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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冬末花

  

或许是把那句“随时可以来”的话听进了心里,从那天以来她每天晚上都准时来我家吃晚饭。嘛,也说不上麻烦,我倒挺喜欢这个食客的,顺便也能锻炼下我的厨艺。说真的,我这几天学会了不少肉菜的做法。感觉再过上几天就能去考特级厨师了。

她还是不愿意说话,跟谁都是如此,能不说的话尽量不说,必须说的话简短地说。她跟我说过的完整句子,有主语宾语的,至今还没有。

每次炒菜都得热得大汗淋漓,不洗澡那种连我也难以忍受的咸臭味就难以消散。与寒假有着巨大的反差,我现在每天都要洗澡,整个人变得精神了一些。达子备受打击“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感觉高兴不起来。

帅哥则是坚定了“你恋爱了”这样的看法,任凭我怎么说都无用。

这是近况。

“喂,脸色这么差,怎么回事?”高芯问我,站在我家门口。

方雪再次在我家吃晚饭,而高芯恰巧来访。这是现况。

不要问我怎么放她进来了!

要是“我跟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独处一室共进晚餐”这件事被她发现,应该会被杀掉。

“那啥,贵干?”我慌张地问着高芯,一边把她堵在门口。

“食堂里的饭像屎一样,来你家吃饭咯。”

这家伙连问号都不加的!

“你不是在减肥吗?”

“连续三天都没吃饭啦,再不吃点东西就要死啦。快让我进去,站着很累耶?”她不耐烦地说。

不行,要是放她进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一定要想点办法才行!

“你在这里拦着干嘛啊,快点让我进....咦咦咦?”

我一边依着门框,一只手轻轻拍向她的肩膀,并弯腰向她的脸靠近,尽量装出很帅的样子。

“去外面吃饭吧,家里太脏了,再说我也想请你吃个饭。”

可以看出来她的脸明显的红了。

我可是觉得超恶心啊!

“嘛...什么...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答应你啦,快跪下来感谢我!”她将脸转向一边说。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件衣服。”

“嗯...”

我把门啪地关上。

终于活下来了...不过好恶心....

我跑进客厅叮嘱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安心吃肉的方雪几句,她轻点两下头以示默许。接着穿上一件随手拿来的墨绿色卫衣与牛仔裤,就急匆匆地跑去赴鸿门宴。

“也不换件好看点的衣服...”

“那我回家换件去。”

她狠狠地削了我一眼。

最终约会不对是吃饭的场所定在了一家全市最大的西餐厅,对面的一条胡同中的麻辣烫店。

虽然不太上档次,但高芯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上倒挺善解人意的。

这家店去年来过一次,具体跟谁来的倒是忘了。味道不错,也挺干净的,算是麻辣烫中的佼佼者。两个人点菜一共花了50多块,对我来说算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喂,为啥请我吃饭啊?下毒了?”

“你那么大老远跑来,辛苦了。”

“切,你要是知道我有多辛苦,那你请我吃的东西要比这好一万倍。”她托起塞帮,无聊地摆弄着碗里的油麦菜。

“对不起...”

“你道个什么歉啊,跟你又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总觉得有我的原因...”

“一点、一点也没有,所以你不用道歉。”她说。没有看向我。“我跟你一样,也在长大。”

“长大之后变得不可爱了?”我笑道。

“明白一些事情,忘记一些事情,这是我的成长。”她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也在努力着呢...”

“但是没有什么意义,我想要什么,已经忘记了。”

短暂的沉默。

“之后的人生,管他呢,活得随性一些就好。”

“活着就是为了快乐嘛...”我小心翼翼地说。

“就是,强求得不到的东西什么的,算了吧!”

说着就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倒进了锅里。

“喂喂你吃得完吗...”

“管他娘的!”

说着就把没有烫熟的菜往碗里夹。

“都说了不要吃那么多...”

搀扶着捂着肚子叫苦不迭的高芯,向她住的公寓走去。她凭着惊人的毅力将称为一大盆也不为过的麻辣烫吃完。这样的暴食自然使她胃胀难受。

“恶心...想吐啊...”

“想吐就快吐出来。”我拍拍她的背,她随即咳嗽两下。

“吐出来...就浪费...浪费了啊...”

“我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呕....”

当机立断地吐出来了。

这不愧是下下策。

“呼,好受多了...”

“那就好。”我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还有你刚才的话是真心的吗...”

“一半一半吧。”

“完了感觉又要吐了...”

“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吧!”

最终还是把她平平安安地送到了家里,胃胀也好了大半。已经入夜,在回家的路上总是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是什么来着?

回到家中才想起,叮嘱给方雪的话好像哪里说错了。

我好像说了“等我回来”。

而且方雪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还真就在家里等我了!?饭已经吃完,餐具什么的洗刷干净了。而她本人因为等我的时间太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随着呼吸微微震颤。

叫醒她?她这般安详的睡脸我实在不忍打破。不叫醒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有点急躁,好想点根烟冷静一下,虽然我不吸烟。

最终决采用折中的方法。我静悄悄地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到了我的床上。让女生睡沙发觉得有点残忍。再帮她盖上了被子。这期间她一直都在安详地睡着,也许在睡梦中翻过了一座小山丘吧。

而我只能睡沙发咯。今天夜里出奇的静,本来离一条铁道挺近的,今晚却没有饶人的火车呜鸣声来访。静得奇怪。夜也很干净,眼前是没有杂质掺杂的黑暗。

这时候该想什么,我不知道。睡也睡不着。只得干巴巴地盯着时间的缓缓流逝。

明天好像是周六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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