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斜看他一眼。
“也就一年而已，对你们人族来说可能有些久，但对我也不过是一眨眼罢了。”
衣莫染耸了耸肩。
“来，吃点东西。”
两人已经相识数年，从衣莫染上山第二年后便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地方，至于这个阵法，倒是花了他不少时间才弄清楚。
他是一只妖。
最后的一只天狼妖。
而且还是妖王级别的，已经活了两千年了。
衣莫染从未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便称他为“老狼。”
老狼端起地上的碗筷，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没渡过你的心魔？”
衣莫染愣了愣，微微叹口气。
“都说了这不是心魔啊……”
老狼倒是一脸的不屑。
“被你师尊抛弃，为了救你师姐甚至毁了自己的丹田相道。按照常人来说，你已经废了，可是你依旧能修行。”
他喝了口酒水，又继续刚才的口气。
“如今你硬瞒天道积累劫数不渡，所有人都认为你废了。谁有知道只是你不想晋升罢了。你不晋升的原因不就是女人吗？为情所困……这不是心魔是什么？”
衣莫染无奈摇摇头，夹起一片牛肉。
“老狼啊，首先呢……师尊是不是抛弃了我，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我师尊知道。再呢……额，好像没有再了。算了算了，吃菜吃菜。”
直到老狼的一壶酒水喝完，他才愤愤地说着，声音中好像还带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你是我见过人族最妖孽的，最惊艳的天才，明明没有天道气运加身，却身负圣灵体与魔神体的……可你现在却成了这样。要我说简直是没事找事，作茧自缚！”
衣莫染轻笑。
“你急个什么劲？”
“我……我！诶！算了，那你呢？你这一百零三道雷劫要怎么渡？”
“还能怎么渡？硬抗呗。”
老狼不气反笑。
“呵，可别想让我帮你收尸。”
衣莫染摆了摆手。
“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下山一趟。”
老狼没了话语，宽阔的洞穴内，一人一狼相互望着。
“怎么？想通了？”
“这次下山是为了我那徒弟，顺便……找找她的消息。”
老狼望着他，随后叹口气。
“小子，算我给你一句劝……别活在回忆中。”
衣莫染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着。
“……这句话还是对你自己说吧。”
老狼耸了耸肩。
“我本就是过去之人，何谈未来？”
衣莫染没有接话，一口一口地吃着，一口一口地喝着。
……
……
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晨，一样的雪白场景，一样的寒冷孤寂。
衣莫染从房里拿来一块木牌，在上面用剑气刻了几个字：
峰主未归，有缘再来。
挂在了院门前，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以前一直觉得下山的路太长了，总是用了些法子下山，现在倒是觉得山腰的风景不错，能看到遮住太阳的厚厚的云，还有几只落单的飞禽。
曾经在花楼里有位姑娘，和他也差不多年纪，小嘴大眼的，生得一副小美人样子，但是说起话来却总是老气横秋的。
“像我们这样被卖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惨兮兮的？就你天天顶着个苦瓜脸？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凭什么就你感觉委屈了？”
那是他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一年。
后来她总在夜里偷偷叫他出来看星星，这里的天空清澈的，一尘不染，满天的星星好像落在她的眼中，连同这片黑夜一起揉碎，撒进她深邃而明丽的眸子。
她的眼睛里泛着星辰，藏着夜幕。
这个姑娘总喜欢说着那些不堪的未来。
“我现在每天就是琴棋书画，唱歌跳舞。这些便是我的价值。等我长大后……就是那些权贵们眼中被标上价码的玩偶。”
她藏着面容说着，这样不堪的现实像一张巨大的黑布，让她看到的未来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再后来……青楼被一把火烧了，大火烧了五天五夜，少年找那个小姑娘，找了五天五夜，一直到大火褪去，也依旧没有找到。
收回思绪。
衣莫染已经到了山脚，接着便御剑而行，越靠近宗门中央，御剑而行的弟子便越多。
一直向东飞去，隐约看到宗门大门。
大门围着一群仁宗弟子，衣莫染数了数，足足十二个。
他们的道袍各不相同，显然是来自不同的山峰。
而他们的领头人显然是那名红发少女——苏南烟。
衣莫染当然不愿去掺和这件事，便一声不吭地从他们上方飞过。
他的目标是洛水城，位于尘世诸多王朝中的唐王朝。
洛水城风土人情温和的城市，同时这里也是众多商人的贸易区，自然也就是一副繁荣的样子。
穿过茂密的森林便是一条开阔的大路，沿着路望去便能隐隐约约看到那高大的城门。
衣莫染没有御剑过去，而是步行过去。
城门前是一道护城河，两侧便是神情严肃的护卫。
衣莫染走到护卫面前。
两个护卫愣了下，随后便恭敬地让衣莫染过了大门。
毕竟就算不认识仁宗全部九峰的道袍，但道袍领子上的仁宗标志天下人估计也没几个不认识。
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石砖大路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观望着周围的景象。
也可谓热闹至极。
前方的人群突然散开到一旁，好像有人在呼喊，还有阵阵马蹄声，
循着声音望去。
便看到一个面相柔和的俊美男子在奔跑着，刚刚的那几生呼喊也明显出自这个俊美男人的口中。
“那不是洛水城的季公子吗？”
“果真生得一副好样貌！”
“话说，那后面不是洛城主家的千金吗？”
……
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女骑着一匹红褐色高大的骏马，神色急切。
少女一头黑色的长发扎成利索的马尾，美玉般的肌肤与天成般的五官相结合，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会骑着高大的骏马在街市上大声娇喝着。
可事实便是如此。
貌美无双的女子手提马鞭，倒颇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让开！！快让开！！”
面对女子竭力地呼喊。
衣莫染依旧不动，直到一男一女到他的面前。
他才抬起一只手，搭在俊美男人的肩上，让他停下奔跑的步伐。
而他身后的女子显然已经刹不住马。
就在马蹄将要撞到衣莫染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腰间的佩剑迸发而出。
马蹄凌空而起，随即便缓缓下降，一场异变就这样停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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