你确定是’遗迹’而不是’废墟’?”

老巴利一改先前的嬉笑态度,直直的盯着布兰·贝克曼。那锋锐的眼神告诉布兰,老巴利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弄清是遗迹还是废墟。布兰无法理解老巴利为何纠结于措辞这种简单的问题,尽管如此,他依旧试探性的问道:

“老巴利,’遗迹’和’废墟’……有什么区别么?”

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少年,老巴利不禁叹了口气。

“布兰,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内容都不一定是真的,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不过在面对别人时,你一定要当做自己没听到过这件事,明白么?”

布兰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上来了,他从小生长在城镇和聚落中,从来都只能按照部落的规则做事。长期的不自由让他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欣羡不已,而荒野上的秘闻则更是让他着迷,他当即点头保证。

“布兰,生活在荒野上,拾荒是一定要进行的。因为没有技术和机械,人类脆弱的基本如同渣渣。但是在冲突区,我们经常管拾荒的地方叫废墟而不叫遗迹。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用语的习惯问题,但是少数人的想法是,遗迹是一个专门用来称呼那个地方的名字。”

老巴利说“那个地方”四个字时,眼神显得有些狰狞。他的声音很低,那本就粗哑的嗓门因此变得愈发模糊。

“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布兰追问道。

“就是你们常常提及的强盗黑三角,那片商队经常出事的地方!

你也许只知道那里有一窝盗贼,却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吧。告诉你,传闻在强盗黑三角的深处,掩藏着一片遗迹,真正的旧时代留下来的完好的遗迹。有些疯狂的人甚至认为,只要深入遗迹内部,就能够获得凌驾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和力量。”

老巴利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摇了摇头。

“是不是很荒唐?不过这是个从未被公开的传闻,没人敢公开!

因为遗迹有个主人,并且那位主人很可能也是整个盗贼黑三角的主人,贸然公开就意味着在找这个势力的茬。他们很清楚,只要有一个人此时站出来摊牌,整个冲突区的全部力量都将争先恐后的跑到遗迹上去,将遗迹翻个底朝天。

然而荒野上的势力都谨慎的很,谁也不愿意当那只出头鸟,因为没人知道强盗头子究竟掌握着多大的力量。”

布兰一脸震惊的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秘辛,由于阅历的浅薄,他还无法深刻了解到这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过现在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老巴利,如果……如果叶匠师他们去了遗迹,那岂不是糟透了?”

布兰现在担心的是叶千杨他们的安危。

“别忙着担心,毕竟他们去的是否是遗迹还两说呢……”

话音未落,广场上响彻云霄的钟鸣声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老巴利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钟楼,拍了拍布兰的肩膀说道:

“三短三长,拾荒队回归的讯号,看来千杨他们根本就没跑去那个鬼地方,你可以安心了布兰。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忘掉任何刚才我们提到的内容,当心祸从口出。诺威镇太弱小了,对别人而言,这简直是出头鸟的最合适人选。”

话毕,老巴利意味深长的看了布兰一眼,挺着他**的肚皮离开了吧台。

听到钟声的布兰放下了被老巴利悬起来的心,他叹了口气,端起所剩不多的酒饮了起来。

“你不去确认一下叶千杨他们的状况么,也许他们的状况未必有你想象的那样好。”

一道声音从吧台后面响起,布兰扭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从后台回来的黄策。

“不着急,今天听到的事情太多了,我需要调整一下再去见他们,否则以我的性子一不小心就满口胡话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了。”

布兰一边喝酒一边解释着,似乎还在回味先前老巴利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紧接着他突然睁大双眼,啪的一下放下酒杯,一脸惊慌地盯着黄策说道:

“黄策,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都听到了?”

黄策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怜悯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小家伙,尽管两个人外表看起来差不了几岁,但是智商和情商简直相差了一个时代。他摇摇头,随意地回了一句便自顾自的擦起了吧台。

“我一直都在这儿,只是你们没有注意到我而已,至于听没听到,还用我回答么?”

“那……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老巴利说了,这些东西很危险。盗贼什么的太可怕了,如果他们打过来我们根本无力反抗啊。还有,老巴利还说……”

黄策放下了抹布,他转过身来,用冷至冰点的视线盯着布兰,整个人散发着黑化的气息。

布兰一惊,舌头不由自主的僵硬在原地,发不出半点声响。

“小屁孩,我是诺威镇的十议员之一,密涅瓦的猫头鹰的掌柜。我知道的东西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你们那些道听途说的闲言碎语我还不放在眼里。如果你再挑战我的耐心,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些比超级遗迹和四十大盗更加有趣的消息,凭你的大嘴巴,相信很快就会吸引一群奇怪的大蜀黍上门找你谈人生。

不知小友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呢~”

黄策一边恐吓着,一边将黑化的脸逐渐贴近布兰僵硬的面庞。

“还不赶紧滚去找你的小伙伴?!”

僵硬的布兰仿佛受惊的小鸟一般,飞也似的逃离了密涅瓦的猫头鹰,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这样就跑了?我就那么有演员才能么?”

望着远去的布兰·贝克曼,黄策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对着某个不在眼前的人说道。

“不如说是完美的本色演出呢,黄策先生。”

一阵柔和的声音从酒吧的另一扇门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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